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黑羽城前往帝都的官道上,官道和兩旁綠地的交界處,不再是遍生雜草的荒涼模樣,而是用一塊塊色澤鮮豔的諾雷雲石,整整齊齊的堆出兩道石階,將這條可容四輛馬車同時通過的帝國主幹道夾在中間。但盡管如此,自然的規律卻並非那麽容易更改。入冬後的帝國北部,越來越多的魔獸選擇冬眠或者遷徙,以此來躲避自然規律帶來的不便與危險。因此,當炎魔劍士瓊斯挑開窗簾向外看去時,入眼不過是冷冷清清的一片枯黃。偶爾有幾隻魔獸從地底鑽出,卻又很快消失在地麵。


    就在他感歎這趟來的不巧時,一聲嬌叱從前方傳來:


    “不行就是不行!格裏斯,你快乖乖迴去坐著,不然我就要生氣了!”


    “可是狄安娜,沒有誰是天生就會駕駛馬車的,你要給我鍛煉的機...”


    “如果你再不走,我將賜予你品嚐我這隻拳頭的機會!”


    “別別別!我迴去!我迴去!”


    “......”


    “嘻嘻...”最後一陣輕笑,卻是從自己身邊響起。


    瓊斯也有些好笑地看向妻子,並將食指放在嘴上:“噓!小點聲,茜拉,給那小子點麵子。麵子對於男人而言,可是一件十分重要的東西。”


    風魔女茜拉嘴角含笑地瞥了丈夫一眼,然後起身來到馬車另一側,趴在丈夫肩頭,腦袋伸出窗外:“喂!格裏斯!你到底會不會駕駛馬車啊?”一句話,就將格裏斯說得臉頰發熱,雙耳耳垂變得一片通紅。


    這時距離瓊斯夫婦受到暗算的那天晚上,已經過去了七日。七日中,兩頭身材矯健的禦風駒全速狂奔,那超過疾風術五六倍的速度,使得兩人與帝都間的距離,正以超出預期的速度縮短。期間,瓊斯夫婦相繼醒來。


    對於當晚薇薇安的降臨,格裏斯本就隻是猜測與感覺,所以被問及此事時,一直推說是路過的某位強者救了大家,並將聖金趕走。瓊斯兩人雖然未必盡信,但格裏斯畢竟替自己擋下了致命一擊,兩人心中感恩,因此沒有再多問。倒是在被問及為何對兩人出手相救時,格裏斯大大方方地說了實話:“本來嘛,我是不打算出手的。但是...茜拉前輩進行儀式時的神態與表情,像極了我的媽媽...”


    聽到這裏,瓊斯夫婦隻當格裏斯是思念起遙遠家中的母親,但她接下來的半句話,卻讓兩人沉默當場:


    “媽媽被壞人殺死前,拚了命地保護著我,那抹溫柔而決絕的微笑,我這一輩子都不會認錯!”直到此時,格裏斯當日不顧自身安危,兩次救助他們的原因,才逐漸浮出水麵。


    隨後幾天,格裏斯也從瓊斯夫婦那裏,得知了他們前來爭奪神器的真正原因:


    “我們的孩子被一名仇家重傷。此時此刻,已然沒有了唿吸,唯有那顆心髒,還在以幾乎不能察覺的極低頻率跳動著。無奈之下,我們從極寒之地取來一塊巨大的玄冰,將他放在裏麵,又用永生法陣維係其靈魂不滅。然後,我們開始遍遊大陸,四處尋求治愈他的辦法。”


    這是瓊斯給出的事情經過。而茜拉,則說出了他們使魔杖認主的主要目的:


    “就在數月之前,我開始頻繁夢到千年之前諸神之戰中的情景。尤其是火神洛基!他總是出現在畫麵的中心!所有人都在圍著他打轉。從某位朋友那裏我了解到,這種異常頻繁的夢境,極有可能說明,我就是被火神三神器所選中的人。因此,我們才顧不上對錯與真假,將這三件神器,當作拯救我孩子的救命稻草。希望在成神後,使用神力來治愈他。哎,沒想到,這次的旅程,還是白白浪費了時間和力氣,什麽收獲都沒有。”


    風魔女茜拉這時繞道後麵抱住自己的丈夫,輕輕說道:“不對哦,瓊斯!我們還是有收獲的哦!起碼,我們認識了格裏斯和狄安娜這兩個小家夥,並與他們結交成了朋友。”


    “有了這兩個小家夥,這一趟就不虛此行了呢!”一想起茜拉當時說出的這句話,格裏斯都感到一陣驕傲與開心。所以此時,當狄安娜又一次因為自己那奇葩至極的駕駛技術嘲笑自己時,這種挫敗感和羞愧感僅僅持續了片刻,便已經消失不見。他拍了拍泛紅發熱的雙頰,灰溜溜地迴到馬車上。


    “最多還有兩天就到帝都了。在這之前,瓊斯先生,請你們收下這個!”說著,從懷裏取出一塊瑩潤通透的碧綠色晶石,遞到瓊斯夫婦跟前。


    “這塊晶石是!”


