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被那聲嘹亮的鳳鳴,均抬頭看向天空。


    此時的空中群星璀璨,一輪潔白的圓月正懸中央。不遠處有一道蔚藍光影拖著長長的‘尾巴’正朝此處而來。


    “這是什麽?掃把星?”老道眉頭微蹙,一臉茫然得看著天空,伸出右手,推演神算起來。片刻之後,他的眉頭緊緊得擰在了一起,淡淡得吐出兩個字:“大兇!”


    而四水神情則和老道截然相反,彎眉眯眼,咧嘴輕笑著,而且還忍不住蹦噠著朝空中揮起手來。


    那道流光仿佛聽到四水的召喚一樣,瞬間加快了速度,一下子就來到了四水身邊。


    這時,大家才看清楚這道流光的真實麵貌。竟然是一隻藍白羽翼的冰鳳。冰鳳凰那水晶般的羽毛,如同白雪般清透明亮,飛舞半空,似有翩翩雪花飛舞。絢麗的蔚藍寒氣繚繞周身,淡藍色的光芒幾乎照亮整片大地。


    它圍繞著四水盤旋數周之後,神情一動,似乎有種不舍。隨後,雙翅猛地一拍,頃刻之間大地仿佛掀起一陣暴雪,身形也隨之一飛衝天。最後自上而下,重重得紮在地上。


    地麵掀起一股無比強烈的冰寒靈力,將段子虛和天機道人掀翻在地。地上的法陣也在瞬間分崩離析。四水處在靈力爆發的中央,卻沒有收到靈力絲毫不好的影響。反而,那股靈力使他全身毛孔盡數張開,不斷得滋潤他體內的靈竅。頃刻之間,四水覺得自身的靈力頓時溢滿,先前灼傷所致的火毒被吞噬殆盡。


    此時此刻,他覺得渾身上下煥然一新。他陶醉一會之後,睜開雙眼,看到地上赫然立著一把墨黑的長劍。此時已經感覺不到絲毫靈力波動。要不是,他有著切身不同的改變,他甚至會懷疑之前是自己的幻覺呢。


    方才在陣台之上趾高氣昂的天機道人,現如今正癱坐在地上。一是因為陣法被破,他受了不小的反噬。更主要的是,他看到了剛剛發生的那一幕,兩眼瞪圓,雙手撐在地上,嘴角不住得哆嗦,細碎得念叨著:“天...天...天器!!!”


    四水將黑鐵劍握在手中,眉眼帶笑,心情大好。這武器他使的頗為順手,一時不用還真有些不習慣,兩者之間已經漸漸生出了依惜之意。


    方才被木壽奪走,他已然是心急如焚。隻是身負重傷,才準備從長計議。可沒想到,不到一個時辰,此劍失而複得,竟還是自己飛迴來的。而且那冰鳳還幫自己破了這個大陣,真有點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段兄,此陣既然已破,何不趁此機會擒住那個老道呢?”四水見陣台之上的天機道人被先前一幕驚得有些癡呆,便走到段子虛身旁,附耳細語說道。


    段子虛聽完,神情並未有太大變化,隻是淡淡的迴到道:“此陣既然已經破了,那老道便不足為懼了。對陣之時,他對我們也算是手下留情。我們也不能忘恩負義,不必管他,就此離去吧。”


    再看天機道人,他此時已經從驚駭之中醒轉過來。不過他所布大陣已破,自知不是眼前二人的對手。更何況,其中一人還持有一把天器。他聽聞,靈寶孕育到極致的時候可以生出器靈。隨著器靈的出現,靈寶擁有了靈智,便升華到天器的境界。他從未見過天器,隻知道其威能可撕天裂地之能,故得天器之名。


    他眼睜睜得看著四水和段子虛離開,便沒有動手阻攔。他頹然的坐在地上,無奈得歎了口氣。突然,他心中砰然一動,隨後體內靈力無規則的四處衝撞。筋脈逆行,他忍不住發出一聲慘叫。


    剛前行十幾米的二人,聞聲又調頭迴來。


    此刻,他們看到天機道人雙手抓著腦袋,臉上五官痛苦的扭成一團。並且一隻眼睛很不自然的左右上下不住轉動。而且,轉動的頻率越來越快。


    “嗞”的一聲細弱蚊鳴之聲。


    天機道人的右眼徹底向內翻轉,隻看得到眼球半白和外翻的血肉。一抹殷紅粘稠的鮮血從他的眼角掛下。


    隨著鮮血流出,他的眼眶之內鑽出一道鬼邪黑絲,剛一出現,便快速的圍繞這他周身筋脈不住的遊走。


    段子虛見狀,趕忙一個箭步上去,雙指一並,唇齒微微一動,默念起清心決,抬手對著天機的靈台一點,一道淡藍色的氣流從指尖而出,瞬間的鑽進天機的體內。


    四水定睛一看,驚喜的發現這個模樣跟自己意識迷失之時所見到的清流是一樣的。他雙手插在胸前,心中暗暗覺得穩妥了。


    可藍黑氣流在體內相遇,淡藍色的氣流僅僅堅持了數息功夫,便被那個黑絲吞噬。黑絲隨後一個激靈,突然往靈台方向移動。速度極快,猶如一道閃電一般。段子虛心中一驚,迅速把手一縮,險些被黑絲所侵。


