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時既已答應哀家,為何這十四年來說話從來不作數!”


    這話好像砰地一聲,撞在了皇後的心頭,她無法解釋自己的行為,更加無法替自己辯解。


    難道要說這是她的私心嗎?


    這世上誰沒有私心,哪怕是太後,誰又能說她完全沒有一點私心!


    皇後內心很不服氣,她想反駁,卻無法反駁。


    隻聽太後又說道,“你若是做不到,哀家便不難為與你。”


    皇後心中一喜,抬起頭,看著房門的方向,臉上的笑容還沒來得及露出來,就被下句話徹底嚇到。


    “那這皇後之位,你也該交出來,讓皇帝另立賢德之人了!”


    “母後!”


    皇後痛唿,她難以置信,這樣的話,太後竟然能如此輕易的說出來!


    但是裏麵的人並沒有再發出聲音,李嬤嬤十分迅速的走到皇後的麵前,麵無表情,高高地站著,說,“請皇後迴宮,廢後詔書馬上就到。”


    “不,你不能!”


    皇後猛的把李嬤嬤扒拉開,絲毫顧不及自己的形象,她爬到房門前,用力地敲著房門,苦苦哀求道,“母後,求母後開恩,求母後開恩,臣妾想通了,臣妾不會再犯,求母後給臣妾一個機會,求母後給臣妾一個機會啊!”


    皇後聲嘶力竭,仿佛一切都崩塌一樣,那般的絕望和難過。


    但是門內卻沒有傳出一點聲音,李嬤嬤更是直接上前來,用力的製住皇後,讓其掙紮不得。


    口中的話更是冷漠無情,“皇後,太後心意已決,還請皇後切勿再攪擾太後清修。”


    皇後絕望的看著李嬤嬤,根本無法想象自己接下來的生活,她一咬牙,破釜沉舟一般的,甩開李嬤嬤的控製,衝著門口的柱子衝了過去。


    李嬤嬤心中暗叫不好,連忙跟過去,卻隻能堪堪抓住皇後的胳膊,她的頭,還是被磕破了。


    皇後拚著自己最大的力氣說道,“臣妾知錯,還請太後收迴成命。”


    話音剛落,皇後整個人便暈了過去。


    李嬤嬤為難的看著門口,“太後,這可如何是好?”


    太後隔著門,深深的歎了一口氣,“你先給她包紮傷口,有什麽事,待她醒來再說吧。”


    “喏。”


    李嬤嬤扶起皇後,將其帶入屋中,處理了傷口,派了兩個人守護在其身旁,便又迴到太後娘娘的身旁。


    一主一仆二人,一個站在一旁,一個跪坐在觀音麵前,不停地轉動著佛珠,口中喊著,“罪過罪過。”


    “太後,皇後……”


    話沒有說完,但是兩人很清楚,她們要表達的是什麽。


    太後不停地轉動著珠子,良久以後,才說了一句,“待她醒來,寫下契書,便饒她這一次吧。”


    “太後慈悲。”


    李嬤嬤彎腰背,眼底全是敬佩。


    太後揮了揮手,“做完之後不必來報,讓她自行離開。”


    太後竟是連皇後的聲音都不想聽到。


    “喏。”


    李嬤嬤領了旨,便站在一旁,便不再言語,整個佛堂靜悄悄的,別有一種靜謐的美。


    約摸過了兩個時辰之後,才有侍女來報,說是皇後醒了。


    李嬤嬤向太後稟告退了下去,便準備好了筆墨紙硯,帶著兩個婢女來到了皇後休息的片段。


    皇後頭疼欲裂,聽到腳步聲,原以為是太後,正激動的想要下床,但是卻看到李嬤嬤那張幾十年如一日的臉。


    她表情一僵,看著李嬤嬤,又看著她身後端著筆墨紙硯的婢女,還以為太後還是沒有撤銷對自己的懲罰。


    她瞬間激動了起來,嚷嚷著,“太後,讓我見太後!”


    一點一國之母的威儀和穩重都沒有。


    李嬤嬤眉頭皺的越發的緊,她看著麵前的皇後,簡直狀若瘋婦,心中在疑惑著,自己是否不應該替她說話,這樣的一國之母,以後,還保不齊會做什麽樣的事情。


    但是她已經無法後悔,她麵無表情的走到皇後的麵前,“皇後娘娘,太後慈悲,隻要你簽下契書,太後就不再追究。”


    皇後叫嚷的聲音一頓,她疑惑的看著李嬤嬤,問道。


    “什麽?什麽契書?”


    李嬤嬤拿過契書,遞給皇後,放在她的麵前。


    皇後遲疑了片刻,接過契書,認真的從頭到尾看了一遍。


    這契書上,寫的竟然是,倘若日後,皇後再苛待凝雪公主,或是用什麽不正當的手段毀壞凝雪公主,抑或者用不正當的手段殘殺凝雪公主,或者透露凝雪公主的身世,便除去皇後名號,貶為廢人,皇後所出葉氏家族一同被降罪,以殘害皇嗣論處!


    皇後心中瞬間一涼,她滿眼震驚,抬頭看著李嬤嬤,剛想說什麽,卻瞬間被李嬤嬤給堵住了。


    “皇後娘娘若是不簽,做不到答允太後娘娘,下一次再和今日一樣尋死覓活,您猜,太後娘娘會不會再讓奴婢救您的性命?”


    李嬤嬤言辭犀利,看著皇後的眼神更是不容其閃躲。


    她看著對方,仿佛就把對方心底最深處的僥幸一針見血的剝開。


    皇後的臉瞬間紅了起來,她羞愧難當,尤其是當著身後那兩個婢女的麵,更是覺得自己的尊嚴被人如此踩在了腳下。


    李嬤嬤卻好像什麽都沒看到一樣,她依舊站在皇後的麵前,沒有移動半步。


    皇後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她掙紮著站起來,走到桌旁,拿著婢女手中的毛筆,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又拿過印泥,按上了自己的手印,才把契書扔在了桌麵上,“如此,可以了吧。”


    李嬤嬤絲毫不在意她的態度,隻是認真再核實了一遍,然後才收了起來,又對著皇後說道,“契書的內容,還希望皇後娘娘謹記,倘若日後宮中再出現皇後娘娘故意刁難凝雪公主的消息,這契書的後果,就是皇後娘娘的後果,還請皇後娘娘做事三思而後行。”


    皇後隻覺得心中無比憋屈,她氣得咬牙切齒,卻隻能說一句,“本宮知道了。”


    “既然如此,還請皇後娘娘迴宮,太後已經吩咐過,皇後娘娘不需要前去告別。”


    說完,李嬤嬤轉身離去,隻留下被下了逐客令的皇後,無比的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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