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牛蹄踏在了牛皮紙上,一個小小的牛蹄印落在了上麵。


    一道金光閃過,契約書自動消失。


    老牛自然也成為了他們中間的一員。


    莫羽十分開心,他的夥伴又能繼續陪著他了。


    空間中,忽然出現了一道陌生的聲音,有些低沉,像是中年男性的聲音,“你們好,我是璘兮。”


    莫羽迅速的反應了過來,低頭看著小巧的老牛,驚喜的問道,“老牛,是你在說話嘛?”


    “是的,小羽,這些年,你辛苦了。”


    璘兮想起莫羽這些年的生活,看著這個可憐的小男孩,就十分心疼。


    以前他說不了話,也做不了什麽,現在有了靈智,他一定要下決心,好好保護莫羽。


    莫羽高興的快要蹦起來,他轉身就跑,想要去找夏文道謝。


    但是孫禹眼疾手快的攔住了莫羽,“主任已經休息了,明天再找她吧。”


    莫羽鄭重的點點頭,又跑到璘兮的麵前,噓寒問暖,“璘兮,你餓不餓,已經一天沒有吃東西了。”


    璘兮慈愛的搖搖頭,“我不餓。”


    剛才的蘊妖丹雖然不頂餓,但是現在他全身都充滿能量,一點饑餓的感覺都沒有。


    一旁的孫禹慢悠悠的飄了過來,“你們倆上去休息吧,晚上隻有鬼族會來買東西,休息好明天才能更好的賣東西。”


    這話說的,很有道理。


    讓一人一牛無法反駁。


    他們隻能滿含歉意的迴去休息了。


    大廳裏空了下來,作為靈魂,孫禹是不需要休息的。


    說實話,孫禹在被夏文收了之後,魂魄中的暴戾,自私,冷血等情緒全部被消滅幹淨。


    他的神智也恢複了正常。


    對於自己長達近千年的報複,孫禹表示,那簡直就是腦殘時刻。


    如果可以再一次見到黎郎和倩娘他們,孫禹一定會表達自己的歉意。


    今天,見到莫羽那一刻,他是有些開心的。


    因為他終於有了一個夥伴,可以彌補他這千年來的空虛。


    但是隨後出現的璘兮,讓孫禹瞬間陷入了一種思念,對於他千年前的母親的思念。


    他看得出來,璘兮對莫羽的關愛,就是千年前母親看自己的感覺。


    他需要調整自己的心態,否則,隻會越來越想母親。


    孫禹趴在收銀台上,一個人深深歎幾口氣,茫茫夜色,竟然有一種孤身一人的感覺。


    門口,忽然有一人走了進來,她步履蹣跚,手上拄著拐棍,緩慢的踏過門口,蒼老的聲音開了口,“聽說這裏什麽都賣?”


    “是的。”


    孫禹站起身,準備迎接老人,然,觸及到她的臉時,整個人卻頓住了。


    他難以置信的狠狠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著麵前這個人,確定沒有認錯。


    忽然有一種近鄉情怯的感覺,他試探的叫了一聲,“娘?”


    老人抬起頭,看著孫禹,慈愛的笑了起來,“小兄弟,你是在叫我嗎?”


    孫禹死死的盯著老人的臉,一絲一毫都不錯過,腦海中閃現千年前那已經模糊的娘親。


    麵孔漸漸清晰。


    簡直一模一樣。


    母親對自己的關愛,母親最後的慘死,她的痛唿,一點又一點清晰的出現在孫禹的腦海中。


    孫禹上前一步,就想抱住老人,訴說他的思念。


    然,在接觸到老人那陌生的眼神時,如同一盆涼水從頭頂澆了下來,孫禹瞬間清醒。


    他自嘲一笑,“不是。”


    老人無所謂的擺了擺手,“小兄弟,我想問問你,你們這裏能不能買壽命?”


    孫禹強自鎮定,對老人的提問十分好奇。


    “抱歉,壽命屬於人族,已經變成鬼魂,是不能增加壽命的。”


    老人又連忙補充著,“小兄弟,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想給我的兒子買壽命,他還活著。”


    孫禹笑臉微微一僵,很快又恢複正常,“可以的,但是您需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哎,沒事沒事,隻要能讓我兒子活下去,我付出什麽代價都可以。”


    這種拳拳的愛子之心,孫禹又一次想起了他的母親。


    他收斂自己的情緒,卻難以控製的問了一句,“您為什麽要給您的兒子購買壽命呢?”


    隻見老人迴答道,“我兒子身體不好,在我離開之前,他已經時日無多了,這幾天一直害怕在鬼界遇到他,又聽到你們這裏什麽都賣,就想著,過來湊湊熱鬧,孩子麽,就是上一輩子欠的賬,總要還完才能過下一輩子麽!”


    說完,親切的笑了兩聲。


    孫禹的心情卻格外的複雜,難以言喻。


    他調整情緒,從收銀台裏取出一張牛皮紙,問道,“您想購買多長時間的時候壽命。”


    “二十年吧,他現在才四十歲,時間還長的呦。”


    書寫的手一頓,他又接著問道,“您的兒子叫什麽?”


    “他叫柯寅,好聽吧,這個名字,可是我和他的父親當年一起取得呢!”


    老人迴憶著,仿佛想起來那一幕幕甜蜜的迴憶。


    孫禹又接著問道,“您的兒子是哪裏人,哪年出生。”


    “他是雍纖三十三年七月初三出生,潁州府人士。”


    孫禹抬眼看了看老人,她滿臉幸福,又迅速低下頭,問道:


    “您,叫什麽?”


    “我啊!”


    老人抬頭,思索著,半晌,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我都有些忘記我叫什麽名字了。”


    “你就幫我寫,柯李氏吧。”


    孫禹的筆已經寫不下去了,他的母親也姓李。


    當年,他問母親叫什麽時候,她也是這麽迴答。


    “娘操勞了一輩子,記不住自己叫什麽了,既然嫁到了孫家,我以後就叫孫李氏吧。”


    同樣的話,在耳旁,就仿佛,母親站在身旁一樣。


    孫禹用了渾身所有的力氣,才強忍住上前抱住老人的衝動,幫忙填寫好了所有的信息,遞到老人的麵前。


    老人看也不看,“小夥子,我相信你,我也不認字,我需要付出什麽代價,你告訴我吧。”


    孫禹頓了頓,說道,“二百功德點。”


    “功德點啊,我聽說過,那你看看,我老婆子夠不夠。”


    孫禹認真的看著老人,拿起掃描的儀器,對著老人一掃,大廳中,響起了機械的聲音,“支付成功。”


    老人開懷一笑。


    孫禹心中沉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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