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昭儀此前聽了翡兒的話,靜觀其變,經過這些日子的暗中觀察,她確信皇後娘娘是個軟麵捏的,便漸漸大了膽子。


    先是嚴厲懲治了兩個犯了小錯的宮女,處置完了才去跟皇後娘娘匯報,麵對傅昭儀挑釁一般的先斬後奏,王皇後並未怪罪,隻道一聲“本宮知道了”,便不再理會。


    接著傅昭儀去司衣局訂製了一套冬裝,在正常份例之外,司衣局掌事去請皇後娘娘示下,王皇後二話沒說,蓋了鳳印同意司衣局受理。


    見皇後娘娘不阻撓她的肆意妄為,傅昭儀便放開了初時的小心,不再謹小慎微地察言觀色。


    聽說皇上親自過問了李秦二人之事,她暗中猜想,皇上八成是嫌棄皇後娘娘辦事不力,她若不借著這個機會重新拿迴後宮實權,就太浪費機會了。


    這天早晨,傅昭儀打扮得整整齊齊,去了趟養心殿,結果皇上已經辦完公事,迴華陽殿歇著了,她又攆去了華陽殿。


    自打華陽殿改迴皇帝寢殿,劉棟便每日去養心殿辦公,當初非要在華陽殿處理公文,也是欽天監提的折子,說皇上的寢殿不宜空置,若空置久了,恐怕以後需另擇寢宮。


    守門的錦衣衛根本沒攔傅昭儀,因為這幾日進進出出華陽殿的嬪妃實在太多了,起初他們還問一問,後來便不再過問,就算問了也是白問,每個人的迴答都一樣:來找皇上的。


    傅昭儀進到華陽殿的時候,九公主剛好在,荀燦也在。九公主之所以來華陽殿學琴,也是因為劉棟過於寶貝他的那把芷玉琴,一時半刻也不能離人。生怕別人偷偷碰了。所以荀燦不能隨便離開,隻得叫九公主過來了。


    九公主也是剛到,她進來的時候。荀燦已經在華陽殿了。


    本來劉棟是叫荀燦來商議一下趙蝶的事情,九公主的到來。一頓撒嬌,就把他們的正事兒給打斷了,這會兒傅昭儀一到,劉棟忍不住皺了皺眉。


    需要她們陪伴的時候,找不到一個可以說說話的人,好不容易發現他的新琴娘跟他比較談得來,這一個一個都來搞破壞。


    九公主是他親妹妹,而且她的身子骨弱。支撐不了多一會兒就會離開,這傅昭儀來了可就不好打發了。


    “喲,今兒真熱鬧,臣妾來得不巧吧?”傅昭儀打量了一眼荀燦,又笑嗬嗬地看向九公主,“九妹妹今兒看起來挺精神的。”


    九公主沒說話,隻是抿唇笑笑,除了她那個正兒八經的皇嫂王皇後,其他人這小丫頭一概不放在眼裏。


    “給昭儀娘娘請安。”荀燦給傅昭儀施禮。


    “免了。”


    “臣妾給皇上請安。”傅昭儀對上施禮。


    “嗯。”劉棟用鼻子應了一聲,“你今天怎麽這麽有空?”


    “臣妾一直有空。隻是皇上太忙,所以才老沒來,怕耽誤了皇上的正事。”說著她又瞟了一眼荀燦。


    荀燦被她掃得很不舒服。很想立即告退,可是之前跟皇上說的話還沒說完,就這樣離開顯得不妥。


    “無妨,隻是最近宮中煩心之事太多,皇後又是初來乍到,沒辦法為朕分憂啊。朕隻好親力親為,也就少去了漪翠宮看你。”


    傅昭儀一聲嬌笑,道:“臣妾來瞧皇上也是一樣。臣妾正打算為皇上分憂呢,卻不得其法。若有臣妾可以做的事情,請皇上盡管吩咐。臣妾願效犬馬之勞。”


    “哦?”劉棟打量著傅昭儀,對於傅昭儀的行事狠厲劉棟當然清楚。重新扶持她也不過是想打壓王皇後的氣勢,這傅昭儀竟然主動要來權,恐怕分憂是假,想壓皇後一頭是真。他可不想縱著傅昭儀胡作非為,之前她擠兌林美人喝藥的事,還曆曆在目。


    “那你對於林美人墮胎一事,是如何看的?”劉棟麵上的表情笑意盈盈,似乎他根本不在意這件事情。


    傅昭儀看了一眼劉棟,笑道:“此事也是林美人沒這樣的福氣,沒事不好好在菱香閣養胎,非到處亂竄,害得龍脈不保,還連累了趙美人住進夕顏殿。不過話又說迴來,無風不起浪,林美人為何不指證別人,偏偏說她趙美人,恐怕還是有脫不了的幹係。”


