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宥義哥。”韓笑轉過頭,望著正在開車的鄭宥義。


    現在的車速,已經達到一百多公裏每小時了。


    隻要她動一下方向盤。隻需要幾秒鍾,他們就會從高架橋上飛下去。


    車毀人亡,絕無生還。


    所以,這將是他們最後的談話了鞅。


    鄭宥義原本正在專心致誌地開車,他要用最快的速度離開這裏,帶她一起離開,到一個隻有他們兩人的地方去。


    可是,乍然聽到韓笑叫他,鄭宥義還是分了心。


    韓笑已經很少這樣叫他了旎。


    那樣依賴的,柔順的,甜甜的腔調,曾經是他少年時期最美妙的音樂,他喜歡她叫他。


    喜歡她像一個百靈鳥一樣,嘰嘰喳喳地圍繞著他。


    那時候……她就是一隻百靈鳥,而他是她的樹,陽光正好,鳥語花香。


    如果不是因為爸爸的那場病……


    如果不是因為溫品言……


    如果不是這個世界……


    鄭宥義從來不覺得是自己的錯,錯的,隻是這個世界,這個冷酷的,弱肉強食的,這個讓人不斷放棄不斷放棄最後變得一無所有的世界!


    所以,他必須自己創造一個世界,一個隻屬於他們兩人的世界。


    想到這裏,鄭宥義的臉上露出一抹由衷幸福的微笑來。


    他轉向她。


    他的目光沒有了之前的陰冷與猜疑,重新變得和煦了起來,仍然是那個騎著單車,穿著白襯衣,帶著她穿街過巷的少年。


    “笑笑,很快,一切都結束了,我們都會好好的。”他輕聲道。


    韓笑靜靜地望著他。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一語成讖?


    “是啊,都結束了,最起碼,我陪你到了最後。挺好。”韓笑的唇角微微揚起,這樣,也算實現了她對鄭叔叔的諾言。


    她沒有離開鄭宥義。


    她陪他一起死了。


    鄭宥義聽到這句話,先不覺得什麽,霎時後,卻突然明了。


    就在鄭宥義想放緩車速的時候,韓笑已經鬆開了安全帶,伸向去搶鄭宥義的方向盤。鄭宥義大駭,他猛地轉向,在汽車高速行駛的情況下,任何變動都會導致汽車失控,何況,是操控性能極好的跑車。


    車頭撞開了旁邊的欄杆。


    在空中飛出一個漂亮的弧度。


    然後……


    重重地落在了下去。


    他們剛剛駛過高架橋,正在跨海大橋上行駛,所以,韓笑並沒有迎來她以為的大爆炸,取而代之的,是重重的落水聲。他們正好落在了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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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嶽晉原第一時間衝向了停車場,鄭宥義的車已經不見了。


    是迴去了嗎?


    嶽司南已經率先爬進了車裏,催促嶽晉原道:“爹地爹地,我們去媽媽家裏找她!”


    “不,去機場。”嶽晉原已經坐上了駕駛室。


    鄭宥義竟然會在最後的演唱會上中途離場,那必然不是為了迴家。


    鄭宥義是打算提前離開了。


    帶著韓笑,離開濱城。


    一旦他的飛機起飛,他們也許再也不知道韓笑的下落了。


    不能讓他們離開。


    如果不是顧忌到嶽司南在車裏,嶽晉原幾乎快要將車開得飛起來,在經過跨海大橋的時候,交通有點擁堵,有交警在現場維持秩序。右道封鎖。


    聽說,十分鍾之前,有一輛車墜海了。


    嶽晉原沒有停留,他擦過封鎖線穿了過去。必須馬上趕往機場。


    必須在鄭宥義將韓笑帶走之前,留下韓笑。


    嶽晉原現在真是恨透了自己,明明有那麽多跡象表明,韓笑是被鄭宥義強迫的,明明心裏很清楚,她也許有苦衷。


    可是他太驕傲了。


    嶽晉原太驕傲了。


    驕傲得不允許自己去祈求一個女人的愛。


    他寧肯自己受傷,也要給她絕對的自由,而他的自負與驕傲,終究讓他差點失去她!


