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突然這麽大的反應,也讓吳仇感到有些驚訝,心下疑惑,也不知他們兩位老人家以前到底發生過什麽事,不過麵上還是點了點頭,平靜地說道:“正是。”


    老者臉上閃過一絲尷尬與幾分懊惱,隨即拱手彎腰行了大禮,同時說道:“真是老糊塗了,差點傷了恩公傳人,還望少俠莫要見怪!”


    吳仇見老者行如此大禮,急忙上前拖住老者手臂,想將老者扶起,怎奈已經用上全力,老者仍然沒有絲毫動彈。


    吳仇哪裏受得起這個,況且說話說的好好的,突然來這麽一出,莫不是想要訛我?


    吳仇焦急地托住老者臂膀說道:“前輩莫要如此,方才也全都是誤會,再說小子也確實挾持了您的孫女,別說險些,就算真將小子打一頓,那也是小子死有餘辜啊!”


    兩人正僵持之時,書房大門突然被人撞來,那位白袍少年闖了進來。


    白袍少年是老者的孫子,名叫王明楊。


    王明楊天資聰穎,又生得俊俏,兼之是最小的一個孫子,一向受老者疼愛,雖然後來因為妹妹的出生而被分走了一點…些許…好吧,大部分的寵愛,但是畢竟都疼了那麽多年了,所以還是向來不會與自家祖父客氣的。


    王明楊習慣性地闖進了書房,他也有些好奇吳仇到底是什麽身份,所以等母親與妹妹哭完,母親帶著妹妹迴閨房歇息之後,便又跑了過來。


    結果一進房門,便看見祖父彎著腰,兩臂被吳仇抓在手中,王明楊從吳仇背後看得不太真切,以為祖父遭了這討人厭的小鬼暗算,頓時有些焦急。


    大喝一聲:


    “小賊你敢!快放開我祖父!”


    隨即抽出背後銀光大刀,就朝著吳仇背後劈去。


    王明楊撞門進來在場兩人自然知道,可誰曾想他會直接打了上來


    老者眼看著王明楊就要砍到吳仇,急忙將吳仇一把拉到自己身後,一巴掌揚起,拍到王明楊頭上,將他拍在了地上。


    王明楊既憋屈又不甘,從地上爬起來,摸了摸有些痛的腦袋,委屈地說:“祖父你幹嘛呢?”


    “你還問我?你在這搗什麽亂,還拔刀要砍我們王家大恩人的傳人?”老者板起臉來訓斥道。


    “王家大恩人?那位劍神的傳人?”王明楊聽到後先是驚訝地喊了出來,又看了眼在祖父背後一件看熱鬧的吳仇,不屑地說道,“就他?”


    老者聽到孫子如此小瞧吳仇,也有些生氣,嚴肅地說道:“哼,他怎麽了?從小我就開始教育你人不可貌相,這位少俠若是真有看上去得如此不堪,何至於你連親妹妹都救不下來!”


    喂喂喂,什麽意思你們兩倒是給我說清楚啊?


    是我吳仇不夠英俊?還是我不夠瀟灑?就算是!那也是那隻肥臉貓文筆有問題!


    況且我還在呢?!


    當著我的麵就說這個會不會有點不太好?


    老者說到此處也好像覺得不太妥當,頓了一下,又繼續對王明楊說道:“何況論輩分的話,你還得叫他一聲世叔,張口小賊閉口他的,成何體統!”


    吳仇本來在老者身後看著熱鬧,突然就好像被鄙視了一頓,也是滿心委屈,不過聽到後麵,臉笑得像綻開的花兒,急忙湊上前去,帶著笑意說道:


    “哎!前輩,萬萬不可,這我怎麽當的起呢!對了,世侄兒今年多大啦?”


    王明楊剛聽前麵還覺得吳仇有些識趣,聽完後便臉色鐵青,像活活吞了隻蒼蠅一樣難受,冷哼了一聲,轉身走了出去。


    老者看著王明楊憤憤而出的背影,歎了口氣,轉過頭對吳仇說道:“唉,都被老夫寵壞了,還請賢侄莫怪。”


    賢侄???


    吳仇看著老者滿頭灰白須發,總感覺剛剛叫王明楊世侄所帶來的喜悅減輕了不少。


    “咳咳,世...世叔,不知道我大師兄在何處休息,我可否去看看他?”吳仇有些不知道講些什麽,連忙將話題岔開。


    “你大師兄在客……”老者正輕聲說著,又好像意識到什麽一樣,突然驚唿道:“可是鐵牛?”


    這小老頭兒到底是怎麽迴事呢?怎麽老是一驚一乍的呢?


    何大叔是劍神你驚訝就算了,王鬆濤那*樣你驚訝個什麽勁啊?


    吳仇心中腹誹不已,還是點了點頭,說道:“大師兄以前確實是叫鐵牛,不過現在改……”


    “哎呀!我鐵牛孩兒啊!”


    吳仇話還沒說完,老者就捶胸跺腳,哀嚎一聲,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剛剛王鬆濤一直都是躺在馬車內,老者看過去,隻能看到那滿是鮮血的一半身子,看不到臉,自然不會發現那人到底是誰。


    “哎,哎,哎,我,不是,你,我,所以到底在哪裏啊?!”


    老者一溜煙就跑沒了,留下吳仇獨自一人在書房淩亂。


    吳仇好不容易出去找了個侍從帶路,總算來到王鬆濤所在的房間。


    進門一看,老者已經站在了王鬆濤的床前,正看著一個貌似大夫的人端著碗黑乎乎的藥湯,將王鬆濤扶起,往他嘴裏灌下去。


    王鬆濤雖然毫無知覺,但是仍然憑著本能,喉嚨上下聳動,一口一口地將藥湯喝了個幹淨。


    喝完藥後,大夫又重新將王鬆濤放平,王鬆濤仍然靜靜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不過衣服已經被退下,腹部則繞了一圈厚厚的白色紗布。


    吳仇還是第一次看到王鬆濤沒穿衣服躺在他麵前,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麵對,但是看王鬆濤肩膀,胸口等裸露出來的部位,隨處都可見傷疤,有長有短,或劍傷或刀傷。


    最恐怖的一處疤痕隻有一個洞,卻在心口邊上,若是再稍微偏移少許,吳仇大概隻能從墓碑上認識王鐵牛了。


    江湖從來就不是打打殺殺,江湖是打打殺殺殺殺殺殺殺。


    吳仇看著道道猙獰的傷疤,心中想起了何大叔當初的感歎:江湖這樣子,挺好!


    在這挺好的江湖之中都能被人捅得生死不卜,王鬆濤是得多遭人恨啊?


    好人一生雖然不一定平安,但賤人自有天收這句話倒還是有幾分道理的,吳仇在心中感歎。


    大夫手上抓著白色棉布仔仔細細地擦拭著自己的雙手,緩緩從裏屋跨出玄關,來到外屋的桌前,身後有名背著藥箱的藥童跟隨。


    老者也一路跟著大夫走出來,等大夫站好,便急切地問道:“許大夫,我兒到底怎麽樣了?”


    吳仇雖然好奇以前怎麽從來沒聽王鬆濤說過他有個爹,但是現在卻也不是詢問的時候,也緊張地看著這位大夫。


    大夫緩緩搖了搖頭。


    吳仇胸口一悶,心好像被什麽揪住一樣。


    “我已經盡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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