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雷文先生…”一個小心翼翼的聲音自雷文身後響起。


    “我是說…您能否先躺在地上,讓我治療一下您的傷勢?雖然您很可能已經察覺到了,但是...我還是想提醒一下您,您的撐不了多久了...“


    雷文迴過頭,看見一頭足有一人多高的紅色巨狼,臉上掛著與人類及其相似的尷尬笑容,眯縫著雙眼,低頭看著跪在地上的自己。雷文不猜也知道,這頭巨狼就是奪迴肉體,並且自我治愈過後的戴瑞恩。方才,它在雷文和盧恩開始對峙後不久,便趁亂從雷文手上逃出戰場,貓在大廳中間那尊巨大的赫爾雕像後麵,偷偷打量著雙方的較量。等到盧恩徹底死去,禁錮它的肉體的魔法解除,它才得以從雕像背後不遠處拿到自己的肉身,重新變迴那個不老不死的山中精靈。方才眾人的數場戰鬥,戴瑞恩都從頭看到了尾,所以深知雷文等人的厲害。盡管此時雷文已經油盡燈枯,行將死去,但當初那位神靈施展下的詛咒,卻使得戴瑞恩必定會將其救至恢複原狀。一想到方才那毀天滅地的火焰長劍,戴瑞恩心中便不由地一哆嗦,一陣恐懼感油然而生。


    “恭喜!”雷文四下看了看,看見了昏迷在地,渾身被淡淡的火焰所覆蓋的格裏斯,也看到了深受重創的貝爾和加德,想了想,對戴瑞恩說道:“加德先!”然後便盤坐在地,念誦起咒語。


    一圈圈潔白的火焰以雷文為中心,自其腳下不住地擴散而出,然後劃出一道美妙的弧線,在雷文的頭頂漸漸閉合,直至消失不見。戴瑞恩見識廣博,看見和神奇的魔法後,心中大定,便依照雷文所言去救治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加德。隻見他的前爪微微抬起,紅色的巨大狼爪閃爍著柔和的金色光芒,輕輕覆在加德的胸口上。過不多時,加德身上的傷口便逐漸結痂,而後又漸漸愈合如新。戴瑞恩眼看大功告成,便將狼爪拿開,仰頭發出輕柔的嚎叫聲。


    “......啊!”原本緊閉雙眼的加德突然大叫一聲,自地上坐起身來。他大口唿吸著空氣,四處張望,像是在尋找著什麽,當他看到不遠處正坐地冥想的雷文時,不由鬆了口氣,又轉身看見身邊那隻紅色巨狼,加德忍不住驚歎道:“讚美風神!看看我見到了什麽!活生生的戴瑞恩!這可真是好兆頭!”


    不多時,壯實的貝爾也在“格雷!格雷!”的叫喊聲中蘇醒過來,他看了看眼前的巨大野獸,拍了拍腦袋,又轉頭去尋找加德。


    “哦,加德,真高興看到你沒事!這隻大狗是哪來的?你的使魔麽?我不記得你有使魔來著。嘖嘖嘖,小乖乖,快到你貝爾叔叔這裏來。”說著,伸出手指在戴瑞恩的下巴撓了兩下。粗重的眉毛一抖一抖的,配合上他滿是汙穢的光頭和臉蛋,看起來滑稽異常。


    戴瑞恩覺得十分尷尬,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去吐槽。因為他覺得傻子是聽不進去別人吐槽的,因為他們會蠢到把你的吐槽當真。而眼前這個光頭大漢的腦子,顯然不太靈光,起碼它的心中是如此想的。所以,戴瑞恩隻是甩了甩巨大的紅色狼尾,低頭用一種看傻子的目光瞥了這個光頭大漢一眼,便扭身向著格裏斯走去。


    “貝爾,這...這位就是馳騁在奧利亞斯山中,永生的精靈,戴瑞恩。剛才就是他救治了你!”


    “不,我並沒有,這家夥的恢複能力極其恐怖,我隻是將他喚醒而已。“雖然背對著二人的戴瑞恩給出的理由很合理,但這時聽上去,卻更像是在與某位粗線條的傭兵撇清關係。


    且不說臉色通紅的倍兒接下來是如何死纏爛打的奉承著戴瑞恩讓他消氣的,隻說戴瑞恩走到格裏斯身邊,瞪大雙眼看了看格裏斯,又看了看不遠處的雷文,心中暗道奇怪,於是轉頭問雷文道:“雷文先生!我可以知道您的目的麽?”


