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蝶離開期間,荀燦跟蔚玉兒閑聊,蔚玉兒就暗示荀燦,在這院兒裏,景瀾最喜歡欺負新來的。


    蔚玉兒的用意很簡單,她想挑起荀燦跟景瀾的矛盾,然後趁機拉攏荀燦和趙蝶,壯大自己的勢力,好挑戰景瀾獨霸東北院兒的地位。


    不曾想趙蝶迴來一句話,把戰火消弭於無形,還給景瀾鑽了空子,以後蔚玉兒和閆雪的飯也得她們自己做了,蔚玉兒便對趙蝶心生不滿。


    尚舞苑的夥食,原來是由宮中統一供給的,給尚舞苑單獨開辟了大廚房,宮裏派人製作膳食供給舞姬們一日三餐。這些舞姬們隻管練舞,用不著做粗活兒。


    但是有個別得了皇帝喜愛的舞姬,持寵生嬌,挑剔飯食,無故責打伺候她們的婆子。一來二去,這事就鬧到了傅昭儀麵前。


    傅昭儀本就忌恨這些分皇寵的狐媚子,便借此良機號令宮中一切從簡,讓舞姬們自己洗衣做飯。


    尚舞苑其他院兒裏的舞姬們,都是輪流做這些雜事的。當然,有些入了皇帝眼的舞姬,在麻掌事的明許默許之下,是不參與這種輪流的。


    到了東北院兒,住的都是無人問津之人,麻掌事也幾乎從不踏足這裏,便有了景瀾“占山為王”的機會。


    蔚玉兒和閆雪都是地方官送來的,在京城裏沒根沒基,倒也曾請求麻掌事給她們換個地方住,麻掌事總是以各種理由推脫了。


    看著新來的人一個一個被景瀾欺負,繼而無法忍受一個個托門子、找關係離開,同來自小地方的蔚玉兒便主動拉攏閆雪,二人抱團兒抵抗景瀾的yin威,倒也在這裏站住了腳。


    至於夏涓,她是個膽小的,對誰都很友好,也沒有心計,景瀾是吃定了她的單純軟弱,硬是把她變成了私有物品。


    好在景瀾是絕對不允許別人欺負夏涓的,依附在景瀾身邊,夏涓是隻承一人苦。


    晚間,趙蝶拉著荀燦去院兒外轉悠,二人來至湖邊,有很多出來納涼的姑娘三五成群地聚在一棵棵大樹下談天。


    荀燦看著那些談笑風生的姑娘,悄悄問趙蝶:“姐姐,她們都不用練舞的麽?”


    趙蝶道:“這些舞姬的身子已經長成,叫她們跳什麽樣的舞,學個幾天也就罷了,倒是不必天天練。”


    “可是我見姐姐每天都在練啊。”


    “你又安知她們不是躲在房間裏悄悄練呢?”


    荀燦聽得有些迷糊,也不繼續追問,反正她隻管彈琴,別人什麽時間練舞,練得怎樣,跟她完全沒有關係。


    趙蝶和荀燦信步往東院兒方向走去,路邊一棵大樹下,幾名舞姬正聚坐在樹下,有的拿帕子扇風,有的往湖麵看,還有一個正對另一個竊竊私語。


    待趙蝶和荀燦行至她們附近,那群舞姬中的一人小聲道:“那倆是新來的,聽說是禦史府送來的。”


    偏巧趙蝶和荀燦的耳力都超出常人,雖然她們極力壓低聲音,二人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趙蝶稍大聲地說道:“妹妹,這裏的花真好看,咱們采些迴去吧。”


    荀燦看了看路邊草地上的小野花,應了一聲,二人便蹲下身形開始采(那個)花。


    那群人裏又傳來議論聲:“一個野花也能叫她們跟見了什麽稀奇物似的,看來在禦史府也沒見過什麽好東西。”


    另一個道:“要不麻掌事把她們塞到那個破地方去呢?”


    “你們都知道吧,那間院子可是很不吉利的,三年前有個舞姬莫名其妙地就死在那兒了。聽說可是聖上心上的人呢,要不聖上不立皇後呢,聽說就跟那舞姬有關。”


    “你快閉嘴吧,這也是你可以隨便傳揚的?你活夠了我們還沒活夠呢。這又快到仲秋了,也不知麻掌事的名單擬好了沒?你們幾個誰有門路,趕緊去打聽打聽才是正經。”


    “不是說初五才擬麽?”


    “你還真實誠,等到初五,黃花菜都涼了。裴香那死丫頭為啥放出風兒來說初五定名單,你還不明白麽?那是等著收好處呢。”


    “咱們這些苦巴巴的人兒,哪有那麽多好東西總去巴結掌事啊,她還真當咱們是搖錢樹啊?”


    荀燦正伸著胳膊去摘一處小水溝旁的一朵野花呢,怕水溝邊兒的泥巴弄髒青絲履,隻能遠遠地夠著。腳下的地有些濕滑,荀燦的注意力都在花兒上,沒有防備,腳下一滑,朝水溝裏撲去。


    “啊!”荀燦驚叫出聲。


    正在她身旁不遠的趙蝶本能地往荀燦身邊一躍,一把扯住荀燦張開掌握平衡的胳膊,才沒叫荀燦摔個嘴啃泥。


    荀燦努力平複受驚的心髒,趙蝶忽然意識到她不小心暴露了功夫,好在荀燦並未親眼看見。可是那幾個舞姬……


    趙蝶看向樹下,那幾個舞姬停止了悄悄話,正往路這邊瞧呢,顯然她們被荀燦的驚叫聲吸引過來了。


    其中一個舞姬低聲道:“她會武?那剛才……”


    另一個忙製止了她:“別說了,早些迴去歇著吧。”


    趙蝶看著她們一個個地走迴東院兒,直至院門關上,一切歸於寂靜,方才對荀燦道:“妹妹,咱也迴去吧。”


    八月初三一大早,裴香便挨個院兒地敲門,召喚所有姑娘到會客廳。


    趙蝶心裏咯噔一下,難道東院兒的那些姑娘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心情忐忑地跟隨眾人來到了麻掌事住的小二樓。


    由於路遠,當東北院兒的姑娘到達的時候,會客廳裏已經站滿了姑娘。


    麻掌事站在通往二樓的樓梯上,俯視著滿屋子的姑娘,臉上難以掩飾興奮的神情。


    在她的身旁,站著一名女子,臉上掛著和善的笑容,淡淡的妝扮勾勒出俊美的五官,明眸善睞,顧盼生輝,體態玲瓏,一看就是個人間尤(那個)物。


    趙蝶看到那女子的一瞬間便愣住了,荀燦瞧了一眼也挪不開眼神兒,驚得摸了摸嘴唇,把就要脫口而出的話堵了迴去。


    她們二人都認識麻掌事身邊站著的那名女子。此刻,那女子的目光正在人群中逡巡,在趙蝶和荀燦的身上略停了停,又看向別處。


    人群中的竊竊私語一直就沒停過,就在荀燦的身邊不遠處,一個聲音道:“看來以後的日子不好過了,這兩天是犯的什麽邪?來的姑娘一個比一個美,要把我們往哪裏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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