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笑的認真,讓嶽晉原突然想笑,她是想靠著一本正經,來與他保持距離嗎?


    明明都已經那麽熟了。


    想保持距離,也得問一問他準不準。


    “可我吃得不好,不是你做的飯菜,我好像根本就沒有胃口吃。”嶽晉原同樣一本正經地說砦。


    其實兩人的表情都可認真了,可是韓笑卻莫名覺得:嶽晉原這是賣萌嗎?


    什麽錦衣玉食沒有吃過,這會兒,幹嘛還巴巴地念著她做的菜?


    “你夫人不給你做嗎?”韓笑頂了一句。


    拜托,被拋棄的人是她吧,嶽晉原怎麽還好意思喊著沒飯吃鰥。


    “……你吃醋了?”嶽晉原終於笑了出來,不過,還是盡量保持著一本正經的模樣。


    “沒有。”


    “那麽,生氣了?”


    “也沒有。”


    “恨我嗎?為什麽你根本就不要求我給你一個解釋?”他繼續問。


    韓笑的沉默,實在有點詭異了。她甚至連一個為什麽都不問。


    逆來順受?


    嶽晉原可不認為韓笑是這種逆來順受的人。


    韓笑抬起頭,奇怪地望著他,“為什麽你需要解釋?”她的眼神如水紋一樣動了動,露出一抹堪稱笑意的暖意,“不是你說的嗎,我不需要去想任何事情,隻需要相信你。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注視你。既然已經選擇了百分之百相信你,為什麽還需要一個無所謂的解釋呢?”


    所以,其實都沒關係。她可以安靜地等著嶽晉原自己給出一切答案。


    韓笑所要做的,就是繼續自己的生活。


    嶽晉原愣住,然後,也是莞爾。


    她聽到了。


    在他離開時,在她耳邊說的話,韓笑聽見了,而且,記住了。


    害他提心吊膽了那麽久。


    “可是,為什麽要把房子還迴來?”他又問。


    韓笑的行為,分明就是要與他撇清關係啊。


    “繼續住在那裏會很麻煩。知道那裏的人太多了,何況,也確實名不正言不順。”韓笑迴答說。


    以前還說得通,好歹嶽晉原是未婚,可現在,嶽晉原都是已婚人士了,如果她繼續住在那裏……想想都是麻煩。


    韓笑現在隻想認真做事,實在不想再卷入那些流言蜚語裏了。


    嶽晉原想想也是,也就作罷了。


    “確實麻煩。不過,你住在那裏,本來就是名正言順的。我已經娶了你,別忘了。”嶽晉原提醒道。


    “嶽總是要重婚嗎?”韓笑反問。


    “這個問題,我會盡快解決。”嶽晉原很簡單地給了個答案,然後拿起韓笑送過來的文件,“要在哪簽字?”


    “這裏。”韓笑湊過去,指了指需要嶽晉原簽字的地方。


    她的腦袋靠了過去,嶽晉原能聞到她頭發裏發絲的香味。幾乎是下意識地,他低下頭,吻了吻她的身上的氣味。


    察覺到嶽晉原的動靜,韓笑抬起頭,正好撞到他的吻。


    嶽晉原吻了她。


    很輕很柔。


    韓笑沒有躲開。


    等一吻分開,她提醒說:“簽字。”


    嶽晉原很快在文件上寫上自己的名字。他連看都沒看。


    “嶽總這樣不負責任,不怕被我賣掉?”韓笑對他的工作態度實在無語,嶽晉原不是號稱以認真嚴謹,嚴謹到近乎冷酷的工作風格而聞名嗎,怎麽這麽馬虎?