    嶽司南的小臉也繃得緊緊的。


    他要媽媽迴來。


    他們終於趕到了機場,那裏,果然有一架私人飛機等著,嶽晉原抱著嶽司南,跑到了登機口。


    飛機裏並沒有人。


    鄭宥義和韓笑居然還沒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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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水伴隨著巨大的衝擊力,從車窗裏湧了出來,韓笑猛烈地震動了一下,然後,開始嗆水。她下意識地看向身邊。


    鄭宥義反應很快,他已經解開了安全帶,在墜海的那一刹,打開了車門。


    左側車門已經被水壓壓斷了。車門洞開。


    鄭宥義也在同時,轉頭看向身側的韓笑。


    在清澈而蔚藍的海水裏,無數氣泡彌漫在兩人中間,鄭宥義看見了韓笑的微笑,她唇角勾起的那一抹淺淡的微笑。以及嗆水後,肺部的空氣被擠壓後的蒼白。


    鄭宥義伸手去拉她,才發現韓笑的腿卡在了座椅下方,在撞向欄杆的時候,因為首先是右側擦到了欄杆,鈑金變形,正好卡到了韓笑放腳的位置。


    韓笑也沒覺得疼,對於一個本意就是求死的人來說,這並不算困境。


    可是,對於一個要救她的人來說,這卻是最大的困境。


    ……在發現汽車墜入海裏之後,韓笑並不是不惆悵的,因為她知道,鄭宥義水性很好,他可以輕而易舉地從這裏遊出去。


    不過,如果這是最後的結局,那就這樣吧。


    隻要她死了,一切也都結束了。


    至於鄭宥義以後會怎樣,韓笑已經管不著了。


    可是,鄭宥義並沒有就這樣離開,他一次又一次,隨著不斷下墜的車,蹲下來,使勁地去拉開左側的車門,他要把韓笑一起帶出去。


    如果不能一起出去,那就都不要出去。


    肺裏的空氣越來越稀薄,鄭宥義已經漸漸支撐不住了。


    可他還是那麽執拗的,幾乎完全沒有一點猶豫地,去掰開那塊壓著她的鈑金。韓笑的意識幾乎都快消失了,她的視線變得模糊,隻能看見海水裏他飄散的發絲,還有他抬頭看她的時候,那張英俊如大理石一般的臉。還有他的目光,慌亂的,絕望的,傷痛刻骨的目光。


    為什麽他還不走?


    再拖延下去,等他們墜到了深海,他一定也走不了了。


    他難道就沒有一點想求生的本能嗎?


    是啊,所有人都說,人性的本能,是求生。


    是活下去。


    可是,對鄭宥義而言,愛她,才是他的本能。


    他已經因為這個本能,而變成了一個徹頭徹腦的瘋子。既然是瘋子,他又怎麽可能丟下讓他發瘋的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潛力被激發了,最後關頭,鄭宥義居然真的掰開了那塊鈑金。


