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一言不諱


    本以為在這個關頭之下,暗下不睦的惠賢惠明兩人不會同時到場,何況這蘇扈縱使是惠明之前有意避嫌,依舊是被所有人知曉是與之一同進城而來,如此多的因素下,惠賢就算前來,豈不也是自討沒趣罷了。


    可惠賢偏偏來了,而且是帶著震山侯與相嶽侯兩位極具威望且地位尊崇的人物到來。


    意料中是為自己下得一步吞子大棋,不曾想對方亦是有感,封住缺處,致使自己礙口塞牙,吃不到肚裏去。


    這一次,是惠明始料未及的。


    惠明看著談笑風生的惠賢,一群站在那裏不知所措的敬酒的家夥同樣畏懼地看向惠賢。


    惠賢一人尚好,可若是再加上身旁那二位侯爺,著實有些壓迫了。


    而惠賢,至始至終沒有看惠明一眼,自進門那一刻起,目光始終投在蘇扈身上,不曾移開。


    好似,蘇扈與惠賢才是最為親近的那個。


    說著,惠賢仰起頭四下打量著,輕聲道:“你這宴席,連歌舞都沒有,屬實有些無趣了吧。”


    “又非享樂,弄那些玩意兒幹什麽?”蘇扈笑著迴道。


    惠賢聽聞搖頭,說道:“堂堂虎威將軍設宴任職豈是兒戲,這般下去,莫不是叫人反客為主,成了他人拉幫結派的場子?”語氣尖刻,雖然沒有言明,但指得何人已是再清楚不過了。


    一旁的惠明臉色連連冷了下來,這種時候,所有示好投誠之人皆是在此,若是就這樣任由這話過去,不單單是落了下乘,不免更是寒了這些人的心思,徹底被壓在下麵。


    “惠賢王爺這話是什麽意思,我怎聽著有些指桑罵槐的意味在裏頭?”惠明直言“惠賢王爺”,再無“兄長”尊稱,亦是動了真怒,遷向身前惠賢。


    那些敬酒之人甚是知趣地避讓,卻不曾胡亂退卻,圍在惠明周圍,立場已定自然再變不得。


    惠賢神不改色,終於是扭頭看向惠明,淡淡迴道:“桑是何指?槐又是何指?為兄腦子笨,不懂二弟說得是什麽意思,不如講清楚了,替為兄指明一二?”


    站於惠明身旁的庭陽侯劉祁忍不住,朗聲道:“好小子,油嘴滑舌裝腔作勢,這般拐彎抹角耍小心機,能成什麽氣候?”


    “放肆!”待劉祁出聲時刻,相嶽侯馬如平怒聲暴喝,驚得所有人一愣,出聲道:“你劉祁算個什麽東西?膽敢如此張狂地對王爺出言不諱。”


    劉祁冷笑一聲,迴道:“我算個什麽東西?我替大王打下這滿洲江山的時候,他們這些人都還在媽媽懷中吃奶呢,若非是我,他們何來這等閑工夫玩些過家家的手段。”


    卻見一旁現存四侯之首的震山侯馬如廣半睜著眼,緩緩開口:“庭陽侯這話,是說這滿


    洲天大之功,都是你劉祁一人的了?我等都是做些擺設,毫無用處。”


    劉祁靜下聲來,壯年時屬實是為猛將,奈何真的敵不過這個馬如廣,勇猛難當。


    看到劉祁漠然不話,馬如廣嗤笑一聲,自顧說道:“再者,讓你上陣殺敵可以,若是叫你管一管這滿洲十五城,你行嗎?”句句珠璣,博得劉祁啞口無言。


    眾人皆知五侯武力非凡但大字不識一個,是為心照不宣的秘密。


    “其結果,不還是得靠這小一輩的良材維護著,都道是攻城容易守城難,你劉祁的名頭,現如今再傳出去,能有滿洲三癡,能有惠家親子叫得響亮?”馬如廣質問不停,直直問道。


    聽得劉祁額頭生津,身體微微顫著,說不出話來。


    正欲再開口之際,惠賢伸出手止下馬如廣,投以一個目光,再度扭頭看向劉祁,施了一禮,輕聲道:“庭陽侯可是追隨過家父戎馬一生的老臣了,其功績自然需要我等晚輩仰望,所以本王敬你一聲庭陽侯,自然是見你勞苦功高。”


