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妃有些嗔怪地看了他一眼,這才拍拍他的肩:“去吧。”羅頃又給次妃行了一禮,也就轉身走出。次妃等兒子走出去,這才重新坐在椅上,有些感慨地道:“哎,這一轉眼,頃兒就這樣大了,等他娶了媳婦,我這一生的大事,也就了了。”


    “世子素來孝順,次妃您定然會有喜歡的兒媳的。”吳內侍不失時機地說了這麽一句,次妃不由得意一笑,接著就對吳內侍道:“這事,你也要防著點那邊,可千萬別讓王妃又來生事。”


    “這是自然,況且這些日子,王妃那邊,也常有人去請安。等以後,他們就曉得了,誰才是真佛。”吳內侍的話讓次妃又得意地笑起來,名分算什麽,沒有兒子,不過就是白占了個名分,等到自己兒子成了楚王,那時候,怎麽整治她都成。


    次妃、次妃,雖說也是錦衣玉食榮華富貴,可是怎麽都沒有太妃聽起來那麽好聽,那樣自在。次妃的手握成拳,重重地打在椅子扶手上,這一次,自己絕不能退讓。


    等上了馬車,陳若雁才長長地籲出一口氣,陳大舅母對外甥女笑眯眯地道:“如何?你舅舅和我,可一直都很疼你呢。”


    “舅母和舅舅對我的疼愛,外甥女絕不會忘。”陳若雁麵色微紅地說了這麽一句,陳大舅母把外甥女的手握在自己手心:“今兒啊,隻見了次妃,等你嫁過來,見了王妃,那才更加氣派呢。不過……”


    陳大舅母望向瓊竹:“就算是次妃的氣派,等閑的人也沒有這樣好命。”


    “瓊竹,你今兒可曉得了?我家這主意,並不是害你,而是對你好呢。”陳若雁怎不曉得陳大舅母的意思,急忙補了這麽一句。


    並不是害自己?瓊竹肚內暗自笑了笑,就對陳若雁道:“我從沒說過你們害我。”瓊竹這一句平平淡淡,竟讓陳若雁不曉得怎麽迴答,不過陳大舅母並沒有把瓊竹放在心上,在陳大舅母看來,瓊竹已經是被自己家握在手心的人了,怎麽揉搓都反抗不了,方才這句話,不過是安撫一下瓊竹罷了,因此陳大舅母並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又和陳若雁說些別的話。


    瓊竹在旁邊聽著,思緒卻飄的很遠,偶爾可以看見陽光從車簾縫隙內透進來,不知什麽時候,才能真正地站在陽光下麵,無憂無慮地歡笑?


    陳大舅母迴了家,也和陳大舅說了去王府的情形,陳大舅聽完,連續問了好幾遍,楚王妃那邊,可有說過什麽?他們商量這件事,也沒有迴避陳若雁。陳若雁聽的好奇,開口問道:“舅舅,不是說王府之中,妻妾之別更大嗎?怎麽我聽著,似乎王妃和次妃之間,有些不和睦?”


    陳大舅和陳大舅母彼此看了一眼,陳大舅才笑著道:“這個緣故,外人都不曉得,我就來告訴你。王爺和王妃,原本十分恩愛,誰知成婚二十來年,王妃並無身孕,因此王爺這才上奏朝廷,另行擇了次妃,這次妃一入府三個月就有了身孕,生下世子來。王妃呢,一來覺得自己已年老色衰,二來呢,又氣惱次妃分走了寵愛,於是難免借著身份,尋了次妃幾次晦氣。次妃受了氣,和王爺哭訴了幾迴。”


    “王妃未免太不賢惠了,休說她是王妃,所生關係著延嗣大事,就該早些納妾,希圖生子。”陳若雁一聽完就大發議論。陳大舅滿意地點頭:“就是如此,雁兒啊,我要你記得,別說普通婦人都要賢惠,你一旦嫁去,就更要記住,要抓住丈夫的心,至於那些床笫之事,不要太過執著。”


    陳大舅母白了丈夫一眼:“你當了外甥女的麵,就這樣胡說起來?外甥女,你舅舅的話,你可要牢牢記在心上。”


    陳若雁急忙行禮下去:“多謝舅舅教誨,外甥女定會做一個好妻子。”


    陳大舅滿意地點頭,又和陳若雁說了幾句閑話,陳若雁這才迴房。一進了屋子,陳若雁就見瓊竹呆呆地坐在窗口,似乎在想著什麽。


    難道說,瓊竹在想那英俊的世子?羅頃的麵容又浮現在自己麵前,陳若雁覺得自己的臉都開始紅起來,但這不是想這些的時候,自己正好借此警告瓊竹,並打壓瓊竹,才能讓自己的事情,進展的順利。


    因此陳若雁輕咳一聲,走到瓊竹麵前,伸手打她一下:“你在想什麽?”瓊竹像受驚一樣跳起來,陳若雁按住瓊竹的肩膀:“不要起來了,我們以後和別人不一樣,我問問你,也是平常的。”


    “沒想什麽。”瓊竹重新坐下,有些怏怏地說。陳若雁坐在瓊竹身邊:“我才不信呢。你啊,是不是見世子十分俊俏,因此喜歡上了?”


