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讓,都讓讓!”


    季岩吉有些控製不住自己,蠻橫推開那些呆滯的虎賁左衛士兵,衝到季信秋身邊。


    他就這麽直愣愣的看著後者:“贏了?”


    季信秋猶在夢中,呆呆的看著季岩吉,不知道該說點啥。


    “贏了!咱們贏了!”


    沒過多久,老馬帶著廖若堅,以及幸存的戰友也衝了過來。


    他強忍著激動,先是向章陵行禮:“末將東海海師百戶官馬俊,參見章指揮使!”


    章陵捂著腦袋,憤怒地看著他,臉上青紅不定,最後重重哼了一聲:“你們贏了。”


    “多謝章指揮使,指揮使承讓了!”


    老馬笑嘻嘻的站起身,瞅了一眼身後的士兵:“還等啥呢?慶祝呀!”


    “嗚吼~~~~~~~~~~~~~~~~~~~~!”


    一群士兵衝到季信秋身前,二話不說將他這個功臣舉起,然後高高的拋向空中:


    “贏啦,贏啦,咱們贏啦...”


    一臉驚慌的季信秋,隨著被戰友一拋一拋,嘴角漸漸噙滿了笑意。


    軍營,真的太好了,我很喜歡軍營的生活呢...


    ...................


    時間迴到半個時辰前。


    虎賁左衛守,東海新軍攻。


    周韜其實對這次決賽壓根沒抱什麽希望,隻希望不要輸的太難看就好。


    果然開打沒多久,東海新軍就被虎賁左衛全麵壓製。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東海新軍輸定了,滿場都是嘲諷的聲音時,


    東海新軍果然,又雙叒叕的出陰招了...


    來自巢湖水師的百戶老兵孫吉瑞童鞋,玩的就是一招陰你沒商量。


    再次選擇忽視周韜的命令,轉頭帶著手下士兵,對著虎賁左衛側翼就是一頓集火。


    雞飛蛋打的名場麵再次上演。


    蛋碎欲裂的那些虎賁左衛士兵就納悶了。


    明明已經防著對麵使陰招,咋還能被踹著呢?


    不過這並不影響大局,虎賁左衛依舊占盡了上風。


    但因為孫吉瑞的搗亂,卻讓虎賁左衛的防守陣型出現一個缺口——


    在占盡上風的情況下,許多左衛士兵不忿孫吉瑞的無恥,放棄防守而向其部運動,準備實施報複。


    周韜看到戰機,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思,派老馬帶所部偷襲敵陣。


    卻沒想到,季岩吉、季信秋這倆兄弟立功了...


    老馬帶著三個百戶對虎賁左衛發起進攻,成功擾亂其防禦,並吸引章陵的注意。


    但所有人都沒想到,季岩吉這小子實在勇武,僅憑一己之力就拖住了章陵的數名護衛。


    而更沒想到的是,季信秋這小子居然像個猴子一樣靈活,在千軍萬馬之中來了一出撐杆跳。


    而他的落點,正好是章陵那張大的嘴...


    真.泰山壓頂。


    恐怕,章陵是大明建國以來,第一個在演武中,被敵方小兵用屁股坐死的武將...


    搓個↓↑踢,關某斷凱擊。


    ....................


    對於東海新軍居然能贏,朱棣也是一臉愕然。


    好在手心手背都是肉,說到底兩軍都是一家人,都是天子親軍,也就無所謂了。


    甚至有些得意洋洋的衝著蘇謹挑眉,一臉求誇獎的表情,似乎在向他炫耀:


    怎麽樣,朕的親軍牛x吧?


    蘇謹沒好氣的瞅瞅他:“陛下,你的護衛被一群新兵蛋子突破了,有啥好得意的?”


    “啊?”


    聞言,朱棣陷入沉思,臉上的表情頓時有些陰鬱。


    “嘿嘿。”


    給朱棣添了點堵,蘇謹樂嗬嗬的起身:


    “陛下,您要給獲勝一方頒獎了,收收您鬱悶的小表情吧。”


    “你閉嘴,趕緊給朕圓潤的離開——————!”


    雖然東海新軍獲勝,但也是慘勝。


    演武後裁判官統計,東海新軍參戰一千人,最後隻餘百餘人存活。


    就連周韜身邊的親衛幾乎都死絕了。


    反倒是虎賁左衛雖敗,但陣亡者不足一半。


    可畢竟敗了就失敗了,哪怕一人未死也是敗了。


    更何況虎賁左衛乃守備軍,職責守護天子安全。


    陣亡人數雖少,但對章陵來說,這就是一場慘敗。


    章陵戰戰兢兢的跪在演武台下,連頭也不敢抬:“臣知罪,請陛下責罰!”


