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幫你?如何幫你?”欣紅覺得欣朱簡直是異想天開,並且自己的頭也有點隱隱作痛,轉身就想離開。


    欣朱拉住欣紅的袖子:“姐姐,今兒顧嬤嬤和嵐月都進宮去了,等迴來必定很疲憊,到時姐姐就上前服侍,顧嬤嬤對你是比對我要好一點的。等你把世子妃扶去歇息了,我就……”說著,欣朱的連微微一紅,她畢竟還是沒經過人事的閨女,想了想又道:“橫豎這就是這麽個機會,到時候真要說什麽,姐姐你就說你在服侍世子妃,並不曉得外麵的事兒。顧嬤嬤也不會把這些事兒牽涉到姐姐身上。姐姐,求你了。”


    欣朱一口一個姐姐,欣紅的頭就更疼起來,可是若不答應欣朱,誰知道欣朱又會怎麽發瘋?欣紅隻好用手按下太陽穴:“我就隻管服侍世子妃,至於世子那邊,我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曉得。”


    “就曉得姐姐疼我!”欣朱勾唇一笑,那笑容格外美麗,欣朱鼻子裏麵哼出一聲:“你也不用說這樣的話,如果真成了,我見了你,就要磕頭行禮了。”


    “姐姐怎麽說這樣的話呢?姐姐這樣對我,我怎麽舍得姐姐對我磕頭行禮?”欣朱的話,聽起來有幾分言不由衷,欣紅也不拆穿她,轉身進屋收拾起屋子來。欣朱這一天就什麽事兒都沒心思做,隻在簷下拿著針線在做,可是那針,半天都沒戳到料子上。


    也不知道這會兒,世子妃和世子在宮中喝了多少酒?雖說宮宴之上,一般不會有人多喝,可有些時候,如果皇帝高興,大家湊趣,也會多喝上幾杯的。欣朱這顆心,隻在那想著羅頃要喝了多少酒,最好陛下多賜他幾杯酒,讓他喝的分不清東南西北。


    皇宮端午的酒宴上,因著算起來都是自家人,也就沒有男女分席。帝後坐在上方,下麵兩行酒席,每一席都設了兩位,帝後等到眾人坐好,望了眼席上就笑著道:“今兒好,全是雙雙對對的,都齊全。”


    “家宴之中,也算得上熱鬧了。”永安長公主素來和帝後親近,自然是別人還不敢開口說話,她就笑著開口了。皇帝點頭:“是啊,今兒齊全,不但如此,小輩來的還不少,天家是天下第一家,天下第一家興旺發達了,這天下才更為興旺。”


    皇帝這樣說了,眾人自然要站起身,齊齊敬皇帝一杯,皇帝舉起杯子,一口飲幹。皇後已經瞧見瓊竹隻是略沾了沾唇,笑著道:“楚王世子妃怎麽治略沾了沾唇?”


    “妾素日不善喝酒,一杯就倒,怕的是在陛下和娘娘麵前出了醜,那才要被人笑話一輩子呢。”瓊竹站起身迴到。皇後哦了一聲,皇帝已經笑了:“從今往後,就不能再叫楚王世子妃了,記得你公公,沒了也有一年多了吧?”


    羅頃被皇帝這句話說得心撲通亂跳,但還是壓抑住激動,起身對皇帝恭敬地道:“家父是去年二月初三沒的,到這會兒,已經一年三個月了。”


    “一年三個月,按說你早該接了楚王的王位了。”皇帝的話讓羅頃更加激動,不過羅頃還是保持著麵色平靜,對皇帝道:“雖有陛下的旨意,然而因著東平王叔那邊,真算起來,臣還是戴罪之身,因此臣並不敢懇求陛下,許臣接了王位。”


    “是非曲直,朕已經著人調查清楚了。東平郡王實在太過荒唐,楚王府那是什麽地方,庭院深深,牆壁宮牆也矮不了多少,他竟想出這樣的法子,實在荒唐,荒唐。”皇帝連續重複了兩遍荒唐,席上眾人都已經把酒杯放下,凝神傾聽著皇帝的話。


    羅頃急忙離開席上,走到中間跪下,瓊竹也跟著丈夫一起跪下。羅頃這跪下是什麽意思,皇帝是曉得的,因此皇帝沒有叫他起身,而是看著羅頃:“你要求朕什麽事兒!”


