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層的通道比第一層更為寬敞,格裏斯左右一打量,粗粗算了下,足足能夠容納八輛普通馬車。通道兩邊是懸掛有魔法燈具的九對巨大石柱,每根石柱上均有死神赫爾手持巨鐮,身披軟甲的戰鬥形象全身浮雕,在幽暗且略有閃爍的燈光下明滅交錯,顯得詭異異常。諸人在經曆過剛才的一戰後,想到還有數名不死族戰士,幽魂獵豹與多名法師要對付,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聚精會神地感受著寂靜的房間中的任何一絲異動。但即便這樣,眾人還是擔心在遇到幽魂獵豹時會吃悶虧。加德等見多識廣的人甚至覺得奇怪,為什麽這次死神麵具會舍得動用這麽厲害的武器。能夠切開鋼鐵的鋒利齒爪,在悠久的生命中積累下來的格鬥與潛伏技巧,以及這種魔獸最廣為人知的特點:幽魂之體。這種擁有幽魂之體的魔獸,可以在身體受到攻擊的一瞬間化作幽魂,抵擋掉絕大部分的傷害,如果攻擊不夠強勁,它們甚至能讓襲來的武器從幽魂之體中穿過,讓敵人的攻擊徹底徒勞無功。即使多年以來,死神麵具曾多次發動對人類和求種族的進攻,這種可以匹敵數名中級戰士的強力魔獸,出現的次數也不超過十次。由此可見對方對圖克鎮這次行動的慎重,而這本身就又是一件反常的事。


    短短的數十米道路,眾人卻是越走越慢。到了第六第七對石柱中間時,甚至每走一步,都要暫停下來留心觀察四周的動靜。寂靜的石堡,明滅的燈光,詭異的浮雕以及被周圍環境放大突出的腳步與唿吸聲,都將眾人的神經無限緊繃,細密的汗珠,也開始在眾人額頭浮現出來。


    格裏斯雖然少年老成,行事謹慎而冷靜,可最近兩天遇到的事都太過匪夷所思。無論是神隻之位的爭奪,還是雙重陷阱的布置,都讓他產生一種天外有天的挫敗感,沮喪,恐慌,焦灼等情緒,越來越多的出現在他身上。盡管他是個善於自省的人,但性格的優點終究難以彌補經曆的缺失,此刻的格裏斯相比雷文等三人,仍舊顯得更為不堪。額頭冷汗頻出,右手緊緊抓住洛基之吻,雙眼在光影交錯的浮雕與石柱之間的黑暗區域來迴遊走。


    看著赫爾一邊俏麗潔白,一邊醜惡腐爛的詭異麵容,格裏斯突然覺得的浮雕上那掛著意味深長冷笑的麵容正在慢慢靠近自己。本能地,格裏斯察覺到危機的迫近,但這種詭異的壓迫感,還是帶來了一秒鍾的遲疑。就在這一秒鍾的時間裏,他感到自己被身邊的人一把推開,緊接著…


    “風神之禦!“


    “靈火之壁!“


    “狂野斬擊!“


    雷文三人同時朝著四周空蕩蕩的方向釋放技能。下一瞬間,幾道肉眼難以看清的淡藍色弧光閃過,一陣金鐵交擊的碰撞聲驟然響起,等到格裏斯迴過神來時,駭然發現,兩名法師釋放的防禦性技能在這一陣撞擊中支離破碎,消散無形。就連平日裏經常自詡力大無比的貝爾,也不得不連連後退,最終倚在加德的背上。


    “加德,貝爾,要動真格了。格裏斯,好好記住今天這份屈辱和恐慌吧!這些家夥用來教訓你,再合適不過了!”雷文說著,站到了格裏斯的身前,和加德貝爾一起,將實力嬌弱的格裏斯圍在中間。


    格裏斯聽到雷文的話,覺得有些發窘,但這也隻是一瞬間的事。出於一貫的習慣,他一麵念誦咒語釋放釋放火係魔法中罕有的狀態減益魔法——灼熱之息,使得四周的敵人在火元素持續地侵蝕之下變得動作遲緩,攻擊無力;一麵仔細觀察四周,以分析當下的形勢和敵我差距。


    隻見方才進行攻擊的數道淡藍色弧光四下閃動,同重新釋放魔法和揮動長劍大錘的三人連連碰撞,可結果似乎並沒多大起色,僅有的幾次反擊的機會,也在三人的攻擊意外落空中被打斷,三人最終隻能不計後果地消耗著魔力和鬥氣來抵禦攻擊,苦苦支撐著,等待轉機的到來。


    而那些藍色閃光在數十次攻擊後,也漏出了自己的真麵目——一群身形矯健,體表覆蓋著淡藍色皮毛的幽魂獵豹。這種生物的確不負“幽魂”之名,雷文三人好幾次勢在必得的攻擊,都被獵豹毫不費力的接下,魔法與劍錘也都在其身上一穿而過,仿佛擊中的不是活生生的魔獸,而是存在於另一個世界的虛影一般。而格裏斯在看到三人與幽魂獵豹的較量後,卻是由衷的感歎不已。他發現昨天雷文和加德的一番較量看似激烈,實則兩人都有所保留。起碼在眼前這幾十個迴合的交鋒中,兩人所釋放的魔法,無論是威力還是釋放時機,都要勝過兩人昨天的表現一籌。而此時,兩名法師的神情也並不見有多緊張,顯然是在過去的冒險中,曾多次遇到過這種令人束手無策的局麵。所以對於雷文等人而言,現在所欠缺的隻是一個時機,由敵人的破綻帶來的,吹響反擊號角的時機。


