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聽了這句,不由往東平郡王妃麵上看去,見東平郡王妃麵色平靜,丫鬟眼圈一紅:“我不是為我自己抱怨,而是我們郡王妃金尊玉貴的,在我們王府時候,那是……”


    “你也曉得,那是我們王府,而這裏,不是我們王府。”東平郡王妃淡淡地說了這麽一句,丫鬟的眼圈越發紅了,眼淚也差點下來:“奴婢們吃點苦頭沒事,可是這邊,這迴,也太過分了。”


    “誰讓我們先得罪了他們呢?這迴來也是要賠罪的,除了忍,還有第二個字嗎?”東平郡王妃淡淡地說了這麽一句,就對丫鬟道:“我曉得你們在我身邊久了,都被嬌慣了,以後這些話,不許再說了,免得被這邊王府的人聽到了,和你們起了衝突,到時候他們借機生事。”說著東平郡王妃長歎一聲:“我就在想,他們這一迴,是想借著這些薄待,讓你們看不過去,進而生事,如此,才能消了他們心中的氣。可是,我們畢竟也是郡王府,哪能任由別人如此欺負?所以隻能忍,不要生事。”


    東平郡王府和楚王府一樣,能到主人們身邊近身服侍的人,都是機靈的。丫鬟一聽就懂了,想再說句什麽,見東平郡王妃已經又閉上眼,於是丫鬟隻能給東平郡王妃蓋上被子,自己拿著那床沙發著黴味的被子在地上歇息。


    夜越來越深了,楚王府內各處的燈都依次熄滅,隻有老王妃院子內的燈沒有熄滅,老王妃正氣唿唿地和朱嬤嬤抱怨,吳陸兩位姑娘站在一邊,真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隻能互相眼神。


    朱嬤嬤當然曉得這會兒體麵的做法是把吳陸兩位姑娘請下去歇息,可是朱嬤嬤轉念一想,這兩位姑娘趁早知道真相更好,免得她們還心存幻想,想著靠上老王妃,成為羅頃的次妃。於是朱嬤嬤安慰著老王妃:“奴婢聽說,王爺這邊捐銀子建的書院,還特地讓人把王府內的藏書抄錄了出去,放在書院的藏書樓裏,眾人都稱讚呢。王爺這些日子都忙著這些事兒,因此才沒來老王妃您跟前,並不是王爺不孝。”


    “就算有天大的事兒,我是他的親娘,都遣人去請了,他來我麵前打個旋轉也好,更何況今兒還有這兩位姑娘來了呢,既是親戚,他也該來見見,這才是做主人該盡的禮節。”老王妃按住胸口,氣都喘不勻,隻能怒氣衝衝地說。


    吳陸兩個姑娘聽到老王妃這話,曉得自己還沒有被忘記,於是這兩個姑娘上前一步,齊齊給老王妃跪下:“我們雖說是親戚,但烏雞哪敢跟鳳凰並肩。王爺有事,自然隻有我們去拜見的禮節。”


    “哼,什麽烏雞,你們不要太過自謙,我說你們是鳳凰,你們就是鳳凰。”老王妃的下巴高高抬起,矜持而又自傲地說了這麽一句,兩個姑娘相視看了一眼,一時竟不知該怎麽說。朱嬤嬤在旁邊察言觀色,已經笑著道:“是,是,今兒這事兒,確實是王爺做的不大好,可是王爺說了,明日一早他就來給老王妃您請安,等明兒一早,老王妃您可以好好地說說王爺。”


    老王妃被朱嬤嬤這幾句話哄住,心裏的那股怒氣,這才按下去,對那兩個姑娘道:“你們起來吧,先下去歇息,明日一早就來我麵前,還有,你們……”老王妃說著就對身邊丫鬟道:“拿兩樣首飾來,我昨兒就交代給你們了,怎麽今兒忙到這會兒才想起來。”


    丫鬟應是,很快就拿著兩個小匣子走來,老王妃看都不看,就讓丫鬟把這兩個小匣子,一人一個送到吳陸兩個姑娘手中:“這是我年輕時候戴的首飾,收著也是白糟蹋了,你們兩個要不嫌這式樣老舊,明兒就把這首飾戴上。”


    兩個姑娘哪敢嫌棄,雖然心中像貓爪撓一樣想看看裏麵是什麽東西,但還是先給老王妃謝賞之後,才在丫鬟的引領下離開。


    “這兩個姑娘,倒是一臉聰明像。”等兩個姑娘都走了,朱嬤嬤才對老王妃讚道,老王妃鼻子裏麵哼出一聲:“我麵前的人,哪裏有蠢笨的,說來說去,就是太妃總愛在那作梗,不然的話,我也不會……”


    說著老王妃歎氣:“罷了,我困了,還是先歇著,等歇好了,明兒一早,好好地罵上一頓。”


    朱嬤嬤自然對老王妃恭敬應是,服侍老王妃歇息,這才離開屋子。兩個姑娘住的並不遠,就在老王妃院子後院,那裏要在尋常人家,原本也是安置女客的。不過王府情況特殊,這後院常年都是空著的。朱嬤嬤原本想直接走了,但轉念一想,又悄悄地往後院走去。