    “侄兒方才聽叔叔的意思,想來是要治罪王叔。容侄兒說句大膽的話,雖說王叔這樣做了,但侄兒也曉得王叔隻怕是窮的極了,再說這些日子,王叔在這京城,也白丟了不少銀子。經了這次教訓,王叔想來也會知道收斂。因此侄兒求叔叔,不要降罪王叔。”


    羅頃的話讓皇帝唔了一聲,皇帝才道:“你倒寬宏大量,可是你要曉得,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更何況,天家的家規就是國法。往小裏說,東平郡王的話,已經傷了你母親的清白,往大裏說……”皇帝頓了頓,這往大裏說,就是連楚王這邊都要受連累。


    羅頃怎麽不明白皇帝的意思,況且按羅頃的本意,也是不願意為東平郡王求情的,可是若不求情,真讓東平郡王按國法被處置了,奪爵這些,也是丟了楚藩的臉。若能就此拿到對東平郡王的管束的權力,那就什麽都不用擔心了。


    因此羅頃又給皇帝深深磕頭:“陛下,臣自然知道國法威嚴,然而陛下方才也說了,天下第一家,家法就是國法,天下第一家,也要家和萬事興。東平王叔所為,損了家母的清白,做兒子的,恨不得食肉寢皮,才能消了心頭之恨。然再細細想來,王叔做這些事,說不定也是平日間我們有做的不到處。因此臣懇求陛下,東平王叔以後的管束,就由楚王府這邊來做,臣的母親,是東平王叔的長嫂。長嫂管束小叔,也是天經地義的。”


    皇帝沒有說話,隻是看著羅頃,瓊竹一個字都沒開口為丈夫說,隻陪著丈夫跪在那。過了好一會兒,皇帝才道:“好,好,好一副伶牙俐齒。皇後,我記得你說過,楚王世子妃,也是個伶牙俐齒的。”


    “是,他們夫妻,恰好是一對。”皇後笑盈盈地說。皇帝這才開口:“世子妃,侄媳婦,朕倒想問問你,對你夫君方才的話,你是夫唱婦隨呢,還是有別的話要說?”


    “陛下既然詢問妾,妾也隻敢說,國法之上也有人情,夫主夫主,他說的對的地方,妾也不能反對。”瓊竹這話答的圓滑,皇帝哈地笑了一聲:“很好,果真是一對,那你可知道,東平郡王這件事,已經傳遍天下,若因你夫君的求情,讓朕不追究他,天下人可會怎樣說?”


    “天下人會說妾的夫君,竟然放過了汙蔑妾婆婆的人。可是陛下,方才夫君說了數次,那是王叔,若論國法,王叔為尊,我們為卑,卑下怎能說叔父的錯?”


    “天家尚有……”皇帝本想說尚有爵位,楚王的爵位要高過東平郡王,但猛地醒悟瓊竹話中的意思,不由看了眼羅頃,羅頃還是規規矩矩地跪在那。皇帝已經點頭:“很好,你們夫妻的意思,朕曉得了。傳朕的旨意,東平郡王無憑無據,信口開河誣陷親王世子,按律該褫奪封號,然因這事家事,命罰俸一年,著由楚王府嚴加看管。”


    說完皇帝對羅頃道:“你方才說的對,長嫂是可以管教小叔子的!”


    羅頃已經明白皇帝的意思,急忙對皇帝磕頭下去:“臣多謝陛下。”


    “起來吧,從今兒起,你就正式繼了楚王的王位了。”皇帝輕飄飄地說,這麽輕飄飄的一句話聽在羅頃耳中卻是那樣重,從今天起,自己就不再是世子,而是楚王了,而自己的妻子,也會成為楚王妃。


    “那道旨意,原本早就該實行了。”皇帝話中意有所指,那道旨意,就是讓羅頃正式繼承楚王王位的旨意,就是封瓊竹為楚王王妃的旨意,就是……羅頃心中已經充滿了歡喜,歡喜的竟然有些說不出話,隻是對皇帝又磕頭下去。


    皇帝命他們夫妻兩個歸坐,羅頃夫妻剛迴座位坐下,永安長公主已經端起酒杯對羅頃笑著道:“說的是今兒來赴端午宴,誰知倒是你的喜事,你們夫妻,可要好好地喝了一杯。”


    “姑母,你侄媳的確一杯就倒。”瓊竹的酒量羅頃是知道的,怎麽敢讓瓊竹喝酒,隻得在那求饒。永安長公主淺淺一笑:“有你呢,你代她喝不就成了,男子漢大丈夫,難道幾杯酒都不能喝?”


    看來今兒這酒是不得不喝了,羅頃也隻得端起酒杯,喝幹杯中酒。酒才喝完,皇後也湊趣要恭喜,這皇後都湊趣了,眾人自然也跟著湊趣,到後來,連瓊竹都喝了一杯。瓊竹雙頰飛紅,羅頃更是連連喝了數杯,酒席還沒有散就醉了。


    皇後命人先把羅頃夫妻扶下去歇息一會兒,畢竟這是在宮中,羅頃也不敢真的睡去,隻喝了醒酒湯,又喝了杯茶,躺了會兒覺得舒服了些,就和瓊竹掙紮著迴到酒席上,迴到席上還被永安長公主取笑要灌酒,還是皇後攔住了,讓他們夫妻先迴去了。


    迴去的馬車上,瓊竹靠在羅頃身上,不時傻笑。羅頃伸手摸摸瓊竹的額頭:“喝多了?”瓊竹嗯了一聲:“我啊,覺得像在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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