    簡直是兒戲。


    “你別把自己賣掉就算對得起我了。”嶽晉原道,又順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就像摸一個小寵物似的,“好好休息吧,工作的事情交給溫靜就行了,他應該能全部應付。”


    溫靜確實是個人才。


    當初溫品言的眼光不錯,就是可惜了,選女婿的眼光不好。


    “我本來就在休息,還不是你要求我來的……”韓笑嘀咕著。


    “你說什麽?”嶽晉原表示沒有聽清楚。


    “沒什麽。”韓笑拿起文件,轉身離開,“我先走了,不打攪嶽總工作了。”


    外麵估計一大堆等著他簽字處理的人吧。


    嶽晉原也沒有繼續挽留她,“嗯”了一聲,目送她離開。


    唇角始終噙著一縷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笑。


    溫柔的笑。


    ……


    ……


    ……


    ……


    韓笑出了嶽晉原的辦公室,果然,門外一大堆人等著進去呢。


    所有人都知道看到了嶽晉原威風凜凜,氣定神閑的一麵,卻不知道,他其實很辛苦。


    中槍養傷期間,都是電話不斷的。


    畢竟不是什麽事都不用做的二世祖。


    韓笑於是原諒了嶽晉原這一整月都不聯係


    自己的粗心了。不過,換句話說,其實韓笑是期待著嶽晉原的。


    不知不覺中,那個人,已經在她的心裏了嗎?


    她還記得,在自己決定去做骨髓移植手術,在醫生告知她,有可能從手術台下不來的時候,韓笑並不是不怕,她隻是單純地覺得:如果她退縮了,就有一個家庭陷入到絕望當中。


    絕望,是多麽可怕的東西。


    當初她知道鄭叔叔活不久,卻無計可施的時候,韓笑就是絕望的。如果那個時候,有一個人肯向她伸出援手,她會為此付出生命甚至靈魂。


    所以,她隻是單純地,單純地,不希望另一個家庭,再次經曆這些事情。


    但也有可能,無法從手術台上下來啊。


    韓笑一個人在與那對老夫婦邂逅的咖啡廳裏坐了很久,那天是陰天,天色蒙蒙的,連空氣都陰冷了,咖啡廳裏播放著一首很陳舊的藍調,她莫名覺得孤單。那種,無人可等,也無人可戀的孤單。有那麽一刻,她甚至期待著能見到嶽晉原。


    奇跡,便在那時發生。


    嶽晉原出現在街對麵。他在一家甜品店前排隊。


    那是司南喜歡的一家甜品店。他路過,所以停下車,給司南打包一份雙皮奶。


    隔著玻璃窗,韓笑看著那個穿著黑色的呢子大衣,那麽安然站在人群中的嶽晉原。


    韓笑突然就平靜了。


    連憂傷的布魯斯,聽來都有一種浪漫的味道。


    她正在注視著他。


    從今往後,隻要注視他就夠了。


    韓笑一直記得這句話。就好像一直很重的東西,與人幫她卸了下來一樣。


    我已經把心交出來,交出來你安排。


    你能好好保管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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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圓滿地完成了溫靜交給自己的任務,韓笑決定陪著趙靈去做產檢了。


    工作什麽的,哪有生命本身帶給你的感動更重要?


    趙靈去做一個大排畸的彩超,聽說可以看見寶寶在肚子裏的模樣,單是想想就覺得很激動。


    所以,非常不負責任地將工作全部推給了溫靜之後,韓笑開著溫靜的車,去接趙靈。


    到了樓下,韓笑給趙靈打了一個電話,趙靈很快下了樓。手裏拿著一份用文件袋裝好的文件。


    “這個,給你。”趙靈一上車,就將文件袋交到了韓笑的手裏,“我想了又想,還是你自己看吧。”


    “到底什麽東西?”韓笑好奇地接過來。正要打開時,趙靈按住說:“等你一個人的時候再看吧。看完後也別問我任何問題,因為我也不知道。”


    神神秘秘的。


    韓笑也不問了,將文件袋放在一邊,然後帶趙靈去醫院。


    ……


    ……


    ……


    ……


    孩子很健康,在陪著趙靈做彩超的時候,看著那個小小的胎兒模樣的小生命,韓笑也跟著感動了半天,差點感動到哭。趙靈隻覺得韓笑太過於感性,卻不明白她為什麽會流淚。


    韓笑也覺得自己的反應太過可笑。


    五年了。


    我從未謀麵的孩子,你還好嗎?


    醫生還有一些補鈣的建議要單獨交代給趙靈,韓笑獨自坐在等候室裏,順手將趙靈給她的文件袋打開看了看。


    那是一份遺囑。


    鄭宥義的遺囑。


    遺囑裏,鄭宥義將他擁有的所有的一切,都留給了她。


    除此之外,還有一封信。


    寫給她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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