    他迅速地穿過韓笑的腋下,用最快的速度,往海麵浮去。


    直到新鮮的空氣重新湧入已經枯竭的肺部,鄭宥義才終於鬆了口氣,韓笑也距離地咳嗽了起來。冰冷的觸感與空氣的質感,讓她已經幾近消失的意識,重新迴來了。


    聽到她的咳嗽聲,鄭宥義才算徹底地放下心來。


    他沒有在海麵上逗留,而是拖著韓笑,一直遊到了岸邊。


    他們墜海的地方,離岸邊並不遠,隻是,這裏不是沙灘,隻是一些嶙峋的岩石,平時並沒有什麽人。


    好容易爬上岸,鄭宥義開始為韓笑做急救,他從她的肺裏控出了許多水,他不斷地將新鮮唿吸唿進韓笑的嘴裏,等確保她徹底沒事後,鄭宥義才將韓笑扶了起來。


    “我不許你死,所以,以後你想都別想!”他仍然惱她的行為,但是嘴裏雖然發著狠,心裏卻一陣後怕。


    他的後怕,從來不是因為他也差點死了,而是他差點就失去她。


    韓笑在瑟瑟發抖。


    天氣已經涼了,又在海水裏這一番折騰,上次韓笑暈倒在醫院後山留下的後遺症還沒有完全好。


    她需要馬上保暖。


    鄭宥義想。


    他得找個地方,讓韓笑洗個熱水澡,換上幹淨衣服,然後,他們再去機場。


    “走。”他伸手將韓笑拉起來。


    不遠處,有一家臨海賓館,現在是旅遊淡季,這樣偏僻的賓館,應該沒有什麽人。


    鄭宥義決定先在裏麵休整一下。


    韓笑被鄭宥義半拖曳著,抖的和篩子一樣,自然也無力反抗什麽了。


    他們也算經曆了一次生死了。


    韓笑有很多次與死亡接近的機會。


    可是,這一次,她離死亡已經那麽那麽近,近到韓笑意識到:其實自己一點都不想死。


    她想念司南。


    她想念嶽晉原。


    她想念溫靜。


    她想念白薇他們。


    她想要一段真正美好的生活。


    她還沒有活夠,她還有好多好多事情沒有去做。


    韓笑的嘴唇都凍青了,她像木頭人一樣,被鄭宥義一路拉到了賓館門口。


    ……


    ……


    ……


    ……


    這是一家小賓館,準確地說,算是家庭旅社吧,由私房改造而成的。


    淡季,幾乎沒有客人。


    老板在櫃台後麵打盹,所以,當鄭宥義敲櫃台時,老板嚇了一跳。


    他抬起頭,看見了兩個*的人。


    “我們要一間房。”鄭宥義開口之後,才發現自己身上並沒有錢,他取下了自己手腕上的腕表,遞給老板,“這個應該夠了吧。”


    老板並不識貨,但是,這塊表不需要太識貨的人,都知道肯定值錢。


    “還要身份證登記……”老板按部就班地說到,不過,說到一半,看到鄭宥義望向自己的目光,老板莫名地打了一個寒噤,乖乖地將鑰匙遞了過去,“二樓左手邊第一個房間。”


    “我還需要兩套幹淨的衣服。”鄭宥義環顧了一下這個簡陋的賓館,看見旁邊專門為遊人設立的小賣鋪,新手指了指上麵的兩套度假裝,“就這兩套。”


    老板趕緊將衣服給了他。


    鄭宥義牽著韓笑去了房間。


    老板正一頭霧水呢,轉過頭,看見自己正在上初中的女兒正張大嘴巴,兩眼發-花-癡地站在自己身後。她剛剛已經用手機拍下了照片。


    “我的媽呀!是鄭宥義!是鄭宥義和韓笑!”


    她歡唿了起來。


    這簡直是她長到十四歲遇到的最不可思議的事情了。


    小姑娘趕緊將這個驚天發現,直接轉到了自己的微博上,然後,轉發,再轉發……原本寥寥無幾的粉絲量開始暴增。


    半個小時後,這條消息,已經上了熱搜榜。


    不過,這一切,鄭宥義並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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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宥義進了賓館的門,房內設施算不上先進,幾乎是簡陋的,好在,有熱水,他示意韓笑先去洗澡,自己則隨便用毛巾擦了擦,然後換上了衣服。


    韓笑也胡亂地洗了一下,同樣換上了幹淨的衣服。


    這種地方賣的衣服當然談不上多好,就是普通的t恤,和長裙,就像街邊賣的那種一樣,也是他們以前常穿的類型。所以,當韓笑濕著頭發,穿著廉價長裙從浴室裏走出來的時候,鄭宥義恍惚看見了從前的她。


    恍惚間,自己也是從前的自己。


    “我們走吧。”他並不打算耽擱,演唱會中途離場,他的汽車墜海,很快,所有人都會來找他,很快,他就會站在風口浪尖,很快,他極力隱藏的一切,都會公之於眾。


    他必須趕緊帶著韓笑離開這裏。


    飛機還在等他們。


    隻要上了飛機,隻要飛機上了藍天,從此海闊天空,他們就會徹徹底底地自由自在了。


    韓笑並沒有動,她望著鄭宥義,要求道:“我要讓你現在就放了白薇。你覺得,在我們經曆了這一切後,挾持白薇還有任何意義嗎?”


    鄭宥義沒有答應,隻是淡淡地迴了一句,“在我們出發去機場的時候,白薇已經被人救走了。”


    這也是鄭宥義急於離開的原因。


    這倒讓韓笑始料未及。


    救走白薇的人,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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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薇確實被人救走了。


    在喬子豪鬱悶了兩天之後,終於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了,就算是白薇不告而別,但也不能總不接電話吧。到後來,她索性關機了。


    喬子豪決定找她,哪怕白薇還是抗拒自己,哪怕時候被白薇責備自己多管閑事,他也要先找到她。世界那麽大,找一個自己喜歡的妹子多麽難,喬子豪才不會知難而退。


    他於是從她最後出現的地方開始找起,他查過她最後的通話記錄,他甚至動用了自己在醫生網,那些名醫們都有一些赫赫有名的病人們,到最後,喬子豪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篩查全國監控記錄的部門,那原本是用來找通緝犯的,不過,托了關係之後,他們也願意搜一搜白薇了。


