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一脈,男丁在左肋骨上,都有一撮毛,羅頃身上卻沒有。次妃,您難道不知道這點嗎?”東平郡王的神色更冷了。


    在帳內的王妃猛地站起,楚王的左肋骨上,的確有一撮毛,可是王妃從不知道楚王這脈的男丁都有這個特征。王妃看向瓊竹,瓊竹對王妃搖頭,羅頃全身光滑,哪裏會有這麽一撮毛?


    “頃兒剛生出來的時候,王爺就說過,怎麽偏偏頃兒身上沒有這搓毛,當時我還說,說都是因為隨我,所以才沒有這個特征。”次妃看著東平郡王怒火燃燒:“你為了得到楚王的位置,竟然含血噴人!使者,我就想問問,這樣汙蔑,該當何罪?”


    兩邊都在爭執,使者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羅頃剛要開口說話,東平郡王已經笑了:“這會兒是死無對證,誰知道王兄有沒有說過這句話,次妃,你還是老老實實承認吧,不然的話,我把媒人找來,你辯不清的。”


    “我沒有,頃兒就是王爺的孩子。”說著次妃就對帳內大叫:“王妃、王妃,您就這樣看著他們汙蔑我嗎?”


    王妃這會兒是真的糊塗了,難道說羅頃真的不是楚王的孩子?可是羅頃生下來的時候,王妃是仔細看過的,再說羅頃和楚王生的那麽像,可要是假的,為什麽東平郡王又會發難,畢竟這樣的汙蔑罪名是足以能讓東平郡王被奪爵的。


    於是王妃深吸一口氣,走出帳子,對使者道:“孩子是我親自看著生下來的,哪裏就能……”


    “王嫂你不用再掩飾,這件事你必定也脫不了幹係。”東平郡王冷笑,王妃聽到這話就怒了:“很好,你這話說的不錯,可我就要問一句,楚王府真要買個孩子來做嗣子的話,為何不放在我的名下,而是放在次妃名下?難道我瘋了不成,要為我設那麽大的對手?”


    王妃這話說的自然在理,使者也點頭:“在京城時候,就知道了一些楚王府內的事兒,要說起來,除非,否則……”


    “不,我這裏人證物證俱在,不要輕易說沒有這事。”東平郡王籌劃了這麽久,為的就是一舉板倒羅頃,讓自己得到楚王的位置,哪會因為這麽幾句話就甘拜下風?於是東平郡王道:“來人,把媒人給我帶上來。”


    “王叔忘了,這件事,由不得您做主。”羅頃在經曆了這麽大的打擊之後,總算想起自己該做什麽,於是高聲打斷東平郡王的話。


    東平郡王看著他:“怎麽,你舍不得榮華富貴嗎?”東平郡王這話問的著實歹毒,不管羅頃答是還是不是,都會陷入到東平郡王的陷阱之中,羅頃看著東平郡王的臉,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迴答。


    “天使,此人定然不是皇室血脈,不信的話,我……”東平郡王還要繼續說下去,瓊竹已經打斷東平郡王的話:“王叔口口聲聲我的丈夫不是皇室血脈,還一口一個我的夫君舍不得榮華富貴,那我敢問王叔,王叔若真的是為了皇室血脈不被混淆,這麽多年王叔卻不言不語,此刻公爹剛去世尚在喪期,王叔卻突然說我的夫君並非公爹所出。王叔此舉,到底是為了正本清源呢,還是王叔完全是在汙蔑!”


    瓊竹的聲音清脆,氣勢卻也不小,東平郡王竟被她噎住,一時說不出話來。羅頃見狀就對東平郡王道:“王叔為何不迴答,難道王叔也是舍不得榮華富貴嗎?”


    “胡說,什麽叫我舍不得榮華富貴,我是皇室宗室,天生富貴!”東平郡王醒悟不過,也高聲喊道。


    “我的夫君也是皇室宗室,也是天生富貴,是朝廷親封的世子,難道王叔幾句話,他就要脫下世子的衣袍,從王府出去嗎?王叔這等誅心的話,難道我們就要聽嗎?”瓊竹的聲音也提高一些。


    王妃很滿意瓊竹的表現,她看向東平郡王:“誰知道你找來的媒人到底是什麽樣的人,是不是你私下拿錢買通了的?至於那張契書……”


    王妃伸手指向還被放在桌上的契書:“隨便拿一張紙,寫兩個字,就要誣陷一個宗室世子!東平郡王,你好狠毒啊!”


    說著王妃就轉向使者:“皇家宗室血脈,何等重要的事情,關乎的是潑天的榮華富貴,關乎的是誰能遵守製度。難道就要隨便任人說兩句就要說我兒不是王爺的兒子?我倒想問一問,如此肆意誣陷,該當何罪?”