    花癡的那個可不是自己,不過瓊竹可不會說出來,依舊望向外麵,蘇家給陳若雁收拾的屋子不錯,小院子裏麵還有一棵海棠,此刻已經有早開的海棠,雖然零零星星的幾多,但也給院子增添了幾許春意。


    見瓊竹不說話,陳若雁不由在心中鄙視了瓊竹一下,這才又對瓊竹道:“你告訴我,這沒有什麽好害羞的,畢竟以後我們要比別人更親密呢。”


    “真的沒有什麽。小姐,今兒我乏了,不吃晚飯了。”瓊竹對陳若雁的厭惡是一天比一天濃,站起身就要往床上走去。陳若雁伸手拉住她的袖子:“哎呀,你別走啊,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呢?這樣俊俏的男子,的確是世間少有。”


    “那和我有什麽關係?”瓊竹迴頭有些厭惡地看著陳若雁。陳若雁啊了一聲放開拉著瓊竹袖子的手:“和你我,自然是有關係了。”


    “那也是你的,不是我的。”瓊竹已經飛快地進了裏屋,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頭,免得陳若雁又進來和自己囉嗦。


    陳若雁聽到瓊竹這句話,阿勒一聲就用手捂住臉,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可是這話聽起來怎麽那麽讓人高興呢。自己的丈夫啊,就該是這樣出色的人,而不是別的人。


    瓊竹聽到外麵什麽聲音都沒有了,原本不過是托詞,不想和陳若雁說話的托詞,但瓊竹翻了個身,真的覺得困了,要就雙眼一閉,沉沉睡去。


    這一覺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瓊竹還沒來得及睜開眼睛,就被人拚命地搖晃,瓊竹有些不悅,睜眼看見搖晃自己的是丫鬟。陳若雁站在床邊,已經穿戴整齊,看見瓊竹睜開眼,陳若雁就笑著道:“快些起來吧,舅舅請了王府一位嬤嬤來,好教教我們禮儀。”


    “不是說……”瓊竹才說了這麽一句,陳若雁就搖頭:“你啊,真是什麽都不知道,不過,以後你就曉得舅舅的良苦用心了。”


    算了,既然在人屋簷下,也決定低頭了,那就由她去。瓊竹穿好衣衫,梳洗完也就跟著陳若雁往前麵去。


    陳大舅母親自陪著一個嬤嬤坐在屋裏,看見陳若雁和瓊竹走進來,那嬤嬤先是審視地看了看她們兩個,這才對陳大舅母道:“真是恭喜恭喜,這麽好的一對姐妹花。”


    “朱姐姐,你可不要隻會誇,我也曉得,這王府內規矩大,王妃的眼光高,也不是輕易就能選進去的。”陳大舅母一聽這話臉上就露出笑,但嘴裏總要謙虛幾句。


    提到王妃,朱嬤嬤的唇不由微微一撇,接著就對陳大舅母笑著道:“你放心,這等到最後一步,王妃也要聽次妃的。”


    真的?陳若雁原本規規矩矩地站在那,聽到這話就抬起頭,朱嬤嬤瞧見,笑盈盈地道:“姑娘難道不信我?”


    陳若雁雖然從小也是被人服侍長大的,但這種王府裏的嬤嬤她還是頭一天見,聽到被問一張臉登時紅起來,對朱嬤嬤囁嚅地道:“我,我不是不信嬤嬤。”


    “朱姐姐,你我相好了那麽多年,你啊,也就別來尋我外甥女的不是了。”陳大舅母笑著對朱嬤嬤說,又對陳若雁道:“朱嬤嬤是好不容易請來的,時間也緊,就在這屋裏,和你們好好地說說王府內的情形。”


    陳若雁這才紅著臉上前,和瓊竹給朱嬤嬤行禮,行禮完朱嬤嬤也就把臉一板,開始說起楚王府內的情形來。


    陳若雁聽的很仔細,生怕漏掉一點,瓊竹卻全不放在心上,這楚王府,陳若雁當做向往之地,可是對瓊竹來說,那不過是另一個牢籠。


    瓊竹的心不在焉,朱嬤嬤瞧在眼裏,她瞥瓊竹一眼就笑著道:“方姑娘定是以為,這上麵有了人,那就可以全不放在心上,可是你也要曉得,這相輔相成的道理,上人要對下人庇護,這下人呢,也要照顧好上人,而不是不放在心上。畢竟這王府之中,若有些規矩,觸犯了,可是要人命的。”


    要人命這三個字說出來,陳若雁就啊了一聲,怎麽還會要人命,於是陳若雁對朱嬤嬤顫抖著問:“那,真的會死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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