    最後一個被監控捕捉到的白薇的畫麵,是在碼頭的集裝箱那邊。


    那邊全是一個個大箱子,等著運到海外,每個箱子都足有小房子那麽大,不過,根據視頻顯示,白薇似乎不是自願的,後麵兩個人一直用什麽東西抵著她,像是被挾持的。


    喬子豪看的膽戰心驚,他一邊讓朋友幫忙報警,一邊獨自趕往那裏。


    ……


    ……


    ……


    ……


    白薇長那麽大都沒有受今天這份罪,被兩個大男人盯著,就算去洗手間都得卡著點時間,吃得像豬食,關鍵還擔心著韓笑。吃不好,睡不安的。


    鄭宥義那個變-態。


    白薇在心裏狠狠地罵著鄭宥義,可是罵著罵著,又覺得鄭宥義也挺可憐的。


    可她自己更可憐啊。


    整整一個星期,白薇幾乎快要崩潰了。這裏不是房子,就是一個箱子,跟鐵籠子似的,白天熱,夜晚冷,空氣也不流通,吃喝拉撒都在這裏,就算鄭宥義不想殺她,她也要抑鬱而亡了。也在這時候,白薇聽到了外麵有打鬥聲。


    重物不斷敲擊在集裝箱上麵的鈍鈍聲。


    打鬥持續了近乎半小時,然後,一直鎖著門的打開了。


    白薇朝集裝箱那個狹窄的門望出去,意外地,看見了喬子豪。


    眼睛發青,鼻子流血,狼狽至極的喬子豪。


    在他身後,是那兩個被打得嗷嗷叫的保安。


    喬子豪用手背擦過鼻血,想耍酷道:“跟醫生打架是很吃虧的,因為醫生知道你們身體的弱點。”可是嘴巴一張,卻是一聲吃痛的哎喲。


    他實在不善於打架,在放倒他們之前,自己也挨了不少打。


    痛得呲牙咧嘴,形象全無。


    白薇卻看得眼淚婆娑。


    心像被什麽東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白薇……”喬子豪正想挽迴一下自己的光輝形象,白薇已經像小鳥一樣撲到了他身上,抱著他的臉就是一陣狂啃。喬子豪愣了愣,也迴應了她。


    等警方趕到的時候,隻看到兩個沒臉沒皮的男女,在集裝箱前,吻成了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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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薇被救走了。


    鄭宥義手中將再無籌碼。


    他看著韓笑,他不知道韓笑會有什麽決定,是了,她一定不會跟自己走了。


    “你想留下來,是不是?”見韓笑沒有要動的意思,鄭宥義沉聲問。


    也許他不該將她救上來。


    剛才,在海底,他應該與她一起沉下去。


    最起碼,不用再次見識到她的無情。


    韓笑正想迴答一個“是”字,門外,隱約能聽到車輛與人的喧嘩聲。


    兩人對視了一眼,然後,鄭宥義推開窗。


    原本偏僻寧靜的小旅社,此時,居然擠滿了客人,遠處的來路上,還陸續有車趕到。客人們都拿著相機,在一個小女孩的帶領下,抬頭望向他們居住的房間。


    鄭宥義連忙拉過韓笑,離開窗戶,然後,將窗簾放了下來。


    顯然,行蹤暴露了。


    他們被圍住了。


    韓笑突然笑了起來,“這種情形,之前有過一次。”


    在她是第三者的傳言傳出去之後,韓笑也被這樣圍攻過一次。


    那時候,她是愛著鄭宥義的。那時候,她一心想與鄭宥義一起離開。


    現在,舊事重演,心境卻已經那麽不一樣了。


    她不要跟他走。


    她要留下來,留在嶽晉原和孩子身邊。


    ……


    ……


    ……


    ……


    白薇的事情很快通知到了還在機場的嶽晉原。


    鄭宥義居然挾持了白薇?


    他真的已經瘋了,那麽,韓笑現在的處境豈不是很危險?


    嶽晉原一麵叫人來守住機場,一麵打算開車往迴路找去,不過,這一次,他不能帶上嶽司南了,前路太危險。他必須把司南留在機場。


    他正想說服嶽司南乖乖地在這裏等著自己把媽媽帶迴來時,嶽司南突然拿起手機,歡唿了一聲,“我知道媽媽在哪了!”


    嶽晉原訝異地望著兒子。


    小屁孩總讓他覺得意外。


    “在這裏!酒店老板的女兒說剛剛看到了鄭宥義和媽媽!”嶽司南邀功一樣將手機屏幕遞到嶽晉原的眼前。


    果不其然,那是一張模糊的照片。


    雖然模糊,但還是能一眼看出來,就是鄭宥義與韓笑,兩人都*的,略顯狼狽,不過,即便狼狽,他們依舊是出眾的,這個不可能誤認。


    怎麽*的呢?


