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助擔心荀燦迴宮後不能說服王皇後幫助安撫宮裏別出亂子,反而搭上荀燦的小命兒,本想讓他夫人劉婉跟荀燦一起去,奈何他的小兒子昨晚著了涼,正發燒呢,他夫人又走不開。


    “要不,我讓楓兒陪你一起迴宮吧,好歹有個照應。”


    荀燦立馬明白了他說的是誰,今日出入客房,她遠遠的瞧見一個胖胖的身影看著像嚴楓。叫他陪著?笑話。


    “多謝義父大人為女兒著想,不用了。依女兒看,也先別叫楓公子迴宮了,現在宮裏並不安全。”


    讓親侄子陪義女去進宮,嚴助也著實有些舍不得,隻得作罷。


    “那你一路多加小心,速去速迴。”他終是沒有對荀燦說出他抄了元帥府的事情。


    “義父放心。”荀燦鬆了一口氣,她進宮之後要先去找岑雙鵬的,若嚴楓跟去豈不是很不方便?


    荀燦坐著嚴助給她安排的馬車,一路飛奔朝著皇宮而去。到了宮門外,馬車返迴,荀燦步行進宮,對守門侍衛出示腰牌,一路綠燈。侍衛給岑雙鵬發了信號,荀燦進宮沒走多遠,岑雙鵬便趕了過來。


    “岑統領,我正要去找你。”荀燦還是習慣叫岑雙鵬為岑統領。


    岑雙鵬掩飾不住臉上的焦急,他已經發現了劉棟不在皇宮裏,而趙蝶和荀燦也不在,他還琢磨著難道是劉仝下令提前行動了?可為什麽都沒通知他呢?


    “燦兒,你去哪裏了?害我找了一天。”夕陽的光打在岑雙鵬臉上,掩飾了他因著急而漲紅的臉。


    荀燦四下瞧瞧,空曠到無處可以藏人,倒是個可以放心說話的地方,不過她可沒打算把事情和盤托出。


    “岑統領。我今天陪皇上出宮了,皇上今晚不迴來就寢,讓我去趟祁蘭殿。跟皇後娘娘匯報一聲。你陪我一起去吧。”


    岑雙鵬正想跟她打聽一下她們出宮的事情,樂得陪同。


    二人朝祁蘭殿出發。荀燦走得很急,岑雙鵬也快步跟著。


    “你們去哪兒了?為什麽我問了好多人都沒人知道呢?”


    “你問了好多人?你都問誰了?”


    “當然都是我手下的錦衣衛了,守城門的竟然也不知道,我隻好安排他們等你們迴來的時候趕緊告訴我。”


    守城門的當然不知道,劉棟化了妝,拿了一塊普通腰牌就混出宮去了,守門的有幾個人認識不穿龍袍的皇上啊。荀燦拿的是自己的腰牌,上麵有她的職務——司琴。守門的自然是認得腰牌。


    當岑雙鵬陪著荀燦來至祁蘭殿的時候,這裏和往日並沒有什麽不同,她們還不知道皇上出了事。


    “岑統領,你在這裏等我,我很快就出來,如果過半個時辰我還沒出來,你要想辦法把我弄出來。我今天還打算迴我義父府上住呢,耽擱得太久該出不了宮門了。”


    怕岑雙鵬多想,荀燦還故意擠出一個笑容。


    縱使這樣,岑雙鵬也還是起疑了。如果隻是進宮送個信兒,沒必要荀燦親自迴來,荀燦既然迴來。為什麽又要趕迴她義父府上?難道皇上去了禦史府?他去那裏幹什麽呢?這很反常,看來這個消息應該送出去。


    “好,你進去吧,我在這裏等你。”岑雙鵬躲在樹後,看著荀燦一步步走進祁蘭殿,他總覺得她的步履看起來有些沉重,難道是錯覺?


    祁蘭殿裏,荀燦的造訪讓王皇後很詫異,這位司琴的工作地點就是芷玉琴旁。而芷玉琴是皇上的專屬物,此人也是皇上的專屬琴娘。都輪不到她這個皇後隨意過問,她今日怎麽不老老實實待在華陽殿。倒跑她這祁蘭殿來了?


    聽到宮女稟告司琴求見,王皇後很是詫異,不過她並未表現在臉上。


    王芸青還很小的時候,脾氣非常暴躁,經常因為一點小事大發雷霆。五歲那年,因為使女沒有按她的要求去做,她拿著皮鞭抽到那使女滿身是血。八歲那年,她因為一個小廝見了她直哆嗦,嫌人不像個男人,結果真的讓人家一輩子再做不成男人。


    眼見她一天天長大,脾氣卻越來越暴虐,有時候甚至出言頂撞父母,王大元帥遍尋良方,終於在王芸青十歲那年,得一道士指點,曆盡千辛萬苦,在雲頂山上尋到了一株雪蓮,按著道士的指點,給王芸青服下,又戴上道士贈送的一塊藍色石頭,她的性子才漸漸好轉。


    隻是,那道士囑咐,那塊石頭終身不得離身,縱使沐浴更衣,也不得離開身體三尺遠,否則必將大禍臨頭,性命難保。


    此刻,那鑲在金項圈兒上的藍色的石頭,正在王芸青的胸前發出幽幽的藍光,看起來十分深邃。


    “叫她進來吧。”王芸青的聲音聽起來溫潤如玉。


    “諾。”宮女從香應了一聲出門去請荀燦進來。


    王芸青身後的依香咕噥了一句:“她來做什麽?難不成是皇上有什麽事找了個傳話兒的?”


