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會說冤枉,又不是隻有你們。邱內侍都已經說過了,你們還這樣喊冤?”程嬤嬤又在那打斷婆子們的聲音。


    羅頃在旁邊聽的皺眉,見程嬤嬤還要再說,羅頃打斷程嬤嬤的話:“好了,我覺著,這兩個婆子的確不是說這樣話的人。”


    “世子,這可是邱內侍去命人仔細查訪過,這才查出來的,不是她們又是誰呢?”程嬤嬤一臉不服地說。羅頃此刻心亂如麻,那兩個婆子的哭泣是真的,惶恐也是真的,那麽這兩個人,的確是被人推出來擋事兒的,可是不是她們,那就是……羅頃猛地想到另一個可能,那就是秀鸞說謊,她們主仆都在說謊。目的呢?引起自己的憐惜?羅頃的臉色漸漸變了,對王妃道:“兒子想請母親把昨兒給秀鸞診脈的太醫請來,兒子想問問他一些事。”


    王妃原本就是一臉看戲,這會兒聽到羅頃的話,麵上的神色更加驚訝了:“怎麽,世子就這樣相信這兩個婆子的話,認為她們沒有做,可是她們沒有做,那誰做了呢?”


    “母親,兒子此刻心亂如麻。”羅頃如實相告,王妃看向羅頃,見他神色恍惚,心中不由生起一點憐惜,雖然她和次妃之間彼此看不順眼,但王妃畢竟也是看著羅頃長大的,對羅頃也有幾分感情。於是王妃歎氣,示意程嬤嬤把這些人都給帶下去。


    等隻剩下羅頃和王妃兩人,王妃才輕聲道:“是,的確不是她們做的。而且邱內侍已經去查過,也沒有人說過這樣的話。”羅頃長歎一聲,過了許久才緩緩地問:“為什麽?”


    王妃瞧著羅頃突然笑了:“為什麽,這還用問嗎?”羅頃抬頭看著王妃:“母親,人都會變嗎?”


    這話讓王妃一時不知道如何迴答,過了許久王妃才有些感慨地道:“這王府,如此的榮華富貴,多少人想得到王爺一迴顧而費盡心機。這會兒你就覺得,這麽拙劣的手段讓你難受,那以後呢,等你成為楚王之後,你要怎麽麵對,麵對這些手段?”


    羅頃看著王妃的眼,王妃眼中的神情讓羅頃知道,王妃不是在開玩笑,於是羅頃猛地站起身:“可是秀鸞,從小就服侍娘,娘把她送到我身邊的時候,她分明還是那樣的……”那樣的好,那樣的溫柔。怎麽這會兒,她就變成為了爭寵不擇手段的人了。


    “這還不是什麽不擇手段呢。”王妃看著羅頃,突然說出這麽一句,羅頃開始喘著粗氣:“母親,您想說我娘嗎?”


    “你娘心氣高,自從生了你之後,她頗得王爺青眼,心氣就更高了。”王妃沒有明確迴答,隻是遠遠地說了這麽一句。


    “那我娘有沒有……”不擇手段?這是羅頃不敢問出來的,王妃已經笑了:“你娘心氣高,有些手段也是不屑用的。她但凡要使盡了手段,我也不會在這王府之中安安生生這麽多年。”


    “我原本以為,母親和娘之間的爭執,就已經夠讓人受得了,誰知母親今兒的一番話,才讓我曉得,還有許多事兒是我不知道的。”羅頃好容易尋找迴來自己的思緒,對王妃已經算得上是慘笑著說話。


    “你的兩位叔父的府內,那才叫……”王妃口中的是楚王的兩個堂兄弟,楚王祖父是當今天子的叔父,生楚王父親和楚王叔父兩人,楚王的父親又隻生楚王一人,楚王又隻生羅頃。和近乎單傳的楚王主係相比,楚王的叔父生了三個兒子,第三子夭折,另外兩個兒子長子繼承了郡王位,次子得封奉國將軍。


    這兩位沒有別的本事,生孩子可都是一把好手。郡王已經生了八個兒子六個女兒,那位奉國將軍比兄長稍微遜色一籌,生了五個兒子四個女兒。奉國將軍常年和兄長哭窮,而郡王就常年來和楚王哭窮。郡王妃經常帶著縣主來探望王妃,走的時候,總要帶上許多東西。


    羅頃偶爾也能聽到郡王妃酸不拉幾地說,如果沒有次妃生下羅頃,這楚王府就該傳到他們這支上。羅頃對這樣的話從來都是聽聽就算的,這會兒聽到王妃這樣說,羅頃不由喃喃地道:“他們各自的府中,人都多。”


    “你當我們府上人就少了。主人就那麽幾個,下人可一點不少。”王妃意有所指,羅頃已經對王妃行禮下去:“母親的話,兒子清楚了,兒子定會好好地和秀鸞說,讓她不要癡心妄想。”