    嶽晉原看了看酒店地址,驀然想起在來的時候,發生在橋上的那一起車禍。


    那輛衝到海裏的車……


    嶽晉原心髒一陣狂跳,這一晚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再不將韓笑綁在自己身邊,他都要瘋了。


    這一次,他不會再輕易放手。


    “爹地這就把媽媽帶迴來!”嶽晉原將嶽司南送到了工作人員的手裏,然後,匆匆地趕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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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可羅雀的賓館裏,已經擠滿了人,大家都在樓上樓下,不停地朝他們的房間張望著。鄭宥義焦躁萬分,想叫車過來接自己,估計那些人也會緊追著車不放,想甩掉他們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除非直接叫一架飛機過來。


    但是,這裏連停靠直升飛機的地方都沒有,畢竟是一個民宅。


    鄭宥義正在躊躇,外麵的人群突然一陣***動,人群裏發出了驚訝的叫聲,然後,人們自動自發地,為一個人讓開了位置。


    屋裏的兩個人也聽到了外麵的異動。


    鄭宥義掀開窗簾一看,然後,愣在了原地。


    溫如。


    來的人,竟然是溫如。


    原本應該死去的溫如!


    ……


    ……


    ……


    ……


    溫如又跑了,溫靜收到消息後,隻好又過去處理溫如的事情,這一次,他沒有馬上找溫如,而是徹底地檢查了溫如在療養院的房間。


    他想知道,溫如為什麽要一次又一次地離開?


    他讓人撬開了上鎖的抽屜。


    在抽屜打開時,溫靜便知道,他該去哪裏找溫如了。


    抽屜裏,全是鄭宥義的消息。


    報紙,雜誌,任何隻言片語的報道。


    溫如沒有瘋。


    她隻是,拒絕去相信她沒有瘋的事實。她隻是,為鄭宥義瘋了,那個幾乎快把她害死的男人。


    關於鄭宥義與韓笑在小旅館出現的消息,也在同時,彈出了手機屏幕。


    溫如……一定去那裏了。


    ……


    ……


    ……


    ……


    看見溫如,鄭宥義整個人都呆住了。


    是溫靜將她藏起來了嗎?


    可是,他的慌亂,很快就恢複了正常。


    活著又怎麽樣?


    現在的溫如,已經不再是溫家大小姐了,她傷不了他,他卻隨時隨地能讓她消失。


    韓笑也看到了溫如,她同樣吃驚不已。


    可隨後,又覺得釋然。


    難怪溫靜這段時間總是見不到人,他隻是照顧他的妹妹去了,即便溫如一直與他爭鋒相對,甚至完全沒有血緣關係,可是,溫靜一旦認定一個人,就會一直認定下去。


    這樣一想,溫靜的存在,大概是溫如所有不幸中最幸運的事情了。


    “你真正的夫人來了。”韓笑故意刺激了鄭宥義一句,過去打開門。


    溫如是來找鄭宥義的。


    門口也站滿了人,但是沒有人敢真的走進去,隻是在門口指指點點。


    溫如也站在了門口。


    “她算什麽夫人,她不過是一個傻瓜,被這個騙,被那個騙,她卻喜歡完一個又一個。”鄭宥義冷笑道。


    是啊,他一直知道,溫如是喜歡他的。


    如果不是喜歡,怎麽會不斷地吃韓笑的醋?


    可是,錯愛本身,就是一種錯。


    鄭宥義隻覺得她是個拎不清的笨女人,活該被溫品言拋棄,也活該被自己騙。


    韓笑沒想到鄭宥義居然還在說這樣冷酷的話,對溫如一點愧疚都沒有。


    “兩位鄭夫人,哇,明天的新聞看來要上頭條了……”人群中,一個記者模樣的人端著單反,對準溫如和韓笑站在一起的樣子,“啪”地拍了一張合影。


    大概是閃光燈的原因。


    之前溫如的表情一直是呆呆的,可是,閃光燈一亮,她突然大叫了起來,從隨身的包裏掏出一樣東西,對著鏡頭的方向“啪”地放了一槍。


    是真的子彈。


    單反碎裂,碎片劃傷了記者的臉頰。


    人群靜默了一秒鍾,然後全部哭天喊地地往外跑去。


    溫如顯然是受刺激了,又朝空中放了一槍,然後,惡狠狠地看向鄭宥義。


    “鄭宥義!”她聲嘶力竭地喊著他的名字。


    鄭宥義一直沒有動,他冷冷地看著溫如發瘋,隻是在溫如掏槍的時候,鄭宥義下意識地將韓笑擋在了身後。


    “你覺得這樣有意思嗎?”他非但沒有害怕,臉上的譏嘲反而越來越重,“你這樣丟人現眼,還不如直接死了算了。可憐溫靜為了掩飾你們父女兩幹的醜事放棄了那麽多,你馬上又鬧了出來。”


    溫如根本不理會鄭宥義的冷嘲熱諷,她隻是將槍口,冷冷地,對準了鄭宥義。


    可是,就在看見站在鄭宥義身後的韓笑時,溫如又突然改變了主意。


    她要殺了韓笑。


    對,殺了韓笑。


    在鄭宥義麵前殺了韓笑,遠比殺了鄭宥義更讓他傷心!


