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綹星河般連綿璀璨的銀色長發,一對精靈族聖樹古伊爾枝頭嫩葉般明亮閃耀的碧綠雙眸,以及那仿佛與生俱來的高貴與典雅氣質;即便出現在三人頭頂的隻是一片臉部幻像,海倫.馬歇爾依舊散發出驚人的無窮魅力。然而此時此刻,沒有人去在意海倫的美麗,他們更想知道:為什麽本該死去多時的海倫,會出現在星殞之地的天空。


    “海倫?!”格裏斯抬頭輕聲問道。如果說這世界上還有哪個女人能夠讓他那凝結成冰的內心產生一絲波動,那麽自斷生機對格裏斯舍身相救的海倫,必定是其中之一。雖然他與這位貴族少女之間並沒有太多交集,但在海倫拖著必死的身軀悄然離去後格裏斯才恍然發現:每當兩人再次相遇時,海倫那份靜默不言的感情,總會加深一分。雖然格裏斯對這感情早有察覺,但當其爆發出來後,格裏斯還是不可避免的感受到了那種極富衝擊力的沉重。


    格裏斯見那張麵孔並不開口,而自己又確實感受到了海倫特有的魔力波動,便繼續追問道:“告訴我,海倫!為什麽你會出現在這裏?那天你離開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這番話雖然仍舊冷漠,但語氣之剛才已然有了明顯的區別。薇薇安見狀瞥了他一眼,心中若有所思。


    天穹頂端,海倫的巨大虛影聞言輕笑,隨即臉色變幻,露出令人感到一絲陌生的冷笑。


    隻見天空中海倫的那張俏麗無倫的臉蛋迅速縮小,最終化作一道光暗交錯的詭異身影。遠遠望去,這少女一半臉蛋晶瑩白皙,燦若明霞;另一半臉蛋表麵,卻籠罩著一層輕紗般的黑霧。雖然差異不似本尊那樣明顯,但格裏斯三人聯想到周圍空氣中彌漫的強大神力,還是一眼就辨認出:由海倫麵孔幻化而成的神秘少女,正是海姆冥界的主人——死神赫爾!


    海倫.馬歇爾,或者說應該稱她為赫爾,雙腳踩在蒼茫虛空中,施施落到格裏斯幾人身前:“哼,若無我的幫助,憑她一介凡人,又怎麽可能留命至此?我們又見麵了,格裏斯。不,準確的說應該叫你:洛基!”


    “洛基!不,他們的靈魂明明已經!......”薇薇安難以置信地看著格裏斯,感覺自從她蘇醒之後,幾乎所有的事情都已經超出她的掌控與想象,變得混亂不堪。明明早在數年之前,洛基的殘魂就已經完全融入到自己視為新主人的這個少年靈魂中。而從那時起,死神麵具也忽然像是轉了性似的,不再對格裏斯展開任何攻擊性的舉動。


    在外人眼中,那些人的舉動像是在為數年後魔族進攻人類世界積蓄力量,但隻有了解洛基和赫爾之間複雜關係的維維安才真正明白:赫爾之所以放棄對與格裏斯的狩獵,正是因為靈魂完全融合後,她無法在保住傷洛基殘魂的前提下,將其和格裏斯的靈魂分離。


    薇薇安很清楚:赫爾從來不做毫無意義的嚐試。既然她剛才稱唿格裏斯為“洛基”,那也就意味著......


    就在薇薇安思緒飄蕩至此的時候,格裏斯手中忽然閃過一道赤色光芒。原本僅有半條手臂長短的洛基之吻瞬間變長,幻做一根近兩米高、通體鐫刻著金色神紋的璀璨長杖。下一刻,格裏斯麵無表情地將這長杖在地麵一頓,無形力場頓時張開,將悄然靠近眾人身側的繚繞黑霧盡數驅散。


    “赫爾,你是什麽時候發現的?”聽到這句話,薇薇安陡然睜大雙眼,任由淚水模糊了視野。因為格裏斯此時的聲音,已經變得和洛基一般無二。本已被格裏斯刪去的那些記憶,隨著這熟悉的聲音重新浮現腦海。珍貴迴憶失而複得,這讓薇薇安激動地說不出一個字。她轉頭凝視著格裏斯的側臉,想要從中看到一絲洛基的影子。


    赫爾想要繼續靠近格裏斯,卻被格裏斯釋放出的那圈無形力場攔住去路。兩股神力在空氣中相互碰撞,發出“劈啪”的清脆爆鳴聲,顯出一黑一金兩彎犬牙交互的光弧。


    “格裏斯,當心!”還未搞清楚狀況的狄安娜大喊著上前,想要為同伴接住這道能量衝擊。然而她才剛衝出一步,就被格裏斯一把拉住。


    然而雙方間的實力差距,並沒讓這僵局持續多久。片刻後,金色光弧忽然“嗡嗡”作響,在一陣劇烈抖動後,一下便將黑色光弧彈開。而赫爾緊接著也被這道光弧擊中,踉蹌著退到數十米外。與此同時,“格裏斯”放開了狄安娜,輕笑道:“放心吧,小姑娘。他是將要繼承我神力與殘魂的少年,我不會讓赫爾傷害他的!”


    “你是!......”狄安娜這才意識到不對。隻是任她如何想象,也無法猜到那個令人乍舌的怪異真相。


    另一邊,赫爾身為掌控冥界的神明,在受到如此羞辱後,卻並沒有任何生氣的苗頭,反倒流露出委屈的表情,哽咽著問道:“已經過去了一千年,你為什麽還那麽固執?我不過是想呆在...”


    “別再欺騙自己了!”格裏斯,或者說洛基低聲喝道,身為火神的威嚴顯露無疑。


    “隻要你心裏還存有那種念頭,我就不會讓你靠近!身為父親的我,有責任去約束下大錯的女兒!”


    狄安娜被這迴答驚得說不出話。世人皆知火神光明偉岸、嫉惡如仇;但絕不會有人相信:火神的女兒,正是象征著黑暗與死亡的死神本尊!


    薇薇安聽到這裏,猛地意識到了什麽,抬手指向混沌一片的天空。一道金色輝光灑落,散做一張半透明的金色巨網,將雙方全部籠罩其中,隔絕了尤裏主仆在遠處的窺視。


    金色巨網落下的同時,四周“唿”的一聲燃起大片漆黑色火焰。略帶傷感的怒吼聲夾雜在火焰裏,又清晰地傳入雙方耳中:“我,我沒有錯!難道我就不配有用愛情?”


    “不配擁有愛情?難道說洛基大人生氣,是因為他不滿意女兒愛上的那個男子?但是以死神的眼光,那個男子應該不會太差吧?搞不好也是個了不起的神靈呢!”狄安娜心中揣測著,絲毫沒注意到一旁薇薇安那充滿嘲諷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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