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燦問道:“林美人的胎怎麽沒的?”


    岑雙鵬麵有愁容,“這事兒比較棘手,趙蝶也被牽連進去了。”


    “怎麽會把姐姐牽連進去了?是姐姐去看林美人了,還是林美人去看姐姐了?”荀燦瞬間瞪大了眼睛,盯著岑雙鵬,剛剛穩住的局麵,可千萬別出現意外。


    “早晨,林美人去給皇後娘娘請安,得知趙蝶剛剛晉封了美人位分,便去了趙蝶的屋子坐了一會兒,迴去後沒到一個時辰,就宣了太醫,後來就傳出孩子沒保住的消息。”


    “我聽著怎麽像是故意陷害姐姐呢?”荀燦道出心中疑問。


    岑雙鵬瞟了一眼荀燦,“這事不光你聽著像,明眼人一看就是這麽迴事啊。跟三年前李妗娥墮胎,秦妗娥打入冷宮的事如出一轍。”


    “三年前就有這樣的事?那看來應該不是王皇後出的手。”


    岑雙鵬點頭,“三年前那事兒,趕上懷孕的葉昭儀暴斃,皇上無心查辦,直接就將秦妗娥打入夕顏殿,不過並沒有削減她的份例,明顯可以感覺到皇上隻是不想為這樣的小事煩心。而這一次又有不同,隻是兩個美人位分,處理起來牽扯並不大,況且,趙蝶沒有後台,而林美人身後是鴻臚寺林大人,雖非正職,皇上也得顧念著他的聲望。”


    荀燦不服氣,“可是姐姐身後還有禦史嚴大人啊,比林大人官位高很多呢。”


    “一個是嫡親女兒,一個是養在府裏的舞姬,就算認了義女,也洗不白舞姬的名聲啊。”岑雙鵬用拇指揉搓著握成拳頭的食指關節。


    “那皇上站在哪一頭兒呢?”問題的關鍵在於那位掌握生殺大權的人的立場。


    “目前看來,皇上一方麵舍不得剛晉了位分的趙蝶。另一方麵舍不得好不容易得來的孩子。”


    荀燦琢磨了一下,也確實是這樣,畢竟林美人肚子裏的孩子是皇上辛勤耕耘了好多年才長出來的一棵獨苗。結果還是沒保住。而趙蝶這邊,還沒捂熱乎呢。當然也舍不得放棄。


    “這兩天皇後娘娘本來正在處理秦妗娥害李妗娥墮胎一事,這下正好兩樁案子一起審了。”


    “林美人不過是去姐姐屋裏坐了一下,為什麽就非賴在姐姐頭上呢?那她還去拜見皇後娘娘了呢。”荀燦一臉的不甘,仿佛被誣賴的人是她自己。


    岑雙鵬道:“但是林美人一口咬定,她隻在趙蝶的屋裏喝了一杯茶。”


    “那就去查查那杯茶有沒有問題啊。”


    “你想得太簡單了,她離開一個時辰了,且不說那茶是不會留著的,就算留下來。找人來驗,裏邊一定有問題。”


    “為什麽一定有問題?”


    “因為既然林美人敢指證是在趙蝶的屋裏喝了茶才出的事,那她背後一定有人指使,這人一定比趙蝶的地位高上許多,而且林美人一定得了更大的好處,如若不然,她也不會舍出肚子裏的孩子的。”


    荀燦輕輕搖頭,“也許是你把問題想複雜了,也許林美人隻是迴去的路上跌了一跤,別人她又賴不起。又怕皇上怪罪她護胎不利,所以想拿這事咬姐姐呢,拉下一個新晉的美人。也算她的孩子為她除去了一個對手。借著皇上對她剛失去孩子的憐憫,又重新奪迴皇寵也說不定。”


    岑雙鵬盯著荀燦良久,最終道:“你說的有道理,不過林美人想重新奪迴皇寵怕是不可能了,對於她護胎不利的事情,皇上已經動了怒,那些被派去伺候和保護林美人的人,明天撤迴華陽殿。皇上給林美人禁了足,何時解禁聽候吩咐。以後的菱香閣,恐怕比冷宮還要冷。明天等那些人離開之後。我想辦法去調查一下。”


    “我說的也隻是一種可能,沒準兒你說的就是事實的真相。”荀燦不願意相信這宮裏到處都是心機滿滿的壞人。可是防人之心不可無,總不能相信這宮裏到處都是大好人,好人有幾個能在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宮闈裏存活下來?