    惠賢笑意斂起,緩緩搖頭,全場靜無人聲皆是閉氣凝神,驚慌不已。


    一句“本王”,道盡地位尊崇。


    “若是本王不敬,你這庭陽侯就是再如何攜有威望,又算得了什麽?”言語不沉,輕輕出口,傳入所有人耳中,轟然炸響,驚得所有人呆若木雞動也不敢再動,生怕一動之下,被那幾人看在眼中,駭得魂飛魄散。


    “你……你。”劉祁胸膛不住起伏著,伸出手指向身前惠賢,額頭汗水顆顆墜落,身形再忍不住,向後退去。


    退出半步時,被人輕輕攙住,穩了下來。


    惠明攙著劉祁,前踏一步,與惠賢針鋒相對,正色道:“惠賢王爺這話,有些重了吧。”


    “有嗎?沒有吧。”惠賢看著冷漠地惠明,輕聲迴道。


    “庭陽侯是滿洲立基之功臣,你縱使是一朝王爺,如何可對功臣不敬?身為表率一等,這般所為,實在是令人不恥了一些。再者,一朝老人,你如此言語相對,實在不尊。”惠明聲音愈發冷下,寒聲說道。


    “不尊?”惠賢輕聲應道,“劉祁既是為老不尊,自覺自己勞苦功高,驕狂自大目中無人,本王又何有尊敬的道理?更何況本王身為一方藩王,當真是某些人覺得功高便可隨意踐踏的了?”


    微前俯身,露出一抹笑意,衝惠明說道:“吾弟,你說為兄所言,對是不對?”


    惠明身側有劉祁站立,惠賢身側自是有馬如廣馬如平兩位侯爺,且在場之人立場同樣是再清楚不過,站著的人已言明敬向惠明,那那些坐著不曾向惠明敬酒的人,自然要依隨惠賢。


    在虎威將軍的任職大宴上,虎威將軍被置之一旁,兩位滿洲親子成


    了焦點,站在場中徹底撕開顏麵,所有人以二人為心,針鋒相對絲毫不落。


    “此言差矣。”


    就待二人爭論之時,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傳進場中來,引得所有人紛紛側目詫異看去。


    那聲音的主人正坐在主座的位置上,舉著一個酒盞,以眼神細細瞧著。


    虎威將軍宴席,主位自然不是別人,正是虎威將軍,蘇扈。


    於眾人注視的目光中,震山相嶽二侯凝起臉色,再不充盈笑意。


    他人中亦是掀起驚濤駭浪,傳聞不假,當年力挫滿洲上下無一敗績的百勝將軍,真的與惠明交好。


    所有人的視線之下,蘇扈端著酒盞站起身來,緩緩踱步到惠明與惠賢中間,輕晃著酒盞中的酒水,清澈香韻於酒杯中搖曳著。


    撇頭看一眼惠賢,受著惠賢不解目光,說道:“滿洲五侯曾經立下汗馬之功,如今年老體邁,自然到了享清福的年紀,王爺這般言語,也不怕被世人丟一個落井下石的名頭。”


    “蘇扈,你敢。”脾氣暴躁的相嶽侯馬如平氣焰升騰,怒聲喝道。


    蘇扈不聞不問,不曾看馬如廣一眼,再度說道:“不過惠賢王爺有一句話我很是讚賞,極為認同。”


    於在場所有人愈發驚愕的神色中,聲沉氣穩道,


    “吾今日方任職這虎威將軍,自然是要以保衛滿洲都城為己任,我蘇扈敬重曆來功臣,可若是有人為老不尊,敢在都城中鬧事,就別怪我翻臉無情,怪我不尊不敬了。”


    轉過身來,舉起酒盞朝惠明示意,惠明見此,嘴角微勾一笑,心下大為安定。再見蘇扈,仰頭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


    惠賢陡然間眯起眼睛,看著蘇扈所作所為,出聲道:“蘇將軍這般言語,是不想給本王麵子?”


