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又是一年大雪,


    銀裝素裹,白了蒼天,寒了大地,千山沐雪,萬水凝冰,


    飛鳥淒切,山徑空人影,唯有一方方城落人煙不減,樓台畫橋,市列珠璣,朱紅點綴,


    城中家家戶戶掛起紅燈籠,貼起對聯,鞭炮的聲音點燃整個城裏的熱鬧,


    新雪也是新的一年,


    街道上一群小孩歡聲笑語打鬧,兩邊都是小販的叫賣聲,各種稀奇好玩的商品引人注目,


    人群中,一道身影獨步行走在街道中,一道道人影從身邊走過卻無一人看見,


    人煙中走過,無人相識,無雪沾身,


    夜羽抬起右手,看著雪花飄落在手心融化,雙眼深邃淡漠,渾身氣息已是滄桑,


    “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遊!”


    一陣朗朗的讀書聲隔牆傳來,引的路人側目,


    “魏言這個老頭過年還不休沐,還教書呢!”


    “可憐一群小崽子!哈哈哈哈,今朝有酒今朝醉!”


    對麵花柳樓閣台上,幾道富家公子模樣的人旁邊圍繞著鶯鶯燕燕,其中一個人舉著酒杯一飲而盡,灑脫一笑,


    “哈哈哈哈,存希兄說的是,天天遊玩於此,還能撿一兩句詩詞”


    閣台上幾人大笑,對杯而飲,


    萬香樓,人來人往,生意興隆,


    頂樓之間,一女子正專心致誌查著手中的賬本,清秀大方,


    “嘩嘩嘩”


    旁邊丫鬟為其沏上一杯熱茶,


    “小姐,今年酒樓收益不錯哎,看樣子能過個好年了啊!”雪福一臉喜悅道,


    “是啊!”


    商蘊清站起身來,走到窗邊看著街道來來往往的人群,眼神中流露出一抹輕鬆,


    突然之間商蘊清眉頭一皺,似乎看見了什麽,待再看時已不見,


    “怎麽了小姐?”


    見自家小姐異狀,窗口雪福也探出頭來瞅,


    “沒什麽,感覺好像……見到了一個故人…”


    商蘊清眼中閃過一抹疑惑,迴憶著剛剛那道身影,陷入沉思……


    “慢點!慢點,英郎!”


    伴隨著一道叮囑,隻見一個紮著總角的小孩在人群中亂竄,手裏拿著糖葫蘆,後麵還跟著幾個男孩女孩,


    “哎呀!”


    小孩一個沒注意被地麵絆倒在地,糖葫蘆甩了出去,頓時哭出聲,


    然而下一秒一道人影遮住了陽光,不由抬頭一看,


    隻見一個模樣俊逸的青年,麵帶微笑,一隻手中拿著糖葫蘆,另一隻手伸向自己,


    “哎呀,英郎沒事吧!”


    將小孩扶起,便看見一個中年男子急切走來,眼含關心,後麵也跟著一群大人,


    “多謝這位公子了!”


    韓乾抱過孩子對著夜羽微微一笑,禮貌道謝,


    “無妨”夜羽淡然一笑,


    “咦?這位公子我們是不是見過!感覺有些眼熟!”


    韓乾看著夜羽的臉龐,眼中露出一抹疑惑,


    “哈哈哈哈,我也感覺小哥很有眼緣呢,興許我們上輩子見過呢!”


    楚嚴康大笑走過來,熱情豪放,


    “我第一次來北荒城!”


