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踏入這間木屋的那一刻起,莫裏甘就被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所深深震撼。雖然她也曾設想過,西莉亞的居所內部到底是什麽樣子,但這間屋中的一切,仍然超出了她的想象。


    這塊從外麵看去不過四五米見方的狹小空間,內部竟是一間直徑足有數十米的圓形宏偉殿堂。一道由綠蘿相互纏繞而成的碧綠簾幕,將宮殿後側的一片區域單獨隔開,而在這道簾幕之外,十四根雕有邪龍花紋的白玉梁柱,均勻地矗立在這巨大的宮殿邊緣。每兩根相鄰的梁柱之間,都開有一扇透入明亮日光的精致窗欞。是的,莫裏甘並不認為自己看花了眼,那種帶有青草芬芳的溫暖氣息,除了日光之外,別無他物可有。


    雖然已經有了那些神奇的日光照耀,但西莉亞要想的,卻是將光明灑遍這座宮殿的每一個角落。因此,在那麵距離地麵七八米高的拱形穹頂表麵,上百隻發出瑩瑩亮光的金色光球,正如遊弋於雲海間的璀璨星辰一般,在穹頂之上緩緩移動著,將耀眼的光亮灑到莫裏甘三人的腳下。莫裏甘循著光線抬頭看去,像普通少女那般,發出驚訝地讚歎聲!


    西莉亞見狀,微笑著朝一隻光球招了招手,同時問莫裏甘道:“茜茜!你喜歡這些什麽顏色?紅色麽,還是金色?”


    “茜茜”不明所以,裝作思索的模樣,不多時說道:“那就紅色好了!我和媽媽的頭發,都是火焰一樣的鮮紅色呢!”


    “那好。”西莉亞說著,抬起頭尖嘯了一聲。莫裏甘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驚喜地發現,原本遊蕩在穹頂上的光球,此刻正加速朝著西莉亞的掌心飛來,光球表麵的耀眼金光,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作朱紅,最終停在了西莉亞手上。直到這時,莫裏甘才發現,這哪裏是光球,而是一條尾部奇短的鰩魚。隻因這鰩魚體外的光芒太過耀眼,所以看起來才像是一隻滾動的光球。


    想起流傳在大陸的某個傳說,手捧靈鳥的莫裏甘忍不住驚唿出聲:“難道說!...”


    西莉亞笑道:“沒錯,這一百零九隻小肉球,就是生活在草原北邊,那座光明神神殿裏的炫光鰩。這些小家夥,當初從光明神殿將它們抓...借過來得時候,可沒少花功夫呢!不過現在想想,卻也值得。這些小家夥們不僅能飄在房頂當燈使喚,還能變化出不同的顏色,看上去的確十分有趣呢!”


    兩人身後的基諾聽到這話,心中苦笑不已。這群西莉亞“借”來的小家夥,可不是什麽雞崽魚苗,而是實力高絕的神之眷屬。莫說是自己,就算是傳奇戰士或是魔導師親臨,想在抓到這麽多炫光鰩後全身而退,也隻是妄想罷了。眼前這女人的實力,或許比他們想得更加恐怖。


    莫裏甘在聽到炫光鰩這個名字時,就已經嚇得將手中的小家夥放迴屋頂處,眼神轉到腳下這道寬闊的鮮花小徑上。初時還不在意,當幾人走出數米之後,莫裏甘才發覺:自己每邁出一步,都會踩在一小片花朵上。但這些被她踩到的豔麗花朵,卻總能在兩者接觸的瞬間消失無形,同時在莫裏甘腳步四周,又會有一圈一模一樣的花朵豁然浮現出來。如此周而複始,當三人走到宮殿正中那一圈兩米多寬的水塘附近時,身後的鮮花小徑,仍像開始時那樣生機勃勃,散發出馥鬱的芬芳。


    莫裏甘迴頭看著那一片在自己腳印周圍重新出現的花朵,口中嘖嘖稱奇:“媽媽。這些花兒好奇怪!我前腳在這裏踩下去,它們後腳就在這腳印周圍重新鑽了出來,可真好玩!”


    西莉亞撫上“茜茜”的一頭紅發,柔聲道:“能得你一句‘好玩’的評價,也不枉媽媽跑了大半個大陸,將這些雙影花從熊耳山上給搬迴來了!沒錯,當你踩到它們的時候,它們的肉體就會化作虛無,並從附近重新生長出來。但其實啊,你現在看到的,也不是這些花兒的本體...”