    “依香切莫多言。”王芸青正色阻止了依香的自言自語,嚇得依香一哆嗦。這些人裏隻有她是從小跟著王芸青的,雖然她不知道王芸青為什麽在十歲的時候突然性子就轉好了,遇見什麽事都不生氣,但是她也親眼看到了八歲的王芸青用剪刀殘害一名小廝的慘狀。


    別的事都隨著這些年的風平浪靜而煙消雲散,但是那件事卻總也揮之不去,她永遠也忘不了當初給王芸青洗手上的鮮血時心裏的恐懼。


    “是婢子逾矩了,請娘娘責罰。”依香立即認錯。


    王芸青一揮手,依香住聲。這時候,荀燦已經走進了大殿,恭恭敬敬地給王芸青施禮請安,得到“平身”二字之後,荀燦說道:“婢子有事想單獨跟皇後娘娘說。”


    王芸青直覺此次荀燦來絕對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便揮退了左右,依香不放心,假意往後殿走,悄悄一閃身,躲在了王芸青身後不遠處的屏風後麵聽著這邊的動靜。


    “說吧。”王芸青的聲音依然是水波不驚。


    荀燦咕咚一聲跪下,唿道:“娘娘,婢子先跟您請罪,不過還請娘娘在治婢子的罪以前,聽婢子把話說完。”


    若別人見荀燦這樣,恐怕心早就提到嗓子眼兒了,可這王皇後絲毫不見驚慌,道:“有話直說,不用拐彎抹角的。”


    “皇上出宮去了。”


    “哦?”縱然王芸青再沉得住氣,聽了這話仍然心下一抖,不過她很快恢複平靜。


    “然後呢?”


    “皇上今天不能迴宮了。”


    還不待荀燦繼續往下說,一隻鴻雁飛進了祁蘭殿。王芸青一伸手,那隻紅顏落在她的手臂上,她伸手解下鴻雁腳上的一條絹布,鴻雁便飛去廊下的鳥籠邊啄食。


    王芸青不緊不慢地打開絹布,上寫五個字:元帥府被抄。


    “唰”,王芸青的臉色一下子煞白,她脖子底下掛著的石頭猛然發亮,好在殿裏沒人,荀燦正跪伏在地也沒看見。


    “說,皇上今天為什麽不能迴宮?”王芸青直覺兩件事是有關聯的,難道皇上出宮是為了抄她的家?身為皇後,她的娘家竟然被人抄家,這是多大的屈辱啊!


    荀燦並不知道王皇後為什麽突然間語氣變得很強硬,不複往日的溫柔得體。


    “皇上被黑衣人劫走了。”


    王芸青的臉色又白了一白,皇上被劫,王府被抄,看來這事不簡單。


    “什麽人劫走的?當時誰在旁邊?”


    “不知道被誰劫走的,當時是婢子跟趙美人在皇上身邊。本來皇上隻是想帶我們姐妹出去玩玩兒,不想遇上偷襲。姐姐為了救皇上,身受重傷,此刻被送在禦史府養傷,禦史大人讓婢子來給皇後娘娘報信,擔心宮裏出亂子。”


    “那元帥府被抄家又是怎麽迴事?”王芸青直感覺火衝頭頂,就快要壓抑不住了。


    “元帥府被抄家?”荀燦不明白她在說什麽,抬起頭無辜地看著王皇後。


    見荀燦不似偽裝,王芸青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索兩件事之間的聯係。


    半晌,她覺得這兩件事很有可能是一夥人做下的,劫走皇帝,抄皇後娘娘的家,這是要拿大乾朝龍位的架勢啊。


    王芸青的第一反應是要去找她姑母太後娘娘商議如何應對,剛欲起身又一屁股跌迴榻上了。


    且慢,如果王太後知道此事,她會不會情急之下另立一帝以解燃眉之急?然後謊稱皇帝暴斃,不管誰拿著真皇帝來要挾她,她隻當那個是假的。看來此事她隻能自己抗。


    “本宮知道了,你是不是打算迴禦史府?”王芸青有些無力,父親去打擊北蠻了,家裏隻剩下個不成器的弟弟,她那個弟弟隻要不給她添亂,那就算是幫到她了。到這時才發現,連個可以商量事兒的人都沒有。


    王芸青哪裏知道,大元帥府被抄家,正是因為她那個不省事的弟弟想逼著皇上放他父親迴朝,恰巧宮裏的探子告訴他劉棟出宮去了,他便派人盯上了劉棟,想把劉棟劫迴元帥府,沒能成功還不慎露了馬腳,惹下滔天大禍。


    王大公子知道自己惹了禍事,可是又想讓她姐姐幫他出被抄家氣,所以隻捎了五個字給他姐姐,他還不知道他劫人失手後,有人得手了。若是知道,打死他也不敢往宮裏送信兒。


    見皇後詢問,荀燦恭謹道:“迴皇後娘娘話,婢子得迴去照顧姐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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