    使者先是被東平郡王的話嚇到,然後就是眾人的各自爭執,再就聽到王妃的話,於是使者對王妃道:“按說,這兩造如此,倒是……”


    “我有憑有據,自然不是誣陷。”東平郡王不顧禮儀地打斷使者的話,王妃冷笑:“好一個有憑有據,要照這樣說,我說的話就不能作為憑據了?”


    “你自然要站在那野種這邊,一旦沒了野種,你還怎麽做這楚王太妃?”東平郡王的話讓王妃大怒,她冷笑看著東平郡王:“你口口聲聲我的兒子不是王爺的兒子,這會兒連這話都說出來,足見你狼子野心,我是朝廷親封的楚王妃,當初鎮國公為正使,禮部尚書為副使,各具禮儀宣讀聖旨,封我為楚王妃。朝廷沒下聖旨褫奪我的誥封之前,我還是楚王妃,你有什麽資格說因為我害怕做不了楚王太妃才會這樣做?”


    東平郡王也自覺失口,但已到了這個時候,東平郡王怎麽會任由王妃占上風,於是東平郡王冷笑:“好,很好,你們一家子都是這樣想的,難怪會想出這樣偷龍轉鳳的主意,為了你們全家的榮華富貴。”


    王妃冷笑的聲音更大了:“為了我們全家的榮華富貴,那是你吧!誰都知道朝廷製度,不管我們夫妻有沒有兒子,楚王一脈都會傳下去,更不會損我的榮華富貴,倒是你!”


    王妃伸手指著東平郡王,聲音尖利:“你們東平郡王一脈,一年俸祿都不夠過日子,常年來我楚王府打秋風,你們早就覬覦楚王府的榮華富貴。隻有你們,才有這樣的念頭,才會這樣想!”


    王妃往前踏了一步,本來在哭的次妃這會兒也像有了勇氣,也跟著往前一步,對東平郡王道:“對,就是你們想覬覦楚王府,虧我們王妃平常待你們這樣好。”


    東平郡王原本以為自己這番布置極為周密,王妃和次妃向來不睦,說不定還會樂見次妃得個這樣的罪名,羅頃和瓊竹夫妻,東平郡王壓根就沒把他們夫妻放在眼中,至於那個使者,東平郡王早就準備好了禮物,等著事後酬謝。


    誰知王妃和次妃竟會聯手,於是東平郡王臉色更為漲紅:“好,好,好,你們兩個這會兒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竟不顧廉恥,使者,使者……”


    “王叔不用再說!”羅頃打斷東平郡王的話,對使者行禮下去:“天使本是前來降旨,現在這樣想來旨意也無法宣下,這會兒說什麽都沒用,我願隨使者入京,和王叔一起,在陛下麵前辯白。”


    使者想的也是這樣,畢竟這樣大事,不管是東平郡王誣陷還是確有此事,都隻有皇帝能定奪,哪是自己這麽一個來宣旨的人所能決定的。


    於是使者對羅頃道:“世子所言極是,如此,在下先告退。”東平郡王見使者走了,對羅頃冷笑道:“好大的膽子,果真是被這榮華富貴迷了心竅,不知道死字怎麽寫。”


    “被榮華富貴迷花了眼的是王叔你吧!”瓊竹見東平郡王到了這個時候都還死咬著不放,怒從心頭起。


    “不必和他囉嗦,我們還是收拾收拾,準備上京吧。”羅頃並不知道自己不自覺間,已經希望瓊竹和自己一起上京。


    瓊竹伸手握住羅頃的手:“是的,我們一起上京。”


    “頃兒,你要相信娘,你的確是王爺親生子。”次妃見羅頃並沒看向自己,於是哭著對羅頃說,羅頃點頭:“我知道,我必定是爹爹的親生子。”


    “不用擔心,我會在王府坐鎮。”王妃知道這不光是羅頃麵臨的危機,也是楚王府麵臨的危機,東平郡王真是利令智昏,楚藩如果真出了這麽大的欺瞞天子的事情,那麽天子必定震怒,楚藩從上到下都得不到好處。


    東平郡王竟然還以為,把羅頃給趕走了,他們就能繼承楚王王位,實在可笑。


    “你們該幹什麽就幹什麽去!”王妃對靈堂內亂糟糟的眾人厲聲喝道。眾人彼此看了一眼,不曉得該不該聽王妃的。


    “王妃還是楚王妃,並沒被褫奪誥封,怎麽你們這個時候就都被東平郡王蠱惑了嗎?”瓊竹說著就指向一個不肯動的嬤嬤:“你,跪在王爺靈前,自己責打自己。”


    瓊竹的性情向來溫和,如此重的語氣十分罕見,那嬤嬤不由自主地跪下,雙手抽打著自己的臉。既然有了一個已經被懲罰的,眾人也就聽王妃的命令,開始各安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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