    ……


    ……


    ……


    ……


    嶽晉原和溫靜趕到的時候,受驚的人群正在往外湧,嶽晉原逆著人潮往裏麵趕去。他很快看見了韓笑和鄭宥義,也看見了拿著槍擋在他們身前的溫如。


    然後,槍聲響了。


    嶽晉原想也不想地衝了過去,他以為,他以為中槍的是韓笑,因為在溫如扣動扳指的時候,他分明看見,溫如瞄準的人,是韓笑。


    可是,等他把韓笑抱進懷裏,仔細檢查的時候,卻發現韓笑身上並沒有傷。


    韓笑隻是怔怔地看著嶽晉原,疑惑卻又喜悅。


    在那一刻,她的眼中隻有他。


    “你救她!你又救她!救了她又怎麽樣,哈哈哈哈,救了她,她也和別人在一起!”溫如撕心裂肺的聲音再次響起。


    他們這才記起鄭宥義。


    鄭宥義的速度很快,在溫如開槍的時候,他已經搶在了溫如身前,劈手奪下了槍,隻是,他還是沒有完全避開。溫如的那一槍,往上一斜,正好打在了他的胸口。


    鄭宥義胸口處已經殷紅了一片,他一手拿著槍,一手抓著不斷掙紮,不斷惡言惡語的溫如,目光,卻一直停留在嶽晉原身上。嶽晉原與韓笑,在嶽晉原出現時,韓笑的表情,那麽開心,那麽放心,那種可以將自己交托出去的表情。


    他已經那麽久那麽久,沒有見過了。


    他為她沾滿鮮血,他為她輾轉千裏,她卻躲在別的男人的懷裏。


    鄭宥義胸口一窒,遠比中槍更痛。


    韓笑駭然地望著他。


    最開始,是看見了他的傷口,然後,她看見鄭宥義將搶過去的槍,筆直地,對準了嶽晉原。韓笑下意識地想保護嶽晉原,卻聽見嶽晉原輕聲道:“相信我。”


    嶽晉原將韓笑扶到一邊,然後,往前走了一步,直視著鄭宥義。


    這是他們早該去做的事情。


    男人之間的事情。


    “鄭宥義,我們談談吧。”嶽晉原道。


    “談什麽?你的性命都在我手裏,你拿什麽籌碼和我談!”鄭宥義一麵製住還在掙紮中的溫如,一麵冷然地望著嶽晉原。“你生來就什麽都要!可我什麽都沒有!為什麽你還要和我搶她,為什麽!”


    “你真的什麽都沒有嗎?”嶽晉原淡淡道:“一開始,你明明擁有她,我應該謝謝你,謝謝你一步一步,將她交還到我的手裏。鄭宥義,難道你還不明白,今時今日的這個結局,是自己自己做下的選擇。”


    “不是,都是因為你!如果沒有你!笑笑不會變心!”鄭宥義拒絕交談。他用槍口狠狠地指著嶽晉原。嶽晉原卻仍然望著他,沒有恐懼,沒有膽怯,有的,隻是仿佛可以洞悉一切的目光。仿佛要將他看透,看到所有人的靈魂深處。


    “我懂你的感受,我隻能說,我不會比你少愛她。事實上,我可以比你更愛她。所以,她並沒有將心交給一個錯誤的人。”嶽晉原坦然道。


    “嶽晉原!”鄭宥義仿佛受到了極大的刺激。他暴喝了一聲,連旁邊的溫如都被這喝聲嚇住了,溫如沒有動了,就這樣乖乖地站在鄭宥義的身邊。


    “鄭宥義!如果你真敢開槍,我絕對絕對不會原諒你!”韓笑嚇得全身發抖。也不敢妄動,隻能在後麵重重道。


    不過,這句話其實沒有多大威脅。


    因為鄭宥義已經瘋了。


    鄭宥義淡淡地看了韓笑一眼:韓笑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嶽晉原身上,她那麽關心他,那麽擔心她。