    “是馬歇爾家族那個漂亮小妞魔杖上的晶石!當年,還是我將這塊晶石親手鑲上去的!”


    兩人不愧是樅橫大陸,見過大世麵的強者,瞬間便將這塊晶石的來曆指出。而後,風魔女茜拉用一種玩味的眼光看向格裏斯:“難道說,那位海倫.馬歇爾小姐,和你有過什麽終身難忘的經曆?嘖嘖嘖,身為馬歇爾家的千金小姐,卻連寶貝魔杖上的晶石都送給了你,該不會...”


    格裏斯卻是對這些貴族間的規矩一頭霧水。這塊晶石,她隻當是那天治療海倫小姐的報酬,是雙方等價交換的籌碼。至於這塊晶石背後的意義,格裏斯從沒想過。或者說,如果不是這次需要海倫幫忙治愈茜拉的靈魂,他甚至都不會想起這塊晶石的存在。所以,麵對茜拉的調侃,他隻能一臉詫異地反問:“這石頭很寶貴?難道她的性命,還不如一塊石頭珍貴?”


    還是瓊斯先生穩重些。看到茜拉有些失態地調侃著格裏斯,他出言打斷妻子的八卦之魂:“咳咳!那個,先將這件事放到一邊。格裏斯,你將這塊晶石送給我們,是希望通過馬歇爾家族的勢力,來找迴或補充茜拉失去的部分靈魂。對麽?”


    格裏斯理所當然地點點頭。


    瓊斯和茜拉相視一笑,將這塊晶石又推到他的身前:“格裏斯啊格裏斯!你果然還是不了解我們倆的脾氣啊!”


    “誒?”格裏斯不明白瓊斯這句話中的含義。


    瓊斯指了指茜拉:“茜拉失去了三分之一的靈魂,相應的,也失去了部分魔力,現在碰上那五位魔導師,幾乎沒有勝算。可以說,此時正是茜拉最為脆弱的時候。像她這種要強的性格,怎麽甘心被別人看見自己出醜的樣子?更何況,即使到了魔導師的層次,補全失去的靈魂,也是無比的困難。就算強大如馬歇爾家族,也未必能有力量辦到。”


    茜拉白了瓊斯一眼:“就你知道的多!”然後,像是報複似的說道:“瓊斯雖然被那個古怪的魔導師偷襲,失去了全身九成鬥氣。後來又和你一起接了他一招禁咒,鬥氣徹底喪失。但是這反而沒那麽嚴重。因為他對於天地間各種力量規則的理解,並沒有絲毫減少。所以,他隻需要一段時間,將失去的鬥氣重新引入,因此也不需要那位海倫小姐的幫忙。其實,如果不是瓊斯這家夥現在變成了廢物的話,我們倒是想要陪你一起去龍魂穀的。那裏可不算是個安全的地方。”


    瓊斯聽到“廢物”兩字,瞬間急紅了眼:“茜拉!麵子!男人的麵子!”


    茜拉斜靠在馬車窗邊,任由陣陣疾風將她的金發吹亂。聽著丈夫委屈的叫喊,她那張誘人至極的紅唇微微勾起,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麵子?給你十張麵子,也改變不了你是廢物的事實!聽好了,廢物!”


    兩人多年相處中養成的習慣,使得瓊斯立馬低下頭:“是!我的公主殿下!”


    格裏斯聽到這個肉麻的稱唿,笑意頓生,瞬間憋紅了臉。但希臘卻像是沒注意到他一樣,繼續趾高氣昂地說道:“我命令你,在你脫離廢物行列之前,要一直陪在我身邊!不許到距離我三米之外的地方!聽到了麽?”


    “遵命!公主殿下!”


    ......


    格裏斯不忍再看瓊斯那滑稽搞笑的模樣,於是收起那塊綠色晶石,將頭轉到另一側的車窗外。遠處的雲霧間,隱約可見一座青灰色的山峰輪廓。格裏斯知道,在那座山峰的背後不遠處,便是自己此次委托的最終目的地——龍魂穀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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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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