    說著,西莉亞彎下腰,伸手在一朵湖藍色小花旁邊的空氣處一捏,接著站起身來。而就在她起身的這一秒之中,原本空無一物的手中,漸漸浮現出了一朵綻放著六片花瓣的湖藍色花兒。這令人感到驚奇的一幕,看的莫裏甘興奮地拍手直唿神奇。


    西莉亞微笑著扶住她的肩膀,將這朵小花插在“茜茜”的鬢角,笑道:“這正是雙影花的神奇之處。你踩到的花兒,以及你看到的花兒,都隻是它們的虛影。真正的花兒,卻總要多費些功夫才能得到。”


    莫裏甘聽到這似乎意有所指的話,心中驀地一緊,暗想這女人難道已經看破自己的偽裝?就連她們身後的基諾,臉色也微微沉了下去。然而,或許是這柔和光線中的暖意另兩人怡然安適,又或許是因為雙影花那沁人心脾的的芬芳,兩人的心情不約而同地再次放鬆下來。


    就在這時,兩隻半人高低,皮膚瑩潤如玉,背生透明雙翼的風妖精緩緩飛來,落到西莉亞麵前,躬身行禮:“西莉亞大人,您吩咐的七道菜品,已經全部準備就緒了!”


    西莉亞輕輕點頭,對這兩隻眉目如畫的女性風精靈說道:“辛苦兩位了!”


    風精靈連稱不敢,並匆匆地行禮告退,低頭飛離了這座宮殿。


    莫裏甘正自奇怪,為何生性活潑的風精靈會出現如此戰戰兢兢的模樣,卻聽見西莉亞說道:“茜茜,基諾先生!跟我來!”


    兩人抬起頭,見西莉亞已經當先登上數級台階,走到放置著餐桌等物的高台上去。


    莫裏甘和基諾連忙跟上,快走幾步,跟上西莉亞,來到那張擺放著七道不同菜肴的長桌前。然而,無論是安靜立侍在長桌兩側那兩隻披著精靈皮膚的鋼鐵秘偶,還是那些大小不一的盤碟中所裝的精致菜肴,都已經很難再讓偽裝成茜茜.布萊恩的莫裏甘做出興奮與好奇的樣子,因為在長桌盡頭,豎著一麵巨大的木製屏風,在麵向三人的這一側,雕刻著一隻怒張巨口的金色獅頭,那栩栩如生的模樣,仿佛下一秒就會從屏風中一躍而出,將兩人徹底吞噬。


    直到這一秒,莫裏甘才真正地意識到卡爾.布萊恩在西莉亞心中的份量。看著眼前這象征著布萊恩家族的獅頭浮雕,迴想著自己曾做出的那次試探,莫裏甘的心漸漸沉了下去。


    “茜茜!茜茜!”西莉亞轉過身來,唿喚著有些發愣的少女。


    “嗯,媽媽,怎麽了?”莫裏甘竭力擠出一抹笑容,徒勞地猜測著龍女巫的真實想法,竭力思索著種種對策。


    “你不開心了麽?媽媽以為你看到這家徽,心裏會開心一點的。可...哎呀!是媽媽不好!媽媽忘記了,那些家夥...”


    莫裏甘本以為自己會就此露餡,誰知西莉亞竟然先一步幫自己圓了謊。聽到這話,她心中狂喜,臉上卻趁機做出一副自怨自傷的神色,低頭說道:“不!媽媽!我已經不怪他們了!我隻是想到父親,覺得...覺得...”


    “那就不去想他!”說著,西莉亞伸手一撥,將屏風翻轉過來。屏風的這一麵,卻沒有了浮雕,而是繪有一頭仰天長嘯的金色巨龍,正是兩人的共同先祖,邪龍泰拉布利斯的形象。


    西莉亞快步走到“茜茜”身邊,一把將她攬到懷裏:“是媽媽不好!是媽媽惹你不開心了!既然你不開心,那就不去想他了!”說著,她對基諾點點頭,示意其自便。然後,她拉著“茜茜”的手走到長桌一頭,拿起一杯猩紅色的醇香液體,遞給神色失落的紅發少女:“來,嚐嚐媽媽為你準備的美酒!這是摻入了血珊瑚與聖樹樹液的巴克斯紅酒,放眼全大陸,能喝到這等佳釀的人,也不超過十個呢!”


    莫裏甘接過酒杯,飲了幾口,對這美酒的滋味讚不絕口。但隨即,她又露出了調皮的微笑:“媽媽!這酒十分名貴,味道也好喝,但說句實話,還是比不上我曾經喝過的一種酒呢!”


    西莉亞奇道:“真的?你說說,這比不上哪種酒?”


    莫裏甘輕笑兩聲:“平原麥酒!這酒不如平原麥酒好喝!”


    西莉亞輕輕地敲了一下她的腦袋:“別胡說!那種隨處可見的酒,我二十年前就喝過,怎麽能和這種酒相提並論?”


    “那是因為,我喝的酒裏,加了這個!”臉上掛著頑皮的笑意,茜茜從懷中取出一隻玻璃瓶,放到了西莉亞麵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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