    傅昭儀沒想到劉棟上來就問這件事,依她的想法,不過是協助皇後娘娘處理一些雜事,加上劉棟的表情讓人看起來很放心,便大著膽子說出了她對這件事情的真實看法。


    “朕怎麽聽說,林美人這幾日在菱香閣裏又哭又鬧,還說了一些瘋話?”劉棟指的是林美人被禁足於菱香閣後經常大罵傅昭儀,咒她不得好死之類的,倒是沒罵過被她指證的趙蝶,可是劉棟派人去問話的時候,林美人依然一口咬定是趙蝶害的她。


    傅昭儀一怔,菱香閣的事她也有所耳聞,畢竟在宮中浸淫這麽多年,耳目是不比別人少的。


    “皇上也說了,林美人說的是瘋話,瘋話自然不足為信。臣妾覺得她是嫉妒臣妾,林美人與臣妾前後腳進宮,身家背景相仿,可是臣妾已經坐到了昭儀之位,她現在卻是個被禁足的美人。”


    傅昭儀說身家背景相仿就是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她的父親不過是個閑職,平時連麵聖的機會都沒有,還是靠著她坐上昭儀之位後,才謀到一個京城的閑缺兒。


    劉棟已經大概探明此事是王太後派人做下的,也是王太後許諾林美人應了她的事之後晉她的位分。至於林美人為什麽罵傅昭儀,猜也猜得到,一定傳話的人跟林美人提到了她,人家傅昭儀都做了昭儀好多年,她依然是個美人位分。


    林美人本是個沒心沒肺的性子,可那是懷孕前,自打肚子裏揣了龍種,她就在旁人的教唆下,開始琢磨著給未來的孩子爭一些利益。於是稀裏糊塗就進了王太後給她設下的圈套。


    麵對王太後的利用,她並不曾考慮過王太後出於什麽立場幫她,這背後有什麽目的,隻是一味地感激老天總算開了眼,讓她入了王太後的眼。


    結果孩子拿掉了,王太後並未兌現給她的承諾,相反,原來擁有的皇上的盛寵急轉直下,變成了禁足,她不敢罵王太後,隻能罵罵傅昭儀出氣。


    其實王太後在做下此事前是知會過她的侄女王皇後的,一方麵打壓趙蝶,一方麵除了林美人肚子裏的隱患,萬一生了皇長子呢?難道還像當年一樣,千辛萬苦地殺掉一個被重重保護的孩子?而王皇後並不同意她的姑母操之過急,所以事後才會去找王太後理論,二人最終不歡而散。


    劉棟故意提起林美人罵傅昭儀的事,其目的不外是想給自己的母親遮醜,另一個目的就是借此事打壓一下傅昭儀。王皇後和傅昭儀,是他用來相互製衡的兩枚棋子,他不能讓任何一方占盡優勢。所以,明知傅昭儀說的對,他也不能往上說。


    “剛剛昭儀也說了,無風不起浪,朕倒不覺得林美人隻是一時的信口開河。傅昭儀想為朕分憂,還是檢點一下自己的行為,別被有心人利用了才好。”


    “皇上……”傅昭儀滿肚子的委屈,卻不知從何辯起。


    “其實你說的也有道理。”劉棟履行了打一巴掌給個甜棗的原則,“朕也很想聽聽,若叫昭儀來決斷此事,你會怎麽做。”


    傅昭儀自打走進華陽殿,情緒已經被劉棟牽扯著變了好幾遍,一聽劉棟還願意聽她的想法,心下感激涕零,忙道:“臣妾認為皇上做得極對,林美人禁足,趙美人發配冷宮。”


    這樣就完了?劉棟在心裏已經給傅昭儀的“妒婦”標簽又加上了高亮效果。


    劉棟轉頭對荀燦道:“朕還想聽聽你的想法,你認為此事這樣處置是否妥當?”


    荀燦沒想到劉棟突然問她,略一愣怔後答道:“既然皇上垂詢,婢子就鬥膽說上幾句。想那林美人初次懷胎,不懂如何護胎也在情理之中,此番失去了孩子,想必受的教訓也足夠了,皇上還叫她禁足,豈不委屈?那是她的孩子,她比誰都心痛啊。”


    劉棟聽得一愣,他隻想找個由子把趙蝶放出來,沒想到作為趙蝶的妹妹,這位琴娘還能考慮到林美人心中的苦楚,在心裏給荀燦加了個大大的“善良”標簽。


    “繼續說。”


    “婢子以為,該教訓的是林美人身邊的下人們,保護不利,教導不利,打幾板子發配了,給林美人換一批可用之人。”


    “嗯,有理。小榛子,快去辦,解了林美人的禁足,給她換一批宮女嬤嬤。”


    今日當班的小榛子一陣風地去辦了。


    劉棟又道:“那趙美人呢?該如何處置?”


    荀燦並不避諱與趙蝶的關係,迴道:“姐姐本就是被冤枉的,當然是放迴遠處嘍,不過經了此番驚嚇,倒是該安撫一下為好。”


    “好!哈哈,該當如此!朕要一同賞你,為朕解決了一個頭疼的問題。”


    荀燦瞟了一眼正驚疑不定的傅昭儀,道:“皇上落下了最重要的一個人。”


    “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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