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弗科考站點。


    偌大的大廳站滿了避難的人群,沸沸揚揚的嘈雜聲接連不斷。自從收到了個別同學的死亡訊息後,一種叫做恐懼感的情緒,悄然無息地在人群中蔓延。


    林卡和科弗的領事與部分同學共聚前端,麵前是一具侍鱷屍體,屍體由特殊的氣艙進行儲存,防止有毒氣體外泄。


    林卡領事瞟了一眼侍鱷,雙手交叉背翻伸直,拗了拗手骨頭。這隻生物是林卡某個大二的學生帶來的,據說它爪下有不少無辜的亡魂,現在全場林卡的人都對它懷有強烈的恨意。


    林卡領事:“誰能告訴我這是什麽東西?”


    “侍鱷,你可以當作某種兇殘的食肉動物。”科弗領事淡然地說道,“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現在的禹莊城內應該爬滿了這種生物。”


    林卡領事:“這麽說我們連撤退的道路都被封鎖了?”


    “是的。”科弗領事將超級海嘯摧毀禹莊的計算成果投影在屏幕上,“我們現在唯一任務就是解決海嘯。水下壩的高度是阻擋不住海嘯,一旦海嘯入侵禹莊,十分鍾後這裏就會成為科斯拉海的一部分,二十分鍾後周圍十三個村莊上百家工廠遭到毀滅性打擊,這之間就有一座核電站,一旦發生核泄漏,那麽危害不會比海嘯來的小。”


    林卡領事:“哦?還會比這種級別的海嘯來的小?電站怕不是在玩可控核聚變吧?所以你們準備怎麽阻擋海嘯?”


    科弗領事頓時出現語塞:“暫時……沒辦法。”


    林卡領事好笑道:“荒唐,既然沒想到辦法為什麽還要在這裏浪費時間?與其坐著等死,不如嚐試衝出禹莊,找個高點的地方躲著不是更好嗎?”


    “不行的,侍鱷攻擊性極強,在場的各位除了你們林卡異能專業的學生,沒有多少人能從它們的爪下活下來,而你們帶著我們這些累贅反而施展不開手腳,生存幾率更低,而且。”科弗領事認真地觀察屏幕上的海嘯,“這個海嘯給我感覺非常奇怪,正常來說這種大災害來臨的時候都會有預警,而且還會伴隨各種詭異的氣象異常,可是現在除了海麵上那厚重的烏雲外,連雨滴都沒看到。”


    林卡領事:“你想說它是假的?”


    科弗領事:“不能排除這種可能。”


    林卡領事:“那我們為什麽要為你那毫無根據的猜測想辦法?萬一它是真的,你付得起這個責任嗎?”


    科弗領事沉默著。


    林卡領事:“卡修福尼亞,不如這樣吧,你帶著你的人想你的辦法,我帶著我的人逃離禹莊,我們兵分兩路,看看誰能活下去。”


    周圍人一驚。要知道在未知的情況下,分散實力並不是一種明智的選擇,而林卡領事的態度果斷決絕,似乎堅信留下隻會等死。忽然想起被侍鱷偷襲的同學中有一位是領事的好友,再看林卡領事的眼神時,又多了些殺氣。


    科弗領事陷入沉思,片刻後道:“的確也不失為一種辦法,如果真的要執行的話,我希望人數能夠盡量合理分配,如果侍鱷來到這裏……”


    “同學你好,請問你是大一的嗎?”


    急促的問候催醒了依靠柱子閉目養神的博伊,博伊懷抱著藏於鞘中的彎刃劍,緩緩睜開雙眼,平如古井的目光沒有一絲波瀾,微微向麵前那有些虛胖的科弗學生點點頭,老遠就聽到這位同學問西問東的聲音。


    “你有沒有看見過一位叫做林雲覺的學生?”


    林雲覺?誰呀?博伊臉上一愣,露出些許困惑。好像在哪裏有聽過這個名字。


    方寶見博伊的反應就明白了他的心路,急忙道:“就是你的同班同學呀,男的,很帥的,愛笑的,有姐姐的,還沒有異能。”


    哦,想起來了,沒有異能。


    博伊:“沒見過,他有來這裏嗎?”


