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還有一步就要抵達巔峰,如今真的要放棄先前的方向退往原點麽?那麽在這期間的所有經曆與犧牲又算是什麽呢?格裏斯心中一遍遍地質問著自己,心中開始產生不安與動搖。


    “......但即便如此,我還是...洛基大人,我......”


    就在格裏斯猶豫不決的時候,金色身影忽然動作,僅剩的那條大腿幻做一副金色肋骨,趁格裏斯不備時嵌入他的身體。格裏斯大驚抬頭,卻見原本還能看出人類輪廓的金色身影,此時已然無法再繼續維持原本形態,轉而變成了一團刺蝟大小的黃金光球。格裏斯仔細看去,還能察覺到整個光球的輪廓大小都在隨著光球中不斷流轉著的細長流影不斷律動。


    “不必驚慌,格裏斯!我剩下的時間不多了,無論你這臭小子最終會做出什麽樣的選擇,我都要將該告訴你的話全部說出,將該做的事情全部做完!”


    “應該要說的話,應該要做的事......”格裏斯內心煩亂不已,再無法判斷什麽是對,什麽是錯,什麽才是自己真正想要、真正追求的存在。


    便在這時,金色光球中傳出了洛基的聲音。憑空生出的波折,讓他再沒有多餘的時間去等待。在凝聚著體內最後一股金色神力的同時,不待格裏斯有所反應,他便自顧自地開始講述起那個曆經千萬年的故事。


    “世界誕生的伊始,創世神是整片時空中唯一的存在。他開辟出天地日月,創造出山川大河,編織出風雲雨雪,然而沒有生命的世界,即使再怎麽變幻多姿,也仍舊是一派死寂。在經曆過漫長的時光後,創世神終於意識到了這點,開始創造生命。包括祖龍安蒙在內,最早的一批神族,都誕生在這段時期。”


    或許是從金色身影的話語中意識到了什麽,又或許是需要專心抵抗體內傳來的劇烈痛楚,原本還要繼續追問的格裏斯陷入沉默,靜靜聆聽著來自洛基最後一絲意識的聲音。


    “由於是第一次創造生命,創世神對於神族曾抱有極高的期待。然而當一個個神族誕生在這世間後,創世神才恍然意識到自己犯下的巨大錯誤:神族雖然得到了創世神的部分力量,個別神族甚至擁有著毀滅空間的恐怖力量;但可惜的是,他們隻具備著基本的生命體征,卻無法有資格被稱之為鮮活生命!”


    “鮮活生命?!難道說,難道說是......”格裏斯聯想起神族和人類的根本區別,腦中的疑團也漸次消解。


    “沒錯,創世神發現:在解封體內神力的瞬間,所有神族都必定會失去感情!發現了這一錯誤的創世神懊惱不已。他想了許多辦法去補救,卻也隻能令神族的力量更為強大,壽命更加綿長。一番努力過後,所有的神族仍舊隻是遊蕩在世間的冰冷機器。”


    格裏斯聞言,心中不禁長歎,暗想即便是創世神,也無法讓那些情感憑產生。正如此想著,格裏斯胸側又是一痛,最後一根金色肋骨,也已完全鑲嵌進肌肉當中。


    隻聽金色光球繼續道:“這一次,創世神懂了真怒。他運轉神力,將所有神明連同周圍的空間一起向上托舉,整個世界在其神力的影響下不斷升高、壓縮,最終構成了天穹之上的另一處獨立空間——神界。而原本世界所在的位置,則重新歸於混沌當中。”


    格裏斯瞪大眼睛,心中思潮起伏無法自已。即便早就可以掌控神力,擁有了無比強大的魔能;但隻手顛覆世界的瘋狂行為,他還是第一次從他人耳中聽到。


    金色光球看上去似乎越發黯淡,唯有靠近頂部的一小塊顏色愈加鮮豔,化為血一般的赤紅:“自此之後,神界高居穹頂,而在那片重歸混沌的空間裏,創世神再度施展神威,創造出了如今人類世界中的萬物生靈。這一次,他在創造生命時刻意將所有的神性完全剔除,讓他們無法獲得神力。人類世界的萬物紛紛歸於平庸,並因禍得福獲得了無數種複雜情感。而身居神界的所有神族,也出乎意料地在心中萌生出愛與夢想。可這一切都和創世神想要看到的世界大相徑庭!”


    格裏斯歎息道:“是啊,獲得強大力量的神族隻是群沒有感情的空殼;而真正鮮活存在著的萬千生命卻又脆弱不堪。換做誰來都不會感到滿意吧?”


    金色光球逐漸靠近格裏斯:“正是!所以在許久之後,創世神決定第三次創造生命。不同於前兩次的動作,這一次,創世僅僅創造出兩個獨立的生命體。其中一個雖然不具備強大的戰鬥能力,卻能引動歲月星辰,看到世間萬物的因果命運。神界諸神稱之為‘守望者’,而在人類世界,她被稱為‘大師’!另一個生命得到了創世神超過九成的能量,不僅擁有著比其他神明更加強大的力量,還獲得了一絲極為寶貴的機會!”


    “機會?”格裏斯不解問道,同時後退一步,以免和接近身前的金色光球相撞。不知怎的,當那抹血紅靠近眼簾時,格裏斯心底驀地升騰起一股強烈的欲望,推動著他索取更多。


    “不錯,機會,在擁有強大神力的同時,也能懷有各種不同情感的機會!這一違背常理的特殊生命體,很快便在神界脫穎而出,成為第四位元素主神!這一生命體不是其他,正是最初的那位火神大人!在生命結束之前,他將自身神力和火神神格一起賜予了我,並告知了我神族保留情感的秘密——隻要能得到其他神族自願獻出本源神力,就能同時獲得力量與情感!一千年前,我在薇薇安他們三個身上驗證了這傳說的真實性。而現在,我將凝聚出最後一絲本源力量,將之完整地交付與你!”


    話音未落,金色光球便徹底變成透明,唯獨那滴濃稠如血的嫣紅,化作一道流光飛入格裏斯眉心。


    “我最後的使命,終於要結束了!無論你選擇後退或是前行,我都已無怨無悔!再見了,格裏斯,我選中的繼任者啊......”


    話音嫋嫋,終歸虛無。從此之後,格裏斯再沒聽到過洛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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