周奎來到荀燦的住處,得知她在後院,便穿堂而過,去後麵的小院子見荀燦。


    “哥哥,你怎麽來了?”荀燦收起一臉的苦大仇深,開心地叫了一聲。


    “來看看你。我剛從正殿出來,要迴去呢,看見你屋裏的燈還亮著,想必還沒歇著,便過來瞧瞧,誰想你竟然一個人在這裏吹冷風,怎麽?有心事了?”周奎麵對荀燦總是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


    可以跟他說實話嗎?荀燦在暗暗掂量周奎跟劉仝的關係到底有多親密,是否會超過岑氏兄弟在劉仝心裏的地位呢?


    “我沒什麽心事,隻是剛剛吃多了些,來這裏消消食。哥哥今晚沒什麽事吧?”


    “嗯,暫且沒什麽事。”


    “一直都沒跟哥哥好好聊聊,哥哥若無事,可否在這裏陪我一會兒?咱們隨便說說話。”


    “當然好,難得妹妹有此雅興,愚兄樂意奉陪。”


    “哥哥,你怎麽認識陶王殿下的?哦不,我是說皇上。”她有時候還改不過來口,好在沒被劉仝聽見過。


    周奎見荀燦對他的事感興趣,心下高興,就把他看到母亡家毀之後去參軍,成了一名士兵的經過詳細跟荀燦講了一遍。說起他總愛跟人比試,碰巧被劉仝發現便一路提拔才有了今天。


    至於為什麽一下子成了近身護衛,原因是前陣子碰巧岑大鵬和幾名副統領集體請假,他就被劉仝提到了副統領的位置上,隻在岑大鵬之下。在龍遊園起事的時候,他表現非常搶眼,便被劉仝留在身邊聽用。


    聽了他的敘述。荀燦腦袋裏閃過四個字:平步青雲,大概指的就是周奎這種情況。


    “那岑大哥迴來之前,你就可以一直代替他待在皇上身邊了唄?”


    “可以這樣說。”


    “那你和岑大哥,誰在皇上的心裏比較重要?”


    “這我可不敢妄加揣測,做臣下的,隻管聽命做事,其他的一概不要問的好。”周奎嘿嘿一笑。“那你說說。我和你岑大哥,哪個在你心裏比較重要?”


    “這根本不一樣嘛,你們對我來說都很重要。”荀燦違心地撒了謊。周奎在她心裏怎麽可能比得上岑大鵬呢?


    荀燦調皮心起,小聲問道:“哥哥,那我和皇上,哪個在你心裏重要?”


    “當然是你。”


    這個答案完全出乎荀燦的意料。她本是玩笑之心,卻沒想到周奎嚴肅而又快速地給了這樣一個答案。


    “真的?”荀燦不確定地再次詢問。


    周奎正色道:“我本是胸無大誌之人。能有一片立足之地,能和家人在一起,安安穩穩地過日子,就是我最大的願望了。眼下。我的家人……就隻剩你了。”


    見他越說越傷感,荀燦生了內疚之心,她為剛剛還想利用周奎而感到羞愧。人家是真心實意當她是自家妹妹的,可她呢?


    “哥哥。我……”她想說聲抱歉,話到嘴邊,卻改了口,“我永遠是你的家人,你永遠是我的哥哥。”她相信,這話比道歉要好,而且,荀燦暗暗下決心,從今往後,她一定要把他當作親哥哥一樣去對待。


    “嗯,我們永遠是一家人!”周奎麵色誠懇,讓荀燦很感動。


    周奎道:“對了,前線傳來消息,說是王大元帥正領兵往京城趕呢,看樣子是知道了江山易主的事情,恐怕不能善罷甘休。皇上也是剛得到的消息,已經召集眾臣商議對策,但是到現在為止,一個表態的人都沒有,皇上正為這事兒煩心呢。你沒事可千萬別去煩皇上,免得被當作出氣筒。”


    “謝哥哥提醒,我會注意的。”


    “天太晚了,這裏風涼,你也早點迴屋休息吧。我先迴去了。”


    “嗯,哥哥慢走,妹妹不送了。”


    待周奎離開,荀燦迴到臥房,蓮兒依舊未睡,隻是靜靜地躺在榻上,發覺荀燦進來時,她閉上眼睛假寐。


    荀燦放輕動作洗漱安寢,琢磨著如何完成岑雙鵬交代的任務,不知不覺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一早,荀燦有了主意,便急忙來至正殿求見劉仝。


    劉仝正為眾位大臣不能全心保他之事而愁眉不展,聽說荀燦來見,便請了進來。


    荀燦直接言明昨晚聽周奎說起皇上的煩心事,特地來為皇上分憂的,劉仝一聽麵露喜色,這真是瞌睡了送枕頭啊。


    “皇上,王大元帥當初被劉棟遣至北疆,隻給三萬兵馬,要他平定北疆再迴來,他此番可是完成命令之後的撤兵?”荀燦直接切入正題,與劉仝分析利弊。


    有很多事,當初並未在京的劉仝知道得並不詳細,可是京城這些文武官員們,隻嘻嘻哈哈地應著劉仝的命令,都是出工不出力,誰也不肯給劉仝拿個主意。


    “朕聽探子來報,說他此次帶並五萬返迴,其中有兩萬是虜來的北蠻將士,不堪攻打做了降兵。看樣子,他可以說自己是完成了命令迴來的,可是明眼人都知道是怎麽迴事。他這五萬士兵不算什麽,況且降兵的戰鬥力可以忽略不計,他們不掣肘就是好的了。朕擔心的是,萬一王昌挑旗造反,會不會有其他人跟隨,那時候朕的處境將十分不妙。”