    “你啊,這不過治標的法子,秀鸞的癡心妄想,你當是誰給的?”王妃不用提醒羅頃羅頃就知道秀鸞的癡心妄想是自己娘給的。


    “我娘對世子妃有些誤解,母親您也是知道的。”羅頃又喃喃地說了這麽一句,王妃隻吃地笑了一聲,並沒有說別的。


    羅頃心中歎了一聲,也就離開王妃的屋子。此刻雖是冬日,王府內的景致也還算得上好,路邊種了幾棵常年都不掉葉子的樹,昨夜的小雪在太陽光下漸漸融化,一滴滴落在地上。原本羅頃在這個時候,都喜歡聽聽這雪融掉的聲音。可是這會兒羅頃全無心緒。難道說自己以後,也要像自己爹一樣,被這些事困擾嗎?


    哎,為何她們人人都想要得到自己的眷顧?可是自己一顆心裏,哪能容得下這麽多的人?小內侍見羅頃又像昨天那樣呆呆地走,於是自作聰明地對羅頃道:“世子這會兒沒有情緒,何不去世子妃那裏,聽世子妃說話?奴婢見世子聽了世子妃說話,似乎精神也好些。”


    “你這人還真是滑頭。”羅頃說了這麽一句,索性就在旁邊的大石頭上坐下來:“我這會兒,哪也不想去,誰也不想見。隻想自己靜靜。”


    “哎,世子,這石頭上有水,等……”不等小內侍說完話,羅頃早已坐下,接著就被上麵的水冰的屁股一涼,羅頃急忙跳起來。


    小內侍急忙用帕子給羅頃擦著袍子上麵的水,一邊在那道:“世子,快些迴去換衣衫吧。哎,要是次妃曉得,定會罵奴婢。”


    “娘很兇嗎?”羅頃見小內侍忙忙碌碌地,低頭問小內侍,小內侍的眼眨了眨:“次妃不兇,不兇,就是知道我們要是服侍不好世子,就會生氣。”


    服侍好世子?自己從小就在這種話中長大,並不覺得這有什麽大不了的,可是方才王妃才說過這樣一番話,那麽自己又怎會知道,這些自己的近身服侍的人,為了來到自己身邊,到底付出了些什麽?


    “你能被娘挑中來我身邊,定然是機靈的,怎會挨罵?”羅頃故意這樣說,小內侍見袍子上的水痕已經被擦的差不多,隻要再被太陽照一照,就沒事了,抬頭對羅頃笑著道:“能來服侍世子的人,自然是機靈的,不過這機靈啊,也要分很多種的。”


    “比如?”羅頃覺得這樣的對話也很有意思,想再和小內侍說說,小內侍的眼已經眨了眨:“罷了,這些村話也不好告訴得世子。世子,您還是迴去換件袍子吧。”兩人正說著,就見一個內侍往這邊跑來,看見羅頃,這內侍急忙停下腳步:“世子原來在這,小的去秀鸞姑娘那裏還撲了一個空。世子,次妃尋您呢。”


    這真是才見過一個母親就要去見娘,羅頃曉得自己娘是很擔心自己和王妃走的緊的,這會兒必定又是誰在自己娘麵前說了什麽話,於是羅頃皺眉,跟了這內侍就往次妃房中來。


    羅頃進屋的時候,次妃正在吃著點心,見了羅頃就笑著:“你快些過來我這邊坐下。這是新做的蓮子銀耳羹,你們趕緊去給世子盛一碗來。”丫鬟們應是,急忙去盛了。


    “娘,兒子不餓,無需操心了。”羅頃對次妃規規矩矩地說。次妃把碗放下,故意把臉一放:“怎麽,在你母親那裏吃了許多好東西,迴來我這就什麽都吃不下了?”


    “娘,母親隻是尋兒子去說話,並沒有賞兒子什麽東西吃。”羅頃的話讓次妃的臉色更加變了:“她啊,定是又要……”


    眼看次妃又要把那些陳穀子爛芝麻的事兒給說出來,羅頃急忙端起丫鬟送過來的碗,大大地舀了一勺:“是,是,兒子這就吃。這羹真不錯。”


    “我讓人給秀鸞那邊也送了一碗。兒啊,你去王妃那邊有什麽事兒,我已經知道了。怎麽說呢,王妃是個講規矩的人,這麽些年我是很知道的。所以她的有些話,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不管怎樣,秀鸞還懷著你孩子呢。若因為別人的話讓你對秀鸞肚中的孩子不喜歡,娘會很難受的。”


    次妃見羅頃乖乖聽話吃著這蓮子羹,也就對羅頃開始了訓話。蓮子羹煮的很好,蓮子粉粉的,銀耳糯糯的,不但甜還有入口就化的感覺。可是被次妃這兩句話一說,羅頃覺得什麽東西都沒有好滋味了。羅頃食不知味地又舀了一勺,就把蓮子羹放下,對次妃道:“太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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