    “我已經派人盯著皇後娘娘、王太後、傅昭儀那邊的動靜了,如果真是她們之中的一個動的手,很快就能得到消息。”


    “你私自派人盯她們的稍兒,這要是讓皇上知道……”荀燦替岑雙鵬擔心,雖然他是奉了劉仝的命令來宮中臥底,可這畢竟是皇上的地盤,皇上的親衛、死士絕對不會少,岑雙鵬不過是錦衣衛的副指揮使,雖然別人尊稱他一聲岑統領,他畢竟不是真正的一把手兒,手下的人難免有跟他不是一條心的。


    岑雙鵬道:“放心,我這是奉了皇上的命令,公私兼顧。”


    “皇上的命令?”荀燦忽然感覺自己的腦袋不夠用了,皇上不信任傅昭儀的事她有所耳聞,皇上跟王太後貌合神離的事她也略知一二,皇上孤立皇後娘娘的事她親眼所見,可是皇上給錦衣衛下這樣的命令,還是出乎了她的意料,為了一個美人肚子裏的孩子,劉棟竟然有這麽大的舉動,可見他現在有點草木皆兵的架勢,這是誰都不信啊。


    岑雙鵬點頭,“明天皇上的人就都搬迴來了,這裏本就思皇上的寢宮,以後他就要重新住在這裏了,你多加小心,這也是我兄長的意思。”


    荀燦心頭一熱,看來岑大鵬還是關心她的安危的,心裏暖和,嘴邊負責把門兒的就失職了,荀燦微紅著臉說道:“煩請轉告你兄長,康姑娘的事他暫時可以不用操心了。我剛剛得知,七殿下明日將要啟程去西晉,請求康家收迴婚約。如果七皇子辦成此事,你兄長就不用再為與康姑娘的婚約而煩心了。”


    岑雙鵬聽了有些納悶兒,兄長何時為與康家的婚約之事煩心了?不過他為康姑娘的糾纏煩心過倒是真的。岑雙鵬應了一聲,“我會把話帶到的。時候不早了,你也早點休息。”說完便離開了。


    關好殿門後,荀燦迴到西偏殿,帶著對趙蝶的擔心,和對岑大鵬即將解除婚約的安心,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荀燦早早便起身,剛剛收拾停當,就見殿門大開,陸陸續續地有人往裏搬東西,有男有女,有太監,有嬤嬤,有宮女,看她們的衣著,應該是分了好幾個等級。荀燦可沒敢出去摻和,她不過是個司琴,又不是這裏的主子,摻和不好就是罪過。


    用了一上午的工夫,往華陽殿運東西的隊伍停了,各屋的人都忙著擺東西打掃,隻聞幹活的聲音,一句閑話都聽不見,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隊伍。


    荀燦住的西偏殿也有人搬進來,但是沒人進荀燦的屋子,荀燦看見她們從她的屋門前路過,但是沒有一個人往她的屋裏瞥一眼,似乎根本就沒看見她的存在一樣。


    被人這樣當作不存在的滋味兒也不是很好受,荀燦便也拿了塊軟布,擦拭著芷玉古琴,就當全員打掃衛生吧。


    荀燦看熱鬧也不是白看的,她大概數了一下,留在華陽殿的人有四名帶刀錦衣衛,都站在院門外麵,八名小太監一直在東偏殿忙活,八名宮女一直在西偏殿忙活,還有兩名嬤嬤,指揮著太監宮女在華陽殿正殿出出入入,收拾妥當後,這倆嬤嬤也來到了西偏殿。


    西偏殿一溜九間房,一進殿門,是一條僅容兩人並行的走廊,長廊靠大殿一側是一溜兒窗戶,另一側是通往各屋的門,荀燦的房間離殿門很近,可以看到往裏邊各屋去的嬤嬤和宮女。


    東偏殿也是九間房,跟西偏殿對稱排布。


    晌午的時候,來了十個送飯的婆子,往日給荀燦送飯的婆子也在其中。用過午膳,華陽殿悄無聲息,眾人都進入了午休時間,荀燦也被這種肅穆感染了,歪在榻上眯了一會兒。


    未時正,荀燦被外麵走動的聲音吵醒,起身朝窗外看,隻見穿戴整齊的宮女排著隊朝院門走去,恭恭敬敬地站在院門內側,她們的對麵,是一溜兒八個太監。


    荀燦正納悶兒這又是什麽儀式的時候,隻聽院門外的錦衣衛大著嗓門兒說道:“參見皇上。”接著院內的八個宮女八個太監外加兩個嬤嬤也齊聲道:“給皇上請安。”


    接著,身著皇袍的劉棟邁進了院門,一揮手,眾人起立。


    雖然隔得很遠,荀燦也看到了劉棟的表情有些陰沉,背沒有往日挺得直,臉仰的高度不夠九十度,一看就是滿肚子心事。


    “都下去吧,朕想一個人靜靜。”說著繼續朝華陽殿正殿走去。


    兩旁的人待劉棟進了正殿大門,方才起身魚貫迴到東西偏殿。


    荀燦注意到,今日劉棟的跟班是小栗子,他並沒有接受“都下去”的命令,跟著皇上去了華陽正殿。


    荀燦正琢磨著今天大概不會再有什麽事兒呢,房門被敲響了,門外傳來小栗子壓低的聲音:“阿燦,皇上叫你過去彈琴。”


    “馬上就來。”荀燦不明白劉棟為什麽還有心情聽琴,但是她可不敢怠慢,尤其在主子心情不好的時候,一個不留神就容易被怪罪啊。


    荀燦整理好衣裳,抱起芷玉便朝正殿而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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