    胸口的劇痛越來越明顯,越來越明顯。


    像什麽東西被掏空的感覺。


    他的生命,他的愛情。


    還有曾經的韓笑。


    曾經的韓笑已經走了。


    是啊,嶽晉原沒有說錯,他與韓笑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並不關任何人的事情。那個鍾情於他的少女,是被他親手,一點一點毀掉了。


    而麵前的女人,這個眼裏心裏都隻有別人的女人,不再是他的笑笑。


    ……


    ……


    ……


    ……


    外麵響起了警笛聲。


    發生了槍擊案,當地警方當然傾巢而出,他們清理了現場,十餘名端著警槍的警察躲在車後牆角,其中一個端著喇叭,警告鄭宥義放下槍。


    鄭宥義並沒有放下槍,卻也沒有開槍。


    他突然笑了起來。


    笑得無比釋然,傾國傾城,像一個即將做惡作劇的孩子。


    她是他窮極一生,做不完的夢。


    夢該醒了。


    他深深地望著韓笑,嘴唇翕張,他對她說了一句話,可是離得太遠,所有人都沒聽見,可是韓笑看見了,她看見了他的嘴型,她知道他說的是——


    “你要幸福。”


    然後,他望了一眼溫如。


    溫如莫名地福至心靈。


    他們是拍檔。他們是最佳演戲拍檔啊。


    溫如突然握住了鄭宥義的手,然後,猛地將槍口,對準了那十幾名整裝待發的警官……


    就像新年時的鞭炮聲。


    那年,他打工了好幾月,為她買了一條白裙子,她高興得像個小女孩,“可我沒有什麽禮物可以送給你的。”韓笑愧疚地說。他微笑,吻了吻她的額頭,“你的幸福,就是我最好的禮物。”


    她滿麵緋紅,男孩的吻,幹淨得沒有一點雜質。


    那條白裙子,她隻穿了一天,就為了另一個陌生男人而弄髒了。


    後來,那個男人,牽了她的手。


    他們的幸福,兜兜轉轉了半生,也終於變成了滿目血汙,一地彈殼。


    可是在最後一刻,鄭宥義是笑著的。


    溫如看見了他的笑。她於是也笑了。


    他們看見了不同的風景,不同的、但是同樣能讓他們笑得那麽溫柔的風景。


    他看見穿著白裙子,一臉滿足的少女。


    而於她,卻是咖啡廳的落地窗戶外,那張美得驚人、少年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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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薇被喬子豪救出來之後,第一時間就是去找趙靈算賬。


    她想不通,為什麽趙靈要選擇幫鄭宥義騙自己!


    可是,到了趙靈家之後,才發現趙靈的門虛掩著,白薇推門進去,一看嚇到了:趙靈躺在地上,她的腿下,全是渾濁的羊水。


    她要生了!


    白薇也顧不上報仇了,趕緊讓喬子豪叫救護車,不過,等救護車來肯定是來不及了,他們隻能親自上陣。


    ……


    ……


    ……


    ……


    韓笑癱坐在血泊裏。


    嶽晉原緊緊地抱住她,捂住她的眼睛,讓她什麽都不要看到。


    空氣裏,全是死亡的味道。


    白薇的電話,便在此時,打了過來。


    嶽晉原接起來,靜靜地聽完,然後轉頭告訴韓笑,“趙靈生了,是個女孩。”


    這就是生命。


    有人消失。


    就有人降臨。


    “是嗎?”韓笑喃喃地應著,透過嶽晉原的肩膀,看著那邊擁簇的警員,以及,被清掃後的走廊,還有更遠處,悠然深邃的海麵,“真好。”


    然後,她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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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尾聲——


    韓笑的清晨總是特別忙碌。


    準備全家人的早餐,將嶽司南這個小懶蟲從床上揪起來,然後,為嶽晉原打好領帶,送這對越來越依賴她,簡直快退化成大嬰兒的父子倆上班上學。


    好容易將他們打發走後,又要接受溫靜的工作報告,雖然一再說了,溫靜啊,那就是你的公司了,可是溫靜還是執意讓她持股。


    終於掛了溫靜的電話,趙靈又打了來,抱怨孩子打預防針後發燒,害她一晚上沒有睡好。——金胖子在那一次發瘋打了趙靈,害她早產之後,趙靈便堅決地將金胖子送到了戒毒所,現在,她是一個單身母親,在溫靜的公司裏供職。