    劉仝並不笨,他也不是懼怕王大元帥,他是看透了現有這些官員一直抱著靜觀其變的心態,擔心他們反戈一擊。


    這些朝臣的心態也不難理解。畢竟劉棟並沒被證實已死,劉仝又是打著代理朝政的旗號坐上皇位的,他們若是對劉仝太盡心,萬一哪天劉棟迴來,他們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而如果他們既不公然得罪劉仝,又不賣力氣輔政,那樣就可以進退得宜了。


    “為今之計,轉嫁矛盾,消耗王大元帥的戰力是最好的辦法。”


    “哦?說來聽聽。”劉仝對荀燦的提議很感興趣。


    “皇上現在有多少可以調動的兵力?”


    “十萬。”這些都是劉仝親自訓練出來的,他可以隨時調動。


    “足夠了。皇上分出五萬,與王大元帥匯合,叫他去攻打殺害王皇後劫走皇上的壞人,他若盡力,損耗的是他的兵力,他若不盡力,皇上派去的軍隊便可以不遵聖旨為由就地處決他們。”


    “好!”劉仝聽了荀燦的主意為之一振,這一招借刀殺人用得妙啊!


    “可是,朕叫他攻打誰去呢?”總不能隨便說劉棟被山裏的土匪給劫走了吧?哪夥兒土匪能值得派十萬大軍去剿滅?


    荀燦假意思索片刻,道:“之前劉棟便被倭國夜豹門抓去過,不如就讓王大元帥帶兵去攻打倭國吧。”她很想讓劉仝去攻打晉國,可是擔心他懷疑她跟岑雙鵬做了扣兒算計他,隻得欲擒故縱,提出了倭國這個不切實際的目標。


    倭國論疆域並不大,但是與大乾國隔著一片海域,如果兩國大規模派兵,第一時間會被對方發現。而晉國與乾國疆土相連,很容易開展大規模的陸地戰。


    劉仝琢磨了一下,道:“不妥,攻打倭國需備船隻,恐怕來不及。龍遊園距離西晉邊境不足百裏,倒是可以將苗頭指向西晉。”他想起了岑雙鵬跟他說的,晉國正在鬧內亂,若是借此機會侵占晉國城池,那可是一舉兩得的美事。


    荀燦心中暗笑,他自己就想到那兒了,她可省事了。


    “皇上英明,慮事更周全。讓王大元帥去攻打晉國為其女報仇,且告訴他論功行賞,他必會竭盡全力的,到時候,他的軍隊消耗得差不多了,還有何可懼之處?”


    “嗯,朕會囑咐朕的親兵隻管觀戰,若他臨陣脫逃,就地正法。”


    荀燦見達到目的便不再言語,劉仝卻越說越興奮,“朕現在就擬旨派兵,迎上王昌的兵馬直奔晉國!”


    見荀燦沒搭茬兒,劉仝便轉移了話題,“燦兒,這次多虧了你,才解了朕的煩憂。朕非常希望以後能時常得你提點,若有你在側,朕必能坐穩這江山。”


    呃?怎麽繞來繞去繞這上麵來了?荀燦一頭黑線。


    “皇上初登大典,與眾位臣子相互磨合在所難免,假以時日,以皇上的英明果決,定能贏得眾位大臣的擁護,何須我來獻醜呢?再說,女子幹政是大忌,皇上還是不要為難我了。”


    你不明說,我也不挑明,荀燦打定主意跟劉仝裝糊塗。


    “燦兒,你真的不明白朕的心意麽?如你般冰雪聰明,不做朕的皇後實在太屈才了。”


    “皇上謬讚,臣女愚鈍,實在難當後位,皇上還是廣選繡女,或許還可以借此機會攏住朝中重臣,何樂而不為呢?”


    荀燦本意是轉移劉仝的興趣兒,誰知她這一句話讓劉仝堅定了信心,他眼下最想拉攏的就是嚴助嚴禦史,奈何荀燦的意識裏,從沒把嚴助當成她爹,所以剛才說話的時候,根本就沒想到這一層。


    論家世,適合入宮為後的人還真不多。再論熟悉程度,劉仝當然願意封荀燦為後。


    “燦兒,你不要再說了,朕心意已決,就算你的心裏隻有你的岑大哥,朕也要給你皇後的名頭。朕要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這大乾國,隻有你最適合皇後這個位置。”


    荀燦心裏此刻唯一的想法就是,她該怎麽甩開這塊狗皮膏藥呢?如果能不撕破皮是最好的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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