    朱棣冷冷看著他:“演武而已,輸了認輸就是,朕有什麽好怪罪的?”


    若是陛下出言斥責,甚至打他幾軍棍章陵都不怕。


    但陛下越是和顏悅色,他心底的恐懼就越深。


    這說明,陛下要放棄他們了...


    言念至此,章陵深深伏在地上,將頭重重一磕!


    “臣知罪,請陛下責罰臣!臣死而無憾!”


    “哼!”


    朱棣站在他麵前:“可知你如何輸的?”


    章陵不敢抬頭,也不知該怎麽作答,畢竟怎麽輸的,他現在也一臉懵圈。


    自己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怎麽會輸的?


    對方占了哪一點?


    不過是運氣、運氣和運氣罷了!


    但他想想東海新軍的作為,忍不住也有些生氣:“陛下,是臣輕敵了!”


    “但東海新軍作風無恥,完全不顧同袍情誼,頻頻偷襲我部將士要害,現在還有不少士兵在治療子孫根!”


    “而且,若在真的戰場上,臣豈能容那小子落地砸到臣...”


    “閉嘴!”


    聽到他還在找借口,朱棣更是不悅:“上了戰場,難道你也能怪對手不講武德?”


    “到了戰場上,你用指甲、用肘子、用膝蓋!哪怕是牙齒、吐口水,隻要能幹掉敵人,就是好手段!”


    “你的敵人不會跟你講什麽狗屁武德,隻會不死不休!”


    章陵凜然一驚,急忙大聲答應:“是,是臣的錯!”


    “依朕看呐,是這天下承平日久,你們都懈怠了!”


    “臣不敢!”


    “不敢?我看你敢的很!”


    沒工夫搭理章陵,更不願讓一群外使看了笑話,朱棣丟下他,轉而看向周韜:


    “東海新軍很好!你們沒有給朕丟人!”


    周韜著甲行禮:“願為陛下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好!”


    朱棣笑著擺擺手,轉身麵向校場數十萬大軍:“東海新軍演武表現優異,著五軍都督府提任升賞!”


    “謝陛下隆恩!”


    接下來就是朱棣早備好的腹稿,不必贅述。


    這場演武,給在場諸多使臣的震撼,久久不去。


    大明在軍容軍紀、後勤補給各方麵的展示,對這些番邦小國來說,無異於飛龍騎臉。


    尤其是最後演武一戰,更是能看出許多東西。


    僅僅兩千人的交戰,就能有如此精彩的赫赫武功。


    若是五千人呢?


    一萬呢?


    甚至...幾十萬呢?


    他們想都不敢想。


    這些使臣迴去之後,與自己國主怎生商議今後麵對大明的態度,就是後話了。


    擺駕迴宮的路上,瞧著蘇謹不以為然的表情,朱棣有些納悶:“你又咋了?”


    “陛下。”


    私下裏蘇謹就沒那麽規矩,此刻早癱在自己的軟榻上,懷裏抱著暖爐。


    是的,永樂大帝不坐龍輦,偏偏喜歡跟蘇謹搶車坐。


    “你說你也真夠摳門的,才賞那點錢,萬金?”


    萬金,可不是一萬兩金子,朱棣再有錢也不敢那麽賞。


    萬金就是一萬枚銅錢,加起來也就十貫錢


    更何況按照朱棣的尿性,這錢八成發的都是寶鈔...


    “沒辦法,朕窮啊。”


    朱棣苦笑:“內帑的錢都用來支應東海新軍的開支了。”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你可知一支海軍要燒多少錢?”


    一直閉目沉思的姚廣孝忍不住睜開眼,嘴唇微微翕動,最終還是閉上了嘴。


    陛下,難道您忘了蘇謹這小子有慎海衛了?


    人那開支可比你大多了。


    蘇謹也沒接他的話茬,反而問道:“陛下,您可別裝窮了,鄭和的那支寶船隊已經能下海了吧?”


    “我可聽說了,光四千料的大船就有八條,兩千料的不下二十條吧?”


    朱棣警惕的看他一眼:“你想幹嘛?朕攢點家當不容易,你少惦記朕這點東西。”


    “那不能夠。”


    蘇謹哂笑一聲:“如今泉州、廣州、崇明、蘇州四大市舶司重啟,陛下還能缺錢?”


    “你可別提了。”


    說起這個,朱棣就忍不住翻白眼:“蘇州的絲綢、福建的茶葉、江西的瓷器好賣不假,但你小子夾帶的私貨也不少吧?”


    “老子的船隊在海上辛辛苦苦奔波一年,還沒你賺的多,老子跟誰說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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