    蘇扈擺手,迴道:“不敢不敢,隻是幸得惠政王信任,賜下個虎威將軍的職位,自然不能讓惠政王失望才是,惠賢王爺覺得末將說得可對?”


    惠賢啞然,既是那惠政王來壓自己,如何再開得了口,搖頭輕笑道:“有趣,實在有趣。”


    自惠明手上兩次吃癟,一次是在青州的萬客樓中,一次便是在這。惠明所帶的那五人,果然都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惠明前踏兩步,將蘇扈掩在身後,走至惠賢麵前尺處止步,兩人含笑相視,無言而對。


    氣氛僵直下來,無人再敢出聲做些小動作,甚至於汗水自臉龐流下瘙癢難忍也不敢伸手拭去。


    場麵再度寂靜下來,不聞絲毫動靜。


    滿洲親子相視,壓抑人心,唿吸不得。


    “都站著幹啥呢!等我呢?”


    又有一道聲音自殿外傳來,有人打翻府外幾名守衛,大步大步地踏進殿中來,進來時見到滿場不自在的人與異樣氣氛,茫然不


    知,掃視一眼見到其中蘇扈,揚起笑意,忽略掉其餘之人,招手吆喝道:“你這家夥竟然先我一步當官了,真不是個東西,就是這看門的太不聽話,讓我教訓了一通,才放我進來。”


    話落之時,果然見那人身後有急促腳步聲傳來,接著又湧出幾個鼻青臉腫的守衛,看著滿場的權貴人物,怯了膽氣,小聲畏懼道:“大人,小的沒能攔住。”


    蘇扈噙著笑意搖頭,揮手道:“無妨,是我的客人。”


    那人得蘇扈所言,轉身一巴掌拍在守衛頭盔上,罵道:“聽到了嗎?你這家夥真是死腦筋。”


    那些守衛更是覺得驚懼,頭也不敢再抬,驚聲道:“屬下告退。”慌忙離了這是非之地。


    所有人皆是看著突然到來的家夥,衣著簡樸身形消瘦,與這等宴席上顯得格格不入。


    憋著一肚子怒火無處發泄的相嶽侯馬如平看著這個一臉無畏的年輕人,自是又憑空生了怒氣,奈何不得他人,這家夥還治不了嗎?


    終究是當年的一流猛將,縱使是現如今年老不負當年巔峰,卻也依舊不是尋常武將能夠匹敵的,便是這全場人中,好些個中流砥柱正值壯年的武將,也不敢說能夠穩勝一籌。


    步法雷厲風行,馬如平幾步便至那人身前,作勢一掌就拍了下去,直衝那人麵頰,以逞威嚴。


    掌順勢揮下,卻沒能打在那人臉上。


    反而是被那人抓住手腕,於所有人驚駭失措的目光中,泄掉了馬如平的掌勁,生生將馬如平的身軀拽了過來,背過身去以一計背肩摔丟出殿去!


    驚得所有人再坐不住,於座位上彈起,驚愕地望向那如此輕易便可挫敗曾經五大滿洲猛將的家夥。


    勢隻在一瞬便消失不見,又是變作了那個瘦弱不堪的年輕人,看著殿外癱在地上的馬如平,認認真真地罵道,


    “你這老東西誰啊?沒聽人家說嗎,小爺我是貴客,貴客懂嗎?”


    說完,整了整並不幹練的衣衫,再不顧如何狼狽的馬如平,重新走進殿中來。


    震山侯自是冷下臉來,馬如平的實力如何他自然是再熟悉不過,能這般輕易挫敗相嶽侯的,哪怕其中摻雜了極多輕敵的因素,乃至馬如平再如何年弱體衰,偌大滿洲也不會有這等人。


    寒聲問道:“你是何人?”


    踏步停,那人指著自己的鼻子,四下看了看,看著馬如廣,問道:“我?”


    挺直腰身,出聲道:“小爺,姓鶴名遠,鶴遠。”


    (本章完)想和更多誌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不世為仙》,“”,聊人生,尋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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