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林小姐。”


    “那他平時經常在家嗎?”


    “這個倒沒有,少爺平時挺忙的,很少能在家陪老夫人。”


    “哦,好的,謝謝你。沒事了。”林洛白擺了擺手讓女傭離開,自己就站在邊上瞎琢磨了很久。


    “你還要站在角落裏多久?”男人的聲音打斷她的思路。也正因為他這麽一說把老太太的視線給吸引了過來。


    老太太見她一個人站在後麵,連忙招唿她,“洛洛丫頭,你怎麽站在後麵呀?快過來呀,我正要給這小兔崽子說他生日宴的事呢。”


    “生日宴會?”言語間她已經走到了祖孫兩麵前,視線落在散亂了一桌的卡片上。


    “嗯。東傾的生日準備到了,往年他都是被一些合作人架著去的,今年不同了,今年我打算讓他在家裏辦,跟家人一塊過!”老太太美滋滋地計算著,然而邊上坐著的男人臉色卻有些難以描述。


    這一刻林洛白突然有些同情起霍東傾來,雖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但這霍老太太完全把她當成一個三歲不懂事的小娃娃,這事就有些讓人感覺到害怕了。


    換做自己父親總把自己小時候幹的糗事倒料出來,還總唿喚自己傻二妞,那估計她心態早崩了,又怎麽還能如此淡定的坐著品茶,當做若無其事呢?


    “洛洛丫頭,你覺得這個宴會廳設立在哪裏好呢?要不就設立在園藝場那邊如何?明天我就叫人動手去搭建,算算這段時間一夠用了,到時候再請來幾位私交不錯的朋友……或者,也可以把宴會辦大一些……丫頭,你覺得怎麽樣?”


    老太太眉飛色舞的策劃著霍東傾的生日宴,完全沒有意識到旁邊的當事人,臉色變幻得像變色龍一樣,顯然是沒辦法招架老太太的熱情。


    特別是老太太提議在生日宴上放他小時候的成長照片時,他的角色直接變青,然後幽幽地站起來,留下兩字:“走了。”


    看著他走出門口的背影,她似乎能夠體諒到他照顧老人的心情了,不禁同情心泛濫。


    “丫頭,剛剛買賣說的那個建議你覺得怎麽養?”老太太的聲音將她的視線強行拉了迴來。


    林洛白皺眉,拉著她的手道:“霍奶奶,不如您問問當事人的意思?”


    “哎喲,我要是問他的話,他肯定是不要過生日了。你不知道,我這孫子可憐的很,原本是有一個幸福的家庭,他父母很相愛,然而幸福的日子總是不長久。他上學沒多久他父母就雙雙墜海死亡了,那時候警方給出的答複是殉情,但我兒子兒媳感情一直都很好,家庭和睦,怎麽可能會發生殉情這種事情?”


    聽到這件事情,林洛白刺激了下巴,都快要掉下來了,沒想到竟然還有這麽勁爆的內容。


    “那後來呢?”


    “東東他不相信這件事情是真的,所以決定要自己去查個清楚。”


    “東東?”


    “是他小時候的乳名,他母親給取的,自從她母親死後,他隻要一聽到這個名字就會止不住的情緒暴怒,所以後麵我就改了口,再也不在他麵前提起這個名字。”


    “那後來他查清楚了嗎?”


    “當時環境非常複雜,所以很難調查,但後麵不知道從哪裏傳起來的謠言,說他們因為太相愛了,不願離開彼此,並且希望彼此的世界裏隻有自己,因此,他們拋棄了家庭,拋開世俗相約殉情。他在那個時候念國中,是個自尊心強經受不了太大挫折的少年。由於受了很大刺激,性情大變,感覺自己是一個被父母遺棄的人……”


    林洛白聽得一怔一怔的,而且沒有想到,他身上竟然會有這種事情發生,也難怪他說起自己母親的時候臉上的神色變得很奇怪。


    “原來他還有這種悲慘的經曆,不過他也走出來了,你就不用太擔心了。”林洛白試圖安慰老太太。


    “嗯,不過說來也奇怪,他的性格先前一直陰晴不定,情緒非常的糟糕。可自從那次車禍之後,他的性情就跟變了個人一般,也不再隻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了,開始懂得關心我這個老太婆了,雖然他的性格還十很冷淡,但至少有了些迴暖,如今又遇到了你,他變得更有人情味了……”


    老太太叨叨著霍東傾以往經曆的事情,這讓林洛白像是遇見了新大陸一般,她敏感的捕捉到了當中都有用信息。


    “奶奶,您剛剛說他之前出過車禍?”


    老太太見林洛白感興趣,便滔滔不絕地給林洛白講述起了過去發生的事,於是林洛白將霍東傾小時候的事兒,上學時候發生的事,以及他工作之後經曆車禍的前後做了對比。


    在心裏逐漸清晰的答案讓她覺得有緊張,又彷徨。


    如果他真的是那個叛徒的話,自己該怎麽辦?誰刀殺了他替上一世的自己報仇麽?還是放棄原諒了他?


    這種隔世仇就就像是隔夜菜一樣,看著新鮮,可真正要吃又覺得膈應。


    思來想去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繼續報仇,但換種方式,換一種在這個世界能夠被世人所接受的方式,前提至少不要觸犯法律。


    有了這個標準之後林洛白的內心清明很多,隻是還是覺得有些許小小的耿耿於懷,畢竟上一世她死得這麽慘,這一世想要報仇卻得各種顧慮,這想想都是縮了水的,心裏能平衡嗎?


    不過想到他一生不是很順遂,從小就沒了父母,還要承擔起家族的重任,相比自己要慘的多了,這麽想之後,她心裏又舒服了一些。


    “奶奶,我可以看看他小時候的照片嗎?”林洛白突然想起他的臥室裏沒有一張照片,因此提議。


    “當然可以了,我讓傭人去書房拿。”老太太賣力的推銷自己孫子,見林洛白終於有一點感興趣了,連忙讓傭人把被霍東傾鎖在書房抽屜裏的照片全部搬出來。


    “這麽多?”林洛白有些吃驚,她本以為像他這麽冷清的人不會喜歡拍照這種事情,可沒想到竟然壘了一桌子的相冊。


    “其實這裏麵大部分的照片都是偷拍的,她最討厭的就是拍照了,但為了記錄他的人生軌跡,我便每年都給他拍,每個節假日,每個生日的,但凡有意義的日子我都盡量給留下影集……”


    老太太一雙枯槁的老手撫過一本相冊,這本相冊的封麵是他們一家三口的小合照。


    林洛白猜出老太太雖然總是樂嗬嗬的,其實是不想把陰鬱和悲傷帶給自己的孫子,她內心是很懷念自己的兒子兒媳的。


    她比孫子更希望日子能夠迴到從前那種快樂無憂的狀態,但她又非常理智的克製住自己的情緒,隻把陽光正麵的正能量給予孫子。


    她慢慢的懂得了這對祖孫倆相處的模式,表麵都不說,但其實都在默默地對彼此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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