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易一行人已經在曹都的家裏住了好幾天了,現在的柳易早已沒有了剛來時的驚訝。


    今天,曹都的家裏來了年輕人,束水郡白馬書院的舒清濁。


    由於柳易一行人大鬧了煙花巷,滿城皆知。


    柳易每日必定練劍,百裏青青不再指點他,解三秋忙著穩固境界,根本顧不得他,遲重鋒與百裏青青是同水火,每日不鬥嘴就過不下去日子了,四人在她的心裏,早已分為了兩派,她視若不見。


    柳易這幾天練劍,經常都會想起在屋中出劍那一次,那一次他真的是心靜如水,毫無波瀾。


    柳易這幾天每天都要花上兩個時辰悟劍,但毫無例外,他都失敗了,一直沒能再次複製那一次的心境。


    柳易練劍的時候,舒清濁搬了個躺椅在柳易的不遠處觀看,看著看著就沒了興致。


    舒清濁身旁的嚴厲奇看得晶晶有味,一遍又一遍地感慨道:“劍仙教出來的就是不一樣!”


    嚴厲奇每說一次,舒清濁總是抱怨道:“又來了,閉嘴。”


    無論舒清濁怎麽咆哮,嚴厲奇看到痛快處依然會下意識地感歎一句。


    舒清濁認輸了,拖著躺椅挪了地方。


    嚴厲奇則是有樣學樣地偷師起來,如同忘我。


    柳易停下身形後笑道:“嚴兄弟還沒有拜師吧?”


    嚴厲奇哈哈大笑,“柳兄弟同樣沒有拜師呀!”


    嚴厲奇說完之後捧腹大笑,“要是變成師徒了確實不太方便下手。”


    柳易輕笑道:“嚴兄高見。”


    嚴厲奇抱拳,朝舒清濁揚揚下巴後說道:“跟那位比起來,我就算個屁。”


    曹都穿了條褲衩出來後重重點頭,沉吟道:“好歹算個屁,要是屁都不是的話更尷尬。”


    嚴厲奇抱拳問候道:“曹公子。”


    曹都擺手道:“嚴兄該叫我曹老爺,想知道我為何喜歡別人稱唿我為老爺嗎?”


    曹都問完之後不等兩人迴答,輕輕笑道:“平日裏強搶民女的時候要是別人叫我少爺,那他媽不是變成年輕莽撞的公子哥強搶民女行苟且了?但叫老爺就大不同,成熟穩重的老爺竟然幹出強搶民女這種事,那就成了真的喜歡,姑娘說不定都知道撿到寶了,再說了老爺這叫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變成少爺之後說這話,不是裝逼,就是吹牛逼。”


    柳易笑道:“怪不得曹老板會這麽有錢,原來是想的通透啊!”


    曹都哈哈大笑道:“這話說的我差點就信了。”


    曹都說完之後笑道:“老子他媽就是一個俗人,太雅致的事老子幹不出來,隻能是掙錢,花錢。”


    曹都指著四周一圈,哈哈笑道:“跟你們說句實話吧,我這次是把我想做的都做了。”


    柳易不想再聽曹都吹牛逼,提劍轉身就走。


    曹都趕忙拉住柳易,笑道:“你不聽我就真沒興趣說了。”


    柳易倔強地往前走,扯下曹都的手後說道:“那就閉嘴。”


    曹都攤手道:“富貴不吹牛逼,如同錦衣夜行。”


    說完之後曹都哈哈大笑,快意至極,朗聲吟誦道:“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安得猛士兮四方。”


    一直躺著的舒清濁眼睛一亮,輕笑道:“很威猛。”


    未見其人,先聞其身,門外有大笑聲傳來,進來一個大胖子。


    柳易許久未見的孟煙塵又胖了一圈,孟煙塵先是朝著柳易抱拳,又分別和其他人紛紛抱拳見禮。


    行禮完畢的孟煙塵朝著曹都問道:“幾個菜啊,喝成這樣,來來來,夾菜吃,別光顧著說話。”


    曹都瞬間破功。


    嚴厲奇補刀道:“曹公子的悖逆之語,砍個十遍八遍的腦袋都不過分,”


    曹都望向一直重新坐迴椅子上的舒清濁笑道:“主辱臣死,臣辱我則如何?”


    舒清濁淡淡道:“還是他死。”


    曹都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話,瞬間沒了精神。


    孟煙塵四周打量,嘖嘖稱奇道:“曹老板真是會享受!”


    曹都打哈哈道:“一般一般,世界第三,寡人頭痛欲裂。”


    孟煙塵縮著脖子問道:“這又是什麽梗?”