    夜羽搖了搖頭,微微一笑,眼眸深邃,


    “哦,那公子可要好好玩玩了,北荒城過年可是一直熱鬧好玩呢!我們六家都是世交,今天也是帶著家眷一同出來遊玩”


    此刻,韓乾六人站立一起,都對著夜羽禮貌笑道,


    “好!幸會!”夜羽拱手禮道,


    一番交談,眾人離去,


    舊人音容不改,縱是相逢也不識……


    夜羽心中吟道,搖了搖頭淡然一笑,向人群深處走去,


    一家大院門口,白雪襯朱門,青瓦接蒼雪,


    一對夫婦身著棉衣,披著紅色披風與披巾,婦女旁邊還有一個妙齡女子,


    三人歡聲笑語踏雪趕集而去,後麵還跟著幾個家仆,


    遠處一棵雪樹下,夜羽深邃的眼眸靜靜的看著這一幕,


    冷風吹過,風雪遮住了雪樹下的那一雙腳印,似乎從來沒有人來過,


    街邊有著擺攤的大夫李儒孝,有著英姿颯爽的千金小姐韓英奇,紈絝公子夏長風,大家閨秀的洛清風……


    整座城都是故人的麵容,


    “去去去,你這個小乞丐又來了!”


    一處酒樓門口,一個小二提著一個渾身髒兮兮的小孩,髒亂的頭發下是一雙驚恐不安的清澈眼眸,滿身汙垢的小手死死抱著懷裏的一個饅頭,


    “嘭!”


    小孩被重重摔到街道上,饅頭被丟在地上,雪的冰冷以及身體的疼痛讓她強忍著淚水,


    周邊街道上全是路過的人圍著看著笑話,


    在雪地中尋找饅頭,已經不知何時被人踩上一腳,


    忍著心中的委屈,擦了擦臉,小孩將饅頭撿起準備離開這個地方,


    人與人的悲歡從來都不是一樣,善惡也不相同,


    “喂,小乞丐,再表演一個打滾給你錢啊!哈哈哈哈”


    周圍傳來戲謔以及嘲笑,小孩埋著頭不斷向前跑,下一刻卻撞上一道身影,再次跌倒,隻不過這次饅頭沒有飛出去,被死死的抓在手裏,


    “對不起!”


    小孩連忙不斷低頭,哭腔的說道,


    下一秒一隻溫暖的手撫摸在自己臉上,為自己擦去眼淚,


    小乞丐渾身一顫,緩緩抬頭看著眼前的人,


    一個俊逸的青年,穿著白色黑龍紋的錦衣,前麵被撞的地方還被自己弄髒了,半蹲在自己麵前,渾身散發著溫潤如玉,尊貴的氣質,麵帶微笑,雙眸溫柔的看著自己,


    “終於找到你了!”


    一道溫柔的話從眼前這個男人口中吐出,讓小乞丐心中不由莫名顫動,


    看著眼前之人的樣子,夜羽眼中閃過一抹心疼,


    曾經的她一直都是絕代風華,獨步寰宇,無論怎麽樣都保持自己的絕美儀態,哪怕是自己死去的模樣也不願意夜羽看見,


    如今卻成了這樣,


    “是我來晚了!”


    夜羽擦去女孩的眼淚,絲毫沒有嫌棄將她抱在懷中,而女孩沒有絲毫反抗,隻是死死抓住那髒了的饅頭,


    無盡的歲月,夜羽找遍了這個維度的每一個宇宙,每一個世界,哪怕是那些小世界,小洞天也不曾絲毫遺漏,


    終於,當看見北荒城這三個字時,夜羽便知道他們就在這裏,她就在這裏等著他,


    沒有在意周圍人的眼光,夜羽抱著懷裏的女孩漸行漸遠,直到背影消失在眾人眼中,


    風雪中,一片白茫茫,


    一道人影獨自漫步在這天地間,懷中一個熟睡的小女孩,


    亦如當年那場雪中,她陪著他,如今換作他陪著她,


    背影消失在風雪中,


    寒風唿嘯,風雪掩蓋了一切,唯有一路腳印留在雪地,亙古不滅,


    代表著他和她,來過………


    山河新雪,故人歸,


    往事悠悠,人生幾度披風霜,


    最是難留少年時………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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