    後院的燈還亮著,門口守著的丫鬟在那打盹,朱嬤嬤也沒驚動丫鬟,走到窗外就把耳朵豎的高高的聽起來。


    吳姑娘正打開那個小匣子,已經驚喜地叫起來:“陸姐姐,你來瞧,這竟是一對金珠手鐲,我娘也有一對呢,不過我娘說,那對可是留給我嫂嫂的,我這個閨女啊,隻有那細的不行的金鐲子。”陸姑娘卻沒有去看匣子裏的首飾,從進了王府到現在,陸姑娘已經被王府的奢華給震驚了,但陸姑娘沒想到的是,王府用來招待人的屋子,陳設都那麽豪華。


    桌子上的雕件,竟是田黃雕的,那麽大的一塊田黃啊!陸姑娘的爹也有一塊田黃,說要雕成個章子,可是一直沒有適合的雕刻的人,就耽誤下來。就這樣,陸姑娘的爹還把那塊小田黃當寶貝似的,揣在荷包中,輕易不拿出來賞玩,可是這王府,那麽大的田黃,就這樣隨隨便便擺在這裏。簡直就是暴殄天物。


    陸姑娘的手顫抖地往那田黃上麵摸去,真是好東西啊!吳姑娘欣賞了那對手鐲迫不及待地想要戴在手上,手有些顫抖,於是吳姑娘蹦跳到陸姑娘身邊,要陸姑娘幫忙給自己戴上,就見陸姑娘看著這塊田黃。


    吳姑娘也順手摸了一下,讚歎起來:“好東西啊,還有我們床上用的,這麽好的料子,用來做衣衫都不舍得呢,這裏,竟然是用來墊蓋的。”


    這才是王府啊,這樣的奢華。陸姑娘給吳姑娘把手鐲戴上:“你說,我們要能在這王府之中長久待下去,該多好?”


    “誰不想呢?”吳姑娘感覺到這對鐲子一戴上,手腕都變沉了,口中不由嘖嘖讚歎:“陸姐姐,你也打開那個匣子看看,看是什麽?”


    陸姑娘把匣子拿過來,剛一打開,就覺得被珠光耀花了眼,陸姑娘下意識地閉一下眼,這才發現匣子裏麵是跟珠釵,那最大的珠子,渾圓無比,在燭光下閃著光。


    “真是好東西啊。”吳姑娘已經有些迫不及待地要伸手去摸那根珠釵了,陸姑娘卻啪地一聲把匣子關上。


    “陸姐姐,你……”吳姑娘有些疑惑地問。陸姑娘已經深吸一口氣:“我們什麽都沒有為老王妃做呢,老王妃就賞賜下這些東西,必定是希望我們為她肝腦塗地,我們可不能辜負她的期望。”


    這是自然,吳姑娘點頭,自己被送進王府,不就為的這個原因嗎?陸姑娘眼中閃過一絲狂熱:“所以,我們要好好地謀劃,不僅是為了老王妃,也是為了我們自己。”


    吳姑娘很感興趣地往陸姑娘那邊看去,陸姑娘湊在吳姑娘耳邊開始說起來。說話聲音一小,朱嬤嬤就聽不清裏麵在說什麽了,不過朱嬤嬤麵上露出一絲不屑,說來說去,不就為的榮華富貴嗎?這樣眼界狹小的人,朱嬤嬤見了不曉得又多少?這迴啊,看來她們兩個,一個都沒有當初老王妃的好運氣了。


    於是朱嬤嬤決定,這件事也不用去稟告瓊竹了,橫豎羅頃就會擋掉了。朱嬤嬤打定了主意,也就從窗子前麵悄悄離開,她走的時候,守在門口的小丫鬟還在打瞌睡沒有醒呢。


    吳陸兩個姑娘商量了一夜,商量的差不多,到了天亮時候兩人也就急忙梳洗了,自然都沒忘記戴上老王妃賞賜的首飾,就往前麵來。兩人來的時候,丫鬟們正端著洗臉水往裏麵去,看見吳陸兩個姑娘來了,丫鬟請二人先走一步,兩人低頭走進屋內。


    老王妃剛被朱嬤嬤從床上扶起來,看見兩人走進,老王妃先往她們身上看去,就對二人笑著道:“真是漂亮姑娘,看了心情都好。”


    “聽說您年輕時候,那才是美人呢,我們兩個,哪趕得上您萬一?”吳姑娘這一張口就是馬屁,拍的老王妃心情很好,於是老王妃對朱嬤嬤笑著道:“果真還是年輕人會說話。”


    “老王妃您是嫌小的老了?”朱嬤嬤故意說了這麽一句,老王妃已經笑了,吳陸兩位姑娘也笑一笑,丫鬟端著洗臉水走進,陸姑娘急忙挽起袖子,上前要服侍老王妃洗臉:“昨兒一見老王妃,就覺得親切的很,就讓我服侍您洗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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