    “抱歉,但總歸是好事!”迴答得一如平常那樣簡短。說著,雷文站起身,來到格裏斯身旁,打量了湊到這裏來的加德和貝爾,又看向了地上的格裏斯。


    “知道麽,雷文!這小子是個天才!我敢打賭,不出三天,他的魔力水平就會穩固在中級法師的水準,哪怕隻是中級法師裏的吊車尾,也是極其驚人的。”


    “其實,這小子更像是收到了一份外來的力量。包裹在他身體周圍的魔力,讓我覺得非常熟悉,就像...天花板上的那位!”一旁的戴瑞恩說道。眾人抬頭望向正上方的天花板,隻見浩大的諸神戰場中,頭戴火焰冠冕,身披赤紅長袍,手握朱紅魔杖的火神洛基,正舉杖朝天,釋放出滔天赤焰,轟向半空中漂浮著的那個擁有著一半少女,一半惡魔臉龐的神隻——死神赫爾。


    “沒錯,是器靈!而且...他不是天才,但是,他會成為天才!”雷文看向地上的格裏斯,平靜地說道。


    “戴瑞恩,你聽到看到的太多,所以需要付出代價交換!”雷文說道,同時掏出了懷中的魔杖。一旁的兩人雖然不明所以,但也都默不作聲地握住武器表示對摯友的支持。


    “該死!”戴瑞恩眼見自己最不想見到的局麵還是發生了,心中暗自叫苦,它雖然法力強大,但是生性卻有些膽小懦弱,心知這幾人不會過分為難自己,就想著幹脆得過且過,於是俯下身子,低頭道:“隻要不太過分,一切聽您的安排,法師先生!”


    “將你的一滴鮮血注入格裏斯的身體,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麽。”


    “難道說,你真的想...”


    “沒錯,真正的近戰魔法,需要不輸給戰士的體魄。人類,特別是法師的肉體極限,需要借助帶有神性的魔獸來加以提高!”


    “唔,這倒是件有意思的事情。阿爾文果然沒看錯人。隻是...你的選擇確實有些古怪,用你的靈魂起誓,我可以相信你麽,雷文?”戴瑞恩既沒有立刻答應,也沒有立刻拒絕,反倒說了一堆不明不白的話。


    雷文取出魔杖指向自己心口,微微的火光自其胸口亮起,在隻有法師們才懂得的誓言魔咒中,雷文緩緩下跪,低頭說道:“以火的名義起誓,我之作為,永不墮入黑暗!如有妄言,永為火焰所棄!”聽到這裏,戴瑞恩大感放心。因為它知道,在舊神隕落,新神尚未歸位的當下,這其實便是一個火係法師所能立下最為沉重的誓言!


    戴瑞恩也不再猶豫,仰頭一聲嘹亮的長嘯過後,一陣隻有它自己能聽懂的咒語念誦而出。自戴瑞恩的額頭上,緩緩滲透出一團極為稀薄的血霧來。在眾人的注視中,稀薄的血霧慢慢盤旋、凝聚,最終形成一滴緩慢轉動著的,泛著金色光芒的血液,浮在格裏斯胸口上方。這滴血液剛一成形,便突然加速,向下墜去。然後,隻見血液的高溫將格裏斯胸口的法袍徹底融化,露出心髒部位來。而那滴血液,也毫無阻擋的進入了格裏斯的心髒之中。


    “這下,算是兩不相欠了吧,法師先生?”戴瑞恩有些虛弱的小聲問道。


    “是的!再見!我們走!”說完,將昏迷中的格裏斯背在背上,與貝爾等人離開了岩石堡壘。


    留在原地的戴瑞恩圍著大廳中的雕像不住地打著圈圈,心中想的卻是雷文和格裏斯兩人的複雜關係。思索許久,它終於還是選擇了放棄。然後,隨著一陣咒語聲響起,紅色巨狼的身軀急速增大,先是將天花板撐破,然後嘭地一聲三樓的地板踩踏下去,而後又是二樓地板和堡壘四周的圍牆。最終,巨大的身影將本就極為寬闊的岩石堡壘徹底撐開,巨大的前爪落下,就連堡壘周圍的六根石柱,也在它的一陣亂踩中變成了粉末。


    “雖然隻是借用山脈力量使出的花架子,但看起來,我還是很厲害的嘛!”完全忘記自己曾被數名高級法師打得連一個魔法都來不及使用出的某隻魔獸,在一陣洋洋自得中,身影漸漸化為虛幻,隨風向著遠處的奧利亞斯山飄去。


    遠處的奧利亞斯山脈的某處頂峰,常年覆蓋的皚皚白雪為這座山增添了幾分神秘的氣息。突然,消失整夜的朝陽微微露出頭來,一道耀眼的陽光透過高大雄偉的山體,斜照到了廣闊的圖克平原上。


    第一段小故事暫告於段落,一些坑也已經填好,至於其他的坑,還請期待下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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