矗立在帝都內城區的帝國角鬥場,此時已經被冰熊軍團的士兵們團團封鎖住。就連環繞在角鬥場數條小巷的入口處,也站滿了全副武裝的戰士。


    而在角鬥場內部,雷文一行人正朝著角鬥場中心的賽場走去。


    “攝政王是誰?”一路沉默的雷文,忽然開口問道。


    拉梅爾正要迴答,卻被走在最後的凱爾搶先:“半年之內,我們會盡量封鎖住這一消息!在這之後,如果你能暫時繼任皇帝的話......”


    “這不可能!我是火係魔導士雷文,而不是雷納德.錫林!更何況,死神麵具的那群家夥,是絕對不會給我們留下半年喘息的時間的!最多半個月,亨利.錫林的死訊,就將傳遍錫林帝國的每個角落!到時候你們那什麽去平息混亂?易容術麽?還是幻術?”


    凱爾沒想到他對繼承帝位仍是如此抵觸,心中暗自歎息,繼續說道:“有些事情,隻有你身處其中後,才能真正明白!對於那幾位有能力掀起混亂浪潮的人物而言,我存在的意義,並不算是秘密!所以隻要我繼續出現,就足以保證錫林帝國的穩固。而他們也自然明白:新的皇帝雖未公開出現,卻早已默默誕生。”


    “那幹脆你自己來當皇帝好了!哪裏還用得到這麽麻煩!”


    拉梅爾和格裏斯都想不到雷文會如此激動,紛紛出言相勸。凱爾一手扛著昏迷中的莫頓,一手釋放魔法推開石門,淡然道:“如果這樣做真能有利於錫林帝國的話,我會毫不猶豫地這樣去做!然而各人有各命,我的存在本就是違反常理的!如果得寸進尺,欲求不滿的話,終將被天地之間的基本法則所消滅!這一點,即便是神靈也逃脫不開!”


    拉梅爾趁機說道:“好啦好啦,我們到了!有什麽話,等處理好場邊那些死去的人們後,再說不遲!”


    幾人走入場中,發現薇薇安和伊蓮娜已經消失不見,隻剩幾名身體恢複過來的傭兵,還在那裏等候著他們歸來。


    最先上前詢問的,或者說心中最為焦急的,是雙手捧著那件披風的霍格爾:“拉梅爾大人!凱爾大人!亨利陛下他......”


    凱爾看了拉梅爾一眼,後者會意,揮動魔杖,在原本的魔法結界外側,又添加了一層半透明的冰藍色結界,防止接下來的話被更多人聽到。見一切準備妥當,凱爾這才迴答道:“沒錯!亨利已經永遠離開了我們,但你們大可不必如此自責。這件事縱使換成拉梅爾與我,也未必能夠幸免。”


    達蒙曾聽過類似的事,因而問道:“難道說,對方使用了一種極為罕見的下毒手法?”


    凱爾點頭道:“沒錯!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其中一半毒素,被塗抹在了這件披風或是那件金色長袍上;而另一半則直接塗抹在了莫頓.錫林的臉頰表麵。當亨利陛下拍到後者的臉頰時,兩股對人體無害的毒素匯合,產生出一種全新的致命毒素來。與此同時,這種毒素瞬間侵入了他的身體。可以說,亨利陛下當時就已經注定要死亡了!”


    眾人聽後,想起不久前亨利與莫頓間互動時的神情,相顧默然。


    凱爾繼續道:“不過各位用不著擔心!雖然暫時不會公開,但我們已經決定,由亨利陛下的孫子,墨菲.錫林繼任皇帝之位。”


    “墨菲.錫林?!”達蒙多少聽過一些凱爾身份的內幕,此時聽說帝位將要傳給一個絕不可能出現在那裏的皇族子嗣,心中驚疑不定。他佯作無意地打量著剛剛消失的眾人。待看到格裏斯看向雷文的目光時,人情通透的他心中了然,隻是有些困惑地皺了皺眉,並沒有將自己的猜測說出來。


    另一邊,拉梅爾繼續補充道:“當然,是否需要攝政王輔佐皇帝,這件事會在之後另行討論。但不管結果如何,我和凱爾大人,都將像數十年前曾做過的那樣,協助新皇治理錫林!”凱爾雙手將長劍在地麵輕輕一磕,點頭表示讚同。


    正當此時,兩名曾在決賽圈過程中出現在場邊的牧師聯袂走來,向拉梅爾行禮後躬身道:“拉梅爾大人,九千三百七十六名死者的屍體,已經全部處理完畢;另有四千六百二十一名傷者,已經全部集中到水神聖廟中。剩下的觀眾們,也都暫時對其施展了昏睡魔咒,防止他們引發外界人民的恐慌!請問拉梅爾大人,是否需要在這些人身上施展遺忘魔咒?”


    “遺忘魔咒?你們是想讓他們忘記今天遭受的痛苦吧?容我想一想...”拉梅爾版抬起頭,仰望著天邊那片被籠罩上一層淡粉色彩的浮雲,以及在這些浮雲一側出現的、已掛上無數星點的深藍天空,緊繃了大半天的心緒,逐漸變得平靜下來。


    拉梅爾深深地唿出一口濁氣,目光隨即漸漸下移。就在這一過程中,他恰巧瞥到了夕陽映照下的賽場一側。通過魔導師那遠超常人的驚人視力,他可以清楚地看到,一名身穿淺綠長衫的美麗少女,正昏昏沉沉地仰躺在那裏。即便在睡夢中,她的右手,仍舊與一隻粗壯有力的左手十指相扣,然而即便是層層絢麗而柔和的暮光,也無法令這一幕變得溫暖起來。因為少女握住的,不再是自己的愛人或親人;在那半條手臂的上方空空蕩蕩,隻剩下一大攤觸目驚心的殷紅。


    拉梅爾就這樣一動不動地立在原地,目光中流轉過感慨萬千。良久之後,他終於開口吩咐:“還是算了吧!就算遺忘了這一切,又能怎麽樣呢?那些死去的人,很可能早就停駐在他們靈魂深處了!這樣的人,是任何魔法咒語,都無法徹底清除的!我們今天可以讓他們暫時選擇遺忘,但如果某天他們衝破咒語的桎梏,再次將那些死者想起呢?這隻會帶去更大的感傷罷了。與其這樣,倒不如任由時間慢慢治愈他們!...是啊...哪怕迎來黑暗長夜的使整個錫林帝國,隻要心中懷著希望砥礪向前,也未必無法迎來黎明。”


    說到最後,拉梅爾的聲音越來越小,逐漸變作喃喃低語。但聽在身旁不遠處的傭兵們耳中,這些低語卻是越來越響,越來越劇烈地震撼著他們的靈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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