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燈塔。


    與市區裏的熱鬧不同,這裏的冷清噤若,似乎連節日打扮的心思都不曾有過。


    燈塔的最頂端,是鋼鐵打造的弧線光滑曲麵,一位小男孩靠著自己獨特的坐姿,恰好的固定在那裏。男孩容貌清秀,看上隻有十歲,圓嘟嘟的小臉蛋在不停的運動,似乎在咀嚼著什麽。


    純白色的風衣像大人一樣守護著他的後背,雖然是量身定製,但依然有著小女孩穿高跟鞋般的視覺別扭。嘴中的運動似乎來到末尾,小男孩將手伸進風衣口袋,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枚小白兔奶糖,邊撕開包裝邊念念有詞。


    “這無盡的漆夜裏,隻有白兔,才能滿足吾的欲望嗎。”


    男孩癡癡地看著手中乳白色的糖果,緩緩地將其放進自己的嘴裏,仿佛是在品嚐藝術品,有種莫名其妙的老男人的深沉。


    “風精靈似乎在哭訴,吾感覺了痛苦。”男孩看著遠方,發現自己有點口齒不清,暫時停下品嚐奶糖。


    “正越來越近。”


    男孩歎了一口氣,心酸、悲哀、迷茫、不甘種種情感包含在其中,拯救世界的重任,似乎要把這位年少的孩子壓得喘不過氣來。


    “是吧,哥?”周圍並沒有人,男孩看起來也隻是自言自語,嘴中的奶糖又開始咀嚼。


    男孩的影子突然發生了扭曲,一對慘白的窟窿在影子的頭部猛得一睜,平麵影子以起床的姿勢成為立體,坐在男孩旁邊。


    影子無時無刻都在散發著奇異的煙波,如同黑色的怨靈不斷冒出,不斷消散。擁有人形的它除了那雙可以稱之為眼睛的白窟窿外,其餘皆被黑暗包裹,黑立體中隱約可見粒子在不斷遠動,像是在維持影子的形象。


    影子點點頭,伸出了自己的手,接過了男孩手中的包裝袋,輕輕一握,紙如同變魔術一般消失不見。


    看來這個影子,是可以接觸物體。


    “惡魔城的浮雕已經現世,沒有人能夠阻擋它前進的腳步,隻有你才能拯救世界,終末之白!”


    像是在老師點名學生,被叫到的男孩立刻起身。原本恰好平衡的力迅速瓦解,在重力的幫助下,男孩不由自主地掉了下去。


    影子像是在融化,一團黑色溶質高速出現在男孩的落地點,重新複原成人形,公主抱的方式接住了男孩。


    男孩愣愣地倒在影子的懷裏,十分無奈。


    “果然這個世界還是在排斥吾。”


    ……


    午間的陽光,隨著飄動的雲層,忽隱忽現。


    水果店裏,宗母獨自一人坐在電視機麵前,靜靜地看著新聞。這裏與昨天的熱鬧相比,反差有些強烈。


    主持人字正腔圓,宗母剛想拿起茶具時,屏幕底部的滾動新聞條出現一則新聞,頓時引起了她的注意。


    “林卡學院校長首次出麵對本校的學生自殺案件作出迴應,據報道,林卡學院教學係統存在部分缺失,學生壓力過大,信息安全性能存在隱患,校方表示會為此次事件拉響警鍾,杜絕一切可能有損學生利益的行為……”


    宗母略微吃驚。什麽情況,大學已經好長時間沒出現學生事件了,沒想到這次林卡竟然會有學生自殺,嘖嘖嘖,多好的前途,就這麽沒了,還不如把這名額給我兒子。


    不過據說科弗的畢業生好像過得比林卡要好,要是宗齊那小子能考上大學,就叫他去讀科弗吧。宗母十分肯定的點了點頭,想法非常美好。


    “老板,這水蜜桃怎麽賣?”