    方寶更是一愣,接著似乎明白了什麽,低著頭呢喃著是麽。眼神霎時黯淡下來,像是一條被人拋棄的小狗。


    “方寶!”安尼特終於在人群中找到了方寶,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怎麽在這?算了,先別說這種無關緊要的話題,快跟我迴趟研究所,領事他們就要決定誰先離開禹莊了。”


    “恩。”


    博伊無聲地接受兩人突然出現又突然離開,安尼特的背影始終在腦海裏揮之不去,總覺得在哪裏有見過……


    大廳側門一開一合,兩人快步行走在白色大理石建造的走廊上,潮水的轟鳴聲歸於寂靜,風開始變得輕浮。


    周圍靜得可怕,突然從喧鬧的人群中走向無人的世界,方寶心中有種莫名其妙的違和感。


    “還記得我說過的任務嗎?”前方領頭的安尼特突然停下來,轉頭盯著方寶。


    “記得,把樣本帶迴科弗。”方寶也不知所雲地停下來,如實迴答道。


    “科弗在幾百年前就已經有了名為侍鱷的生物樣本,早已沒有更多的突破空間。而這次,也許是人類最接近猖魂的機會,你無論如何都要把它帶迴科弗!”安尼特的眼神忽然變得兇惡,像是鐵血將軍在必敗之路上,對士兵施展極壓,以破釜沉舟之勢殺出重圍。


    “我……盡量。”方寶被安尼特的樣子嚇了一跳,人格深處的軟弱不經意間再次出現在臉上,唯唯諾諾迴答道。


    安尼特對這敷衍的迴答並不在意,戲劇換臉般迴到正常的模樣,平淡地說道:“我這一生見過很多低級的異能者,他們大部分都有一種自卑感,特別是將異能作用於戰鬥的人,異能的自卑感在他們身上更加的強烈。”


    “事實告訴他們,異能的分級在天生就決定他們在某些人麵前低人一等,無論怎麽努力,擁有a級異能的人總是能將他們踩在腳下。可他們不知道是,a級異能其實是屬於禁術範圍。”


    安尼特擼起袖子直至肩頭,露出自己的整條左手臂。方寶這才發現,安尼特的上肢捆著淡黃色的繃帶,層層疊疊的像是某次手術意外留下來的後遺症,但從麵積來看又像是給手臂打上一大塊石膏。


    安尼特用蠻力解開繃帶上的死結,一條好長好長的老舊的畫卷終於解開自己的麵紗……方寶差點吐了出來。


    繃帶下秘密不是傷口,而是少了一大塊肉,空缺的部分被深綠色的細胞異變所代替。


    曾經,方寶有看過一些能夠懷疑人生的電影,那些腐敗的肉體起著病毒色的氣泡,散發惡臭的屍蛆在傷口處來迴蠕動,有些還會變異成某個長滿觸手的怪物……雖然知道是假的,但方寶還是不得不佩服自己曾經獵奇的心理。


    但現在,這真實的惡心的感染,正死死印在自己的腦海裏,絲毫不比那些導演加成下的成果遜色。


    安尼特時隔多年又一次看到自己的左臂,臉上有著說不出的味道。很難想象他是抱著怎麽樣的生活態度,帶著這不小心碰那空缺的地方都會感覺惡心的存在,活到現在。


    “這是……”方寶盡量不去看安尼特的手臂,直視他的眼睛艱難說道。


    安尼特平靜地將繃帶重新纏上、捆好:“這是我使用異能留下的後遺症,我的異能是a級異能,侵蝕。”


    “六歲那年,我覺醒了我的a級異能,而跟我一起玩的夥伴都是c級或者b級,這種異能上的落差感讓我感覺真的是棒極了,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帶著畏懼和敬佩,曾經搶過我玩具的人對我低聲下氣,恭恭敬敬地和我分享他們的玩具;稍微有些關係的大人都瘋狂想要和我家,或者說我拉進關係,好像將來我一定能考上大學成就一番事業一樣。當然,那時候的我也是這麽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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