    此時的天機道人,丹田之處紅光不停閃爍,並漸漸越發黯淡。而從他的體內不住得往外流失著靈氣。他的身子在一陣痛苦之後,變得極為虛弱。段子虛和四水兩人麵麵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走吧......貧道......體內......的靈竅,基本.....都被......攪碎了......已經無力迴天......”天機道人無力得張了張嘴,說道。他現在已經全身無力,甚至都無法坐起身子。


    段子虛眉頭微蹙,雙手將他攙扶著,眉宇間閃過一絲不舍,開口說道:“你是因為體內禁製,才受製於人的吧。到底是何人所為?”


    “是...是...攝魂...判官。若是平時...你們絕不是...他的對手。但此時...他正...閉關煉魂...他們若能...若能...在期間打斷他,必定會引起陰魂反噬。屆時,他不死也難為禍了”天機道人艱難得張了張嘴,說道。


    說著,將手上的朱紅羽扇遞到段子虛麵前,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隨後雙眼一閉,嘴角微微上揚,最後無力得倒了下去。


    段子虛深深得歎了口氣,緩緩將天機道人的屍體放在地上,拾起他贈予的朱紅羽扇,流光一閃,裝進了須彌芥子之中。


    或許天機道人並不是十惡不赦之徒,但在森羅殿多年,手上又怎麽會不沾滿鮮血呢。害人和害己之間,他無法做出選擇。今日得以解脫,竟然露出了笑容。


    於此同時,一個漆黑的地宮之中,一眼望去有數百丈寬廣。四角之處矗立著四根三人合抱粗細的角柱。角柱四麵柱體,五六丈高,上下相同,卻在中間繪有陰紋圖案。一個個呲牙咧嘴,兇麵獠牙躍然於牆體之上。或持鏈,或持矛,持叉,持斧,形態各異,都栩栩如生。單看一眼,便渾身寒毛之立。


    如此恐怖的地方,竟有一名女子正被鐵鏈束縛在其中一根角柱之上。隻見那女子細軟的脖頸歪向一旁,露出一張清麗的麵孔。她眉頭緊鎖,嘴唇緊緊的抿著,麵色蒼白到近乎透明,眼眶微微泛青,但那身體依然溫熱,淺淺的唿吸著。


    若是四水等人在此,定會一眼認出此女。沒錯!這名女子正是雷月盈無疑。


    而在地宮中央也立這四個殿柱,每根柱上分別設有四根火把。熊熊燃燒的火焰,在這諾大的地宮之上,也僅僅隻能照亮些許地方。其中在四根殿柱的中間盤坐著一個黑袍男子,此人雙手掐訣,不斷有靈力從指尖流出,匯向他麵前懸浮著一隻黑灰色的大旗,旗身周圍環繞著無數灰蒙光團,正隨著大旗搖曳而四處飄動。


    此時,那名黑袍男子心頭一動,不禁皺起了眉頭,沉吟片刻後,手中法決不斷,輕聲唿喚道:“無常!”


    “屬下在!”一名白衣白袍,頭戴高帽之人,不知從何處忽然閃現在黑袍男子身後。他雙手一拱,單膝跪地迴應道。


    “天機的陣法被人破了!”黑袍男子輕歎一聲,淡淡得說道。


    無常聞言,身形一顫,隨即恢複正常,似問似答般說道:“天機的陣法無比玄妙,大陣一起可比肩黃階。是什麽人能破得此陣?莫不是禦龍堂的人來了?!”


    黑袍男子搖了搖頭,說道:“來人隻有百戲樓的那兩個小東西而已。至於是如何破得奇門遁陣無從可知。想必是天機心慈手軟,動了其他心思。方才我感應到我在他體內設下的禁製已經發作,此時他已經靈竅暴斃而死了。”


    “死了?”無常心裏一寒,嘴上自語道。說完,他下意識得抬起頭來,看了黑袍男子一眼。在焰火光照之下,他的麵容總算看清。此人眉眼細長,微微下彎,眉間之下生著一個鷹勾鼻,小嘴薄唇也微微朝上翹起。麵目之間都散發著一股笑意。


    語言之間,很難看出這幅麵容是聲音的主人。


    “無須多想,此時正到關鍵地步,你先去攔住他們。屆時,待我熔煉成靈寶,便可助你打通絕竅。”黑袍人似乎看出無常心中所想,語氣顯得溫柔了許多,並對其許以重利。


    無常聽罷,兩眼放光,可臉上表情並無太大變化。也不知天生如此,還是為何。隻見他連連點頭,恭維道:“預祝大人神功大成!我這就去了!”


    一語言盡,一個閃身,從原地消失。


    而黑袍人卻嘴角一揚,露出不明所以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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