    顧客的詢問聲打斷了宗母的思緒,心裏剛想客人來了,一看來的人,喲,真巧。


    “這不是那個……大學生嗎?”


    林雲覺笑了笑:“我姓林,阿姨您叫我雲覺就好了。”


    宗母訕訕地賠笑:“林大學生呀,怎麽,看上我家的水蜜桃啦?”


    林雲覺:“是呀,不是我吹,您家的水蜜桃味道真的好,這都是阿姨你親自種的?”


    宗母自豪道:“那是當然,我跟你說,店裏這麽多水果,也就這水蜜桃拿得出手。自家的果地距離這有二十多公裏遠呢,是最靠近圖裏卡雨林的地方。雨林不是被政府保護了嘛,我那個地方算是邊緣地帶的邊緣地帶,能最大化的吸收那裏的靈氣。”


    林雲覺吃驚道:“那雨林還有靈氣?”


    宗母:“喲你可別小看那個地方,我們這邊有個祖輩傳下來的說法,說是圖裏卡雨林裏麵有條龍脈,在那裏生長的農作物,產量和質量都不知道比別的地方好上多少倍,而且那裏還是最適合魚蝦之類水產品生長的地方,你看我們禹莊腳下,水都是從那裏流過來的,河鮮多得數不勝數。”


    林雲覺:“那還真是厲害,這麽遠的地方,還不讓開車,您忙得過來嗎?”


    宗母:“還好吧,我那果地雖然不大,也有兩個下手在幫忙,禹莊靠近內陸的地方,有個碼頭,我運輸貨物的時候大部分時間還是在開車。”


    林雲覺:“哦,那宗齊的父親呢?怎麽沒見過他來幫你?”


    談到自己的丈夫,宗母表情有些難受,有種不知道該怎麽說他的意思。


    宗母:“他呀,常年不在家,我都已經習慣了。”


    林雲覺:“哦?您愛人是在外地經商嗎?”


    “他就一個小兵,說是在保衛國家,保著保著,幾年都沒看到人影,連個電話都不打,也就過年的時候寄了信,唉。”


    林雲覺肅然起敬:“原來是軍人,行動這麽隱秘,應該是當很大的官吧?”


    “我也不知道,他從來就沒有跟我說過他工作的事情,他不說,我也懶得問,管他呢。”


    林雲覺:“阿姨你也別那麽氣餒,像這種情況一般都是做非常重要的事情,保密性質很強,沒準哪一天他就突然出現在這裏呢!”


    宗母身不由己地笑了下,自己也許也在期待那一刻來臨?


    “這要是真出現了,最開心的,還是宗齊,就他還在滿懷期待他爹迴來,甚至還想以後跟他爹一樣去當兵,不好好念書。差點忘了,那個林大學生呀,你看我家宗齊怎麽樣?將來有沒有希望考上大學?”


    林雲覺笑道:“我就是為這事來的。昨天宗齊迴來有說什麽嗎?”


    宗母想了想,皺著眉頭斷斷續續迴憶道:“也沒說什麽,一迴來就一言不發的迴到自己房間,就眼圈有點紅,其他也沒什麽。”


    林雲覺:“您沒問他發生了什麽情況嗎?”


    宗母:“問幹嘛,沒什麽好問的,都多大了,他自己的事情可以自己解決。”


    林雲覺微微點了點頭,心裏有了個大概,問道:“就是說嘛,小孩子越早獨立越大。那宗齊現在在哪?”


    宗母眉開眼笑:“是要找他嗎?他就在樓上,你有空的話,可以輔導一下他的作業,這小子雖然不是什麽讀書的料,但我感覺還是很有潛力的!”


    林雲覺笑著模仿宗母的語氣:“那是當然,我讀書這麽多年,也是見過不少翻身的例子。”


    宗母非常滿意的點頭。從高材生口中說出讀書兩個字,感覺味道都不一樣,總覺有一種高大上,和莫名的信任。


    “要不要喝點什麽?”


    “不用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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