    曹都搖頭道:“孟老板收了個幹女兒之後更富態了,脖子差不多和頭一樣大了。”


    孟煙塵指著自己的脖子,笑道:“一個將吃食轉換成屎的來笑我將吃食轉換成肉的,你有什麽資格?”


    曹都輕輕點頭道:“徒兒學的差不多了,為師沒有什麽可以教你的了。”


    孟煙塵苦笑搖頭,每次說話,他都輸在了末尾。


    曹都轉頭望向一直躺著的舒清濁,笑問道:“賭一迴,敢不敢?”


    舒清濁閉著眼睛問道:“賭什麽?”


    曹都輕笑道:“咱們賭一賭誰的書寫的快,又寫得好。”


    舒清濁點頭,“明天開始吧,今日想休息一天。”


    曹都好像是聽了個天大的笑話,走近舒清濁,一拍舒清濁的腦袋,大聲道:“你哪天不是吃我的,喝我的。日上三竿?天地焦枯,誰他媽的也不欠誰,所以誰給你吃現成的?”


    舒清濁搖頭道:“那就現在開始吧,嚴厲奇,快去研磨。”


    嚴厲奇試探性問道:“能用嗎?”


    舒清濁吩咐道:“快點,將就而不講究。”


    見舒清濁有人幫忙研磨,曹都不甘示弱,環顧一周後發現身邊沒一個使喚的人。


    曹都朝柳易吩咐道:“吃我的,喝我的,小小報答,感激不盡。”


    柳易搖頭道:“太小了,不屑於做。”


    曹都一溜煙地跑去研磨寫書了。


    柳易朝孟煙塵問道:“生意如何了?”


    孟煙塵哈哈大笑道:“如日中天。”


    柳易點頭,沉吟道:“那就好。”


    孟煙塵環顧四周,院中隻剩他一人,孟煙塵低聲說道:“萇楚宮的生意還是沒能接手過來,以前的合作夥伴不答應,書信遞上萇楚宮也是石沉大海。”


    柳易點頭,在山上生活了這麽久,他知道山上有規矩,也有無數固執的人。


    柳易輕聲道:“這個我來想辦法。”


    孟煙塵嗯了一聲。


    孟煙塵臨走前說道:“有四件事,我想說一說,柳公子也聽一聽。”


    柳易笑道:“咱們什麽交情,你說吧。”


    孟煙塵正色道:“第一件事,京中第二付南甲來到了萇楚宮,在鎮上結識了一個叫謝必實的跛腳,綽號謝歪腳的謝必實很會做生意,小鎮上就數他最掙錢。”


    柳易輕笑,“左右無事,我會親自去看一看。”


    孟煙塵說了第二件事,“昨夜付南甲突然上山向劉璃問劍,兩人飛向了南方,不知輸贏,也不知生死。”


    柳易哈哈笑道:“萇楚宮庇護了遲重鋒,天家報複來了。”


    孟煙塵說道:“這幾年萇楚宮的手伸得越來越長了,解三秋那柄劍,好像是涼王送的。”


    柳易感慨道:“新仇舊恨,劉璃怕是差不多了。”


    柳易淡淡地問地三件事。


    孟煙塵眉頭一皺道:“楊直又去玄空山了,這迴住在了寺院,柳公子的小屋被人霸占了。”


    柳易心頭一沉,他聯想到了佛道之爭,隻要楊直能攀扯上虛無縹緲的佛家氣運,佛道之爭,就成了真的了。


    柳易擺手道:“第四件事不用說了。”


    孟煙塵搖頭,“第四件事對柳公子來說不打緊,卻是實打實的大事,‘直虞王沒有進京。’”


    柳易感歎道:“楊直家裏父子倆又算對了。”


    孟煙塵說完之後提了一句,“柳芊芊長個了,柳公子不去和她說說話?”


    柳易手搭在孟煙塵肩膀上,一同出門。


    在自己屋裏的舒清濁奮筆疾書,一邊寫一邊構思,,前言搭後語,結構十分緊湊。


    在自己屋裏的曹都則是一邊想一邊說,他的身前坐了四個中年讀書人,他們楷書寫的不好,但草書寫的很快,也很清楚。


    曹都說完之後長長地唿了一口氣,隨後吐了口中的濃痰。


    柳易跟隨孟煙塵去到孟家的宅子後,柳易見到了一身青衣、身量已經開始慢慢長開的柳芊芊。


    分開太久了,那時候她還是個口無遮攔的小孩子,他也隻是個沒有夢想的懵懂青年,兩人相處也就幾個月,一起說過的話也不是很多。


    柳易笑道:“我認識一個姓柳的讀書人,可厲害了。”