    韓笑也不由得跟著抱怨道:是啊,每次和我家司北打針,我都會提心吊膽的。


    正說著,司北嗷嗷地哭了起來。


    小家夥睡醒了。


    韓笑與嶽晉原的女兒嶽司北,在鄭宥義去世後的八個月後出生。


    當時醫生都驚訝了,沒想到經過了那番折騰,這小家夥居然還活了下來。


    一個精力旺盛的小丫頭。


    而今,已經兩歲了。


    韓笑給司北穿戴好,然後,拿起了一早去市場買的花。


    “我要出一趟門,你今天可以放假了。”韓笑微笑著囑咐傭人。


    然後,她抱著司北上了車。


    一路上,司北一直在哇啦啦地說著一些哥哥嶽司南的壞話,哥哥老欺負她,不過,等嶽司北漸大,她好像也開始欺負嶽司南了。小丫頭不像好惹的樣子。


    終於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個墓園。


    韓笑停下腳步,將黃色的菊花放在麵前的墓碑前。墓碑前早已經放了許多許多花,看來,仍然有很多人記得他,事實上,鄭宥義去世後的兩年,他非但沒有受到世人詆毀,反而漸漸地成為了一個傳奇。


    他還是那麽受歡迎啊。


    這樣也好,他就不會寂寞了。


    韓笑想。


    “媽媽,他是誰?”司北抱著韓笑的脖子,好奇地看著墓碑上的照片。


    大哥哥長得好漂亮。


    “他是……”韓笑頓了頓,然後微笑道:“媽媽的天使。”


    “哇,真的漂亮得像個天使呢。”嶽司北讚歎道。


    兩人正說著話,天空突然落起雨來,韓笑用手擋著嶽司北的頭頂,正想衝到哪裏去躲雨,一把黑色的傘已經撐在了她的頭上。


    抬起頭,正好看見一身正裝的嶽晉原。英俊沉穆,顯然剛從公司趕來的。


    他的旁邊,則是個子已經竄了好高的嶽司南。足足快到韓笑的胸口了。以後,會和他爸爸一樣,是個高個子,而且帥。才讀小學的嶽司南,現在儼然是萬人迷一個了。


    “不是說開會嗎?”韓笑問。


    “聽天氣預報說要下雨,擔心你沒帶傘。正好來的路上經過學校,就順便將司南接迴來了。——今天我們全家人去外麵吃吧。”嶽晉原一麵迴答,很自然地,將嶽司北從韓笑懷裏接了過去。


    小丫頭現在挺沉的,他不想讓韓笑累著。


    “好啊,我們去外麵吃飯哦!”嶽司南很歡欣。


    韓笑瞪了他一眼,“媽媽做飯不好吃嗎?”


    “不是啊,媽媽做飯很辛苦嘛。”嶽司南的嘴巴還挺甜,人也靠了過來,討好地挽住了韓笑的胳膊。


    嶽晉原微笑地看著他倆,“走吧。”這些年,嶽晉原似乎沒什麽變化,隻是越來越沉靜了,也越發迷人了,她常常在他的眼睛裏,看見自己的影子,在如水的歲月裏,他們的感情愈久彌深。她知道,他是專程來接她的,每年今天,鄭宥義與溫如的忌日,他都會陪著她,卻每次,都不願說破。


    嶽晉原允許她把心底的一個角落。留給那些已經離開的人。


    一把大傘下。


    嶽晉原抱著司北走在前麵,韓笑牽著嶽司南挨著他,走在後麵。傘略微向韓笑那邊傾了傾,保護著她,不被雨絲淋到。


    韓笑的臉有時候會蹭到嶽晉原的肩膀,他身上的氣息,那種讓人安心的味道。


    耳邊,是孩子們拌嘴的吵鬧。小北在爸爸懷裏扭來扭去,用腳踢著司南的胳膊,等司南想報複的時候,司北又鑽到爸爸的懷裏求保護,把嶽司南氣得夠嗆。韓笑勸解不成,索性不管他們了,她伸出手,握住了嶽晉原撐傘的手,嶽晉原低下頭,在她的發絲上幾不可查地吻了一下。


    孩子們依舊在鬧。


    他們走過了鄭宥義。


    走過溫如的。


    走過許多許多無名的墓碑。——也許其中,還有方柔的,誰又知道了。


    墓園青草淒楚,烏雲壓了下來,可是烏雲之後,卻是一團亮亮的光,撕裂天際。


    兩大兩小的身影,終於漸行漸遠,在雨幕裏,再也看不見了。


    ---題外話---大結局了,謝謝看到最後一章的讀者。


    拜謝。


    應該沒有番外了,就像童話一樣:王子和公主從此過上幸福的生活了!


    另——


    逗逼新文求包養啦。


    《如影隨心,傲嬌總裁不在家》火熱連載,完全的喜劇,喜劇,喜劇!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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