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成?!”


    尹心奇怪的看向後齊源,眼中懷疑把他是不是老年癡呆了。


    剛剛還一個勁兒的替他申辯,口口聲聲說他不是兇手,怎麽轉眼就又...


    “大人,恕下官愚昧,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齊源不答反問:“你剛剛有沒有聞到一種奇怪的味道?”


    尹心一愣,“是有種略有些刺鼻的奇怪味道,但下官沒有注意。”


    “蒙汗藥,但卻是一種藥效極強的品種。”


    齊源冷哼一聲,隨後從懷裏拿出一個小布包遞給他:“你看看,是不是這個味道?”


    尹心接過就往鼻尖伸去,“恩,是有點像。”


    “離它遠...”齊源張大了嘴,還沒說完,就見尹心直挺挺的向後倒去。


    看著安詳睡在冰麵上的尹心,齊源暗暗咂舌,蘇大人給的這玩意真厲害啊!


    好在羽林衛已在附近搭了帳篷,方便控製現場。


    命人將尹心抬進帳篷休息,他自己則留在現場,在腦海裏重新模擬犯罪現場。


    直到統統過了一遍,確認沒有疏漏後,齊源才鬆了口氣。


    尹心終於慢慢醒轉,略帶慚愧的走出帳篷:“大人,下官慚愧,不知怎的就睡著了。”


    齊源哈哈大笑:“你那是睡著嗎?你是被迷暈啦!”


    說笑間,齊源慢慢向他解釋蒙汗藥的來曆和作用,後者一臉震驚。


    “這麽說,那金成就是用這玩意將陳理迷暈後,再將他投入冰洞的?”


    “不錯。”


    “可是大人”,尹心撓了撓頭:“金成又是從哪裏弄到這種藥的,您說是蘇大人的獨門配方,那李朝應該沒有吧?”


    “是啊,他又是從哪裏弄到的呢?”


    齊源眯著眼,心中忽然有了一種設想。


    “還有”,尹心就像個好奇寶寶一樣:“大人,你是怎麽懷疑金成的?就是就是因為蒙汗藥?”


    “不止,正所謂孤證不立,你看他。”


    齊源站起身,喊來一個剛剛幫著撈人的羽林衛:“你看他的衣角。”


    尹心凝神去看,卻見那士兵沾濕的衣角,此刻早結了一層薄冰,凍得硬邦邦的。


    “你還記不記得,今早遇到金成時他的樣子?”


    尹心當時沒有在意,此刻閉眼迴想,驟然驚覺:“他渾身濕漉漉的,而且衣服沒有結冰!”


    “不錯!”


    齊源冷笑一聲:“這就是我懷疑他的原因。”


    “當時咱們與事發地點至少相距三裏,清晨的溫度更是遠低於現在。”


    “那麽問題來了,他金成跑到這裏需要多久?為什麽衣服卻仍是濕漉漉的,沒有絲毫結冰的跡象?”


    尹心眼睛眯起:“隻有一個答案,就是那水是他自己潑上去的!”


    “正解。”


    “謊言再加上蒙汗藥,兇手已是誰還需要再說嗎?”


    “兇手就是金成!”


    “可是大人”,尹心就很奇怪了:“那你為什麽不抓他?”


    “放長線釣大魚”,齊源嗬嗬一笑:“難道你就不好奇,金成的蒙汗藥是誰給他的?”


    “憑李朝的本事,可沒辦法弄出這種東西來。”


    “原來大人是想揪出幕後主使啊,下官醒得了。”


    正說著話,羽林衛來報:“歸德侯之子陳明善來了。”


    齊源歎口氣:“走吧,一起去見見事主吧。”


    “是啊,怎麽說陳理也是咱們大明的侯爵,不能不明不白的死在這裏。”


    陳明善得知父親身亡的消息,連衣服都來不及換,披著大氅就急匆匆趕來。


    見到齊源後,二話不說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請上差為我父伸冤作主啊!”


    齊源眼睛微微眯起,示意尹心將他扶起:“小侯爺,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隨我來。”


    帶著陳明善尋了一處最近的帳篷,屏退左右後,齊源冷冷迴眸:“說,你是怎麽知道的!”


    陳明善一愣,“齊大人何出此言?”


    “本官命羽林衛通知時,隻說歸德侯溺於河心,可沒說他是被人殺的!”


    “啊,這!”


    “所以說,來此之前你就知道你父親可能會死,甚至...”


    “就是你指使的!”


    “上差冤枉啊!”


    陳明善嚇得跪在地上,連連磕頭:“上差,這可是弑父大罪啊,借我三個膽子也不敢啊!”


    “那就將你所知全部說出來,本官自會分辨真假!”


    “這...”


    陳明善眼神詭譎的閃爍,支支吾吾的卻不肯說。


    “還不說?好,那就帶下去,讓羽林衛審你!”


    “大人饒命!”


    陳明善再次叩首,期期艾艾的說道:“小人不是不願說,是...”


    他咬了咬牙:“是家父臨行前曾有囑咐,若他出了意外,就請...請上差答應小人一個條件,小人便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哼,死到臨頭還敢談什麽條件?”


    尹心眼珠子一轉,開口勸道:“大人,聽聽倒也無妨。”


    “好,你便說吧,至於能不能答應就不一定了。”


    “是”,陳明善咬咬牙:“家父的心願,就是能葉落歸根,能迴沔陽(今湖北仙桃)老家終老。”


    “恩,此事本官知道,陛下不是沒說不行嗎?”


    “可是陛下也沒說可以啊!”


    陳明善的口氣略帶不服:“所以家父留下的條件就是,允諾我陳家遷迴沔陽,返祖認宗。”


    “這件事本官答應不了你,但會代向陛下轉稟說情。”


    “不!”


    陳明善忽然抬頭:“我們不信朱家皇帝!”


    “大膽!”


    齊源冷喝一聲:“沒有陛下的旨意,爾等還想返鄉?”


    “嗬嗬...”


    陳明善冷笑:“當年洪武爺的旨意是怎麽說來著?”


    “他老人家也下了聖旨,說咱們住不慣可以迴鄉,可是家父曾上過數次奏疏,均被那建文帝無視!”


    說到這裏,陳明善眼淚撲簌簌的落下:“你可知道咱們現在這裏過的是什麽日子?”


    “那李芳遠起初還以禮相待,可後來僅僅賜給父親一個婢女!”


    “逢年過節也不過是些米豆之類的東西,吃不飽,餓不死罷了!”


    陳明善驟然抬頭:“我知道洪武爺將我陳家安置在高麗是什麽意思,不就是怕有人蠱惑父親造反嗎?”


    “但現在請上差您瞧瞧,咱們還有那個本事嗎?”


    “更何況我父親已死,我又算個什麽東西?”


    說到這裏,陳明善重重叩首:“什麽歸德侯歸德伯的,小人全都不稀罕!


    隻望能圓了父親遺願,哪怕歸鄉做個平頭百姓也樂意,還請上差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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