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燦思索著在這樣的高手的監視下,自己逃走的幾率有多大,沒注意到劉仝已經離開了。


    半晌,荀燦方才迴過神來。就算沒有高手監視,現在這副身體也太小了,估計就算逃出去,活下去的機會也不多,那就再等等吧。現在要做的是做好充分的準備工作。


    “岑大鵬!你出來!”荀燦知道他肯定能聽見,果然,岑大鵬應聲而落,雙手抱拳道:“姑娘有何吩咐?”


    荀燦目光冷冷地審視了他一會兒,最終柔和了下來,說道:“聽公子說,你武功奇高?”


    岑大鵬笑了,露出潔白的八顆牙齒,這算是默認了吧?荀燦道:“那麽岑公子,可否教我幾招?”


    岑大鵬正色道:“岑公子不敢當,我隻是奉命來保護姑娘的,在這逍遙山莊裏,在劉公子麵前,我也是跟姑娘一樣的人,聽命於劉公子。至於教你武功的事情,須得劉公子同意。再者,你一個姑娘家,學這些事不合適。”


    不待他繼續磨叨,荀燦道:“有什麽不合適的?你也看到了,那個牛頭馬麵天天欺負我,要是我能趕上你一個犄角兒,保管打得她屁滾尿流!”說著眯起眼睛咬著牙,還把小拳頭捏緊了在眼前晃了晃。


    岑大鵬笑了:“姑娘剛被訓斥了說話不周全,這會兒就忘得幹幹淨淨了?就不怕我去告訴劉公子,好教那個‘牛頭’加緊管教你?”


    “別!”荀燦立即伸手阻止,想想又嘿嘿笑了起來:“我知道你不會的,我每天偷懶的事情你都看見了吧?可是從沒見牛婆子第二天找我麻煩,可見你心地善良,不是背後嚼舌根的人。要是你肯教我功夫,你就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人了!”發好人卡應該管用吧?


    “你可要知道,學功夫把手學粗了,彈琴就不好看了。”岑大鵬不解。


    隻要能逃出這個鬼地方,手粗點兒怕什麽?這個可以說嗎?荀燦瞪大眼睛,很認真地說道:“我又不練鐵砂掌,怎麽會粗呢?若你教了我,下次師父們再打我的時候,我就算還不了手,也可以快點兒躲開啊,少受點皮肉之苦罷了。”


    “鐵砂掌是什麽門派的功夫?”


    “沒……沒什麽,我胡說的。”


    最終,岑大鵬耐不住荀燦的纏磨,答應每天清晨和傍晚教她兩下子。沒有主子的許可,岑大鵬教得很是隨意,隨意到根本沒有正經招式,不過這並不妨礙荀燦學得十分認真。


    自開始偷偷學武後,荀燦感覺身體很疲乏,每天做夢也在學琴學規矩學武功。這一日早起,荀燦揉揉僵硬的脖子,歎息道:“這怎麽跟一夜沒睡一樣?”拖著疲憊熬完了新一天的功課,躺到榻上很快便睡熟了。


    一個黑色的身影來至荀燦榻邊,伸手取下了放在她腳邊衣服上的梅花絡子,金絲編成的絡子中,裹著一塊半透明的白色石頭。見荀燦麵色平靜,黑影一閃身,消失在夜色中。


    自那一次,岑大鵬夜間拿走了荀燦的石頭,讓她睡了一個十分香甜的安穩覺,早晨醒來自然神清氣爽。


    此後,岑大鵬為了讓她好好休息,隔三差五悄悄取走石頭,早晨再送迴來。


    終於,石頭影響睡眠的事情被荀燦知道了。


    “原來我每晚不停地做夢,是它搞的鬼!我說那個老道為啥非讓我帶著呢,我問他他竟然告訴我這東西可以強身健體。哼!千萬別叫我再看見他,否則我非把他的胡子一根一根揪下來不可!”荀燦憤憤地說著。


    被逮到來送石頭的岑大鵬懊惱不已,若不是昨晚多貪了兩杯,也不至於今晨來送石頭送晚了,偏趕上這小妮子今天醒得早,正到處找她的寶貝石頭呢。


    本想隨便謅幾句糊弄過去,誰知這小丫頭並不笨,很快就想明白了她為什麽又睡了個好覺。


    岑大鵬見軟的不行,便來了硬的:“無論你怎樣認為,我的職責就是不能讓你離開這裏,不能讓石頭離開你身邊。”


    荀燦眼珠一轉:“可是你已經讓石頭離開我身邊了呀?這算不算失職呢?若劉公子知道了又會怎樣呢?”


    岑大鵬一窘,很快又定下心神,說道:“你大可以試一試去告訴劉公子,我保證,一旦你說了,這石頭恐怕就再也沒機會從你身上摘下來了。公子最近為找不到那名會跳舞的女子的事情可是煩心壞了。”


    荀燦嚇得一哆嗦,很快堆上一臉諂媚的笑:“我知道你這是為我好,看我白日裏太辛苦,不忍我夜間再受夢境的折磨,我又怎麽會不知道好歹呢?要不這樣吧,以後我就不戴這石頭了,你也別告訴劉公子。”


    “不行。不戴這石頭,你對公子來說,就沒有一點利用價值了,你確定要這樣做?”岑大鵬目光深邃,盯著臉色煞白的荀燦。


    緩了半天,荀燦方從恐懼中跳出來,惱怒地說道:“你們把我捉來就是為了折磨我的嗎?我到底怎麽得罪你們了?天天逼我學這個,逼我學那個,還要天天逼著我做夢!實在是太過分了!我不要再過這樣的日子了!士可殺不可辱。”


    忽然意識到自己在講什麽的荀燦頓了一下,說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才不想死,可是我也不想活受罪呀,你看那兩個惡毒的師父,每天以打我為樂,不就是欺負我現在長得又瘦又小麽?”


    岑大鵬的眼神柔和下來,鬆了一口氣道:“放心吧,趁那隻‘牛頭’沒來,咱再練練紮馬步?”


    那一天荀燦過得十分開心,眼看教規矩的牛婆子又要懲罰荀燦的時候,岑大鵬不知從哪裏捉來一隻大蜘蛛,從房梁上丟下來,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一臉嚴肅的牛婆子頭上,嚇得牛婆子張牙舞爪哇哇大叫,完全忘了她是怎樣要求荀燦處變不驚的。


    看著隨後被劉仝派來全麵打掃的幾個婆子跳著腳地夠著擦房梁上的灰,荀燦就忍不住掩口而笑。


    也許是看著自己的小徒弟日子過得太枯燥,自那以後,岑大鵬隔三差五變著法兒地給荀燦製造驚喜。


    春天,正在練琴的荀燦有時會突然看見窗外落英繽紛,花瓣從房簷上灑落;夏天,百無聊賴的午後會忽然收到岑大鵬送來的散著涼氣的瓜果;秋天,各種美食會突然出現在荀燦用膳的案幾上;冬天,下大雪的日子,院子裏也許就會出現一個小雪人。


    縱然有了岑大鵬帶來的快樂,荀燦卻並沒有放棄逃跑的機會,她在這副身體長至十五歲的時候,把這一想法付諸了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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