    對於絕大多數人而言,計劃與願望,總是遠比實際情況來得美好得多。雷文等人在等待幽魂獵豹露出破綻,而這群狡猾且老辣的幽魂獵豹,同樣也在利用自己的尖牙利爪,一點點消耗著敵人的耐性與精神,尋找著給與敵人致命一擊的機會。


    這個機會最終還是出現了。就在加德所釋放的狂風壁壘又一次被一頭幽魂獵豹尖利的雙爪撕成粉碎時,駭然發覺另一頭幽魂獵豹早已緊隨其後飛撲而來,泛著幽藍光芒的尖銳指爪猶如死神赫爾手中的巨型鐮刀一般無情斬落,似乎下一瞬間便能將加德的心髒徹底斬開。


    此時的加德心中反倒覺得有幾分輕鬆。傭兵團刀口舔血的生活果然緊張刺激而又自由放縱,但終究還是讓他覺得有些疲憊了。而這次,眼看敵人的利刃即將加身,加德心中反倒覺得有一絲一樣的暢快感覺。


    然而,世事豈能盡如人意,即使是常人都竭力避免的死亡。隻聽得兩段被人簡化過的短促咒語及快速的在耳邊響起,一隻表麵覆蓋這堅固岩石的拳頭突然自左邊飛來,精確無誤的擊打在幽魂獵豹襲來的前爪之上,使其去勢一偏,重重插入地麵的岩石中,而己方所在的地麵之上,一圈圈金色符咒組合而成的巨型法陣,自虛無中驟然出現:


    “岩石皮膚!”


    “恐懼法陣!”


    間不容發之際,雷文扭身出拳,釋放出了扭轉局勢的兩招魔法,以“岩石皮膚”去解救身處絕境的加德,以“恐懼法陣”使得周圍向他腰間撲來的獵豹遲疑了那麽一短短瞬間,針對他的攻擊也變得不再那麽致命,使得身披具有魔力加持的堅固岩石的自己,能夠在這一擊中保全性命。


    但是,這兩招魔法能做到的,也僅僅是保全性命而已。隨著幽魂獵豹一聲尖銳的嘶吼,兩隻鋒利的幽藍前爪還是狠狠地撕開了岩石組成的防禦,鮮紅的血液飛濺而出。


    雷文滿以為即使魔力有所損耗,釋放出的岩石皮膚還是能完全接下幽魂獵豹的這一擊,哪知在消耗了頗多魔力之後,還要在極短時間內連續精準釋放三種不同屬性的魔法,終究還是難以百分百發揮出三種魔法的威力。反觀幽魂獵豹,則是配合默契地蓄力一擊,此消彼長之下,終久是要吃些苦頭。


    心中叫苦不已的雷文並不慌亂。隻見他火紅色的法袍突然鼓動,全身魔力迅速凝聚,正要釋放帶有強力擊退效果的近戰魔法擊退敵人,止住敵人對自己身體的傷害,但就在這短短一瞬間,他感覺到一絲極其微弱的神聖氣息,在一片灼熱感中自側後方傳來。緊接著,一隻被火焰包裹的拳頭一往無前地朝著幽魂獵豹的身體擊打而來,那一絲在火焰中躍動不已的微弱金光,在雷文看來竟是如此的耀眼。


    “喝啊!!!”


    不顧一切地揮拳來救的,正是雷文背後的格裏斯。那熊熊燃燒的拳頭有力地擊中了雷文身前的敵人,使得雷文免於遭受更深的傷害,但他自己也在巨大的反作用力之下倒飛出去,撞在一旁的加德身上。


    盡管還不能使用那招威力巨大的熔岩鐵拳,但憑借多次觀察,格裏斯還是推測到了這種魔法的部分原理:對多種簡單魔法的精確控製與對攻擊與防禦間的完美取舍。然後,在看到老師身處險境時,他毫不猶豫地釋放了“加速術”,並將“烈焰衝擊”從自身拳頭上釋放而出,然後學著雷文的樣子,一往無前地向前衝去。


    “好小夥!吃我一劍!”兩聲怒吼自身後不遠處傳來,前一句是貝爾看到格裏斯少有的勇敢行為後對其舉動讚歎不已。後一句則是他看到自己身前的兩頭幽魂獵豹趁著自己分心,自左右兩側同時撲來時,豪情噴發,霍地向其中一隻獵豹扔出手中鐵錘,然後自己揮劍衝向另一隻獵豹時的豪情呐喊。


    這極為艱苦的一戰,也在格裏斯的英勇一拳和這兩聲怒吼中,進入了白熱化階段。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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