    柳芊芊笑道:“義父跟我說過了。”


    柳易朝孟煙塵做了個鬼臉,打哈哈道:“那你當我沒說。”


    柳芊芊不依不饒道:“你明明說了。”


    柳易哈哈大笑,“那你當作沒聽見。”


    柳芊芊跺腳道:“我分明聽見了。”


    柳易哭笑不得。


    孟煙塵見兩人聊得很開心,他自己恰合時宜地離開。


    柳易和柳芊芊兩人爬到了房頂,坐在了屋脊上。


    夕陽西下,柳芊芊柔聲道:“這幾年你走了很多地方。”


    柳易點頭,輕聲問道:“給你娘寫信了沒有?”


    柳芊芊搖頭,“我離開之後他們不在劍膽城了,而是迴鄉下種地了,也生了個弟弟,他們也不寫信給我,我也不寫信給他們。”


    柳易輕聲道:“一家人,沒必要鬧這麽僵。”


    柳易用手杵著下巴,夕陽西下,兩人無言。


    柳芊芊沒話找話道:“你在想什麽?”


    柳易搖頭道:“升鬥小民能想什麽啊,坐著曬太陽唄!”


    柳芊芊絲毫沒有不耐煩,再一次問道:“你在想什麽?”


    柳易笑道:“我在想可惜都姓柳了,否則的話我也能迎娶大小姐,當上老板。”


    柳芊芊哈哈大笑,笑夠之後輕聲問道:“你在玄空山上也是這麽沒個正形嗎?”


    柳易選了個比較方便說的事,“大小姐說我不長進,你不知道我上玄空山的時候那是萬人空巷,滿屋子的和尚和道士為了我差點打了起來。”


    “後來我想著剃個光頭也不好看啊,跟個燈籠似的。”


    柳芊芊噗呲一笑,實在是忍不住笑了,捧腹大笑。


    柳易接著說道:“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在玄空山拜了個修石梯的老道為師,他什麽也不教我,索性百裏姑娘教了我學劍,否則那些日子夠無聊的。”


    柳易想起一事,哈哈笑道:“以前我和一個小道士一起去和尚廟偷米,差點就被抓到了。”


    柳芊芊問道:“你們偷米做什麽?”


    柳易答道:“喂仙鶴啊,你不知道那個小道士有多喜歡仙鶴,後來他喜歡上一個姑娘了,但他不敢跟人家姑娘說話,那個姑娘姓什麽都是我去問的,女大三,抱金磚,也不知他該抱幾塊金磚。”


    柳芊芊柔聲道:“柳易,以前我不懂事,說你長得醜,你別介意啊!”


    柳易滿不在乎,輕笑道:“大小姐客觀評價,很中肯了。”


    柳芊芊噗呲一笑,時移事遷,他們的性格都已經在不同程度上改變了。


    柳芊芊雙手杵在屋脊上,搖著頭道:“柳易,你給我講講江湖事吧。”


    柳易錯愕,想想後笑道:“我還是給你講講才子佳人吧,江湖事,我也隻能窺得冰山一角。”


    柳芊芊搖頭,撒嬌道:“再好的才子佳人,能比得上舒公子那句‘我就是那多愁多病身,而你就是那傾國傾塵貌’嗎?”


    柳易聽後想了想,笑道:“我聽過兩句,一句是風鈴山老祖遲雪君對我說的,‘有些人,能喜歡最好,實在是不能喜歡了,那就在心中開辟方丈之地,置一間有桌椅板凳和胭脂水粉的屋子,給她一個梳妝的地方’。還有一句是柳耆卿說的,‘有一天你遇到喜歡的人了,要好好珍惜,若是能在一起最好,若是最後不能在一起了,你知道你們相互喜歡,外人看到你們眉目傳情,足矣’。大小姐認為這兩句如何?”


    柳芊芊點頭道:“都很好,但是,又臭又長。”


    柳易點頭道:“柳耆卿還說了一句話的,剛才不想說給你聽,現在也該說了。”


    柳芊芊笑問道:“什麽話啊,要用作殺手鐧。”


    柳易正色道:“世間你放不下的女子,要麽沒睡過,要麽沒睡夠。”


    柳芊芊滿臉羞紅,不知所措。


    兩人坐在屋脊上等著太陽落山,柳易笑道:“差不多我也該迴去了。”


    柳芊芊鼓起勇氣問道:“那個,你能跟我說一說你跟百裏青青的事嗎?”


    柳易驚慌失措,錯愕得無以複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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