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邦邦的一張卡片,完好的呆在原處。這是她的二十萬,媽媽的救命錢。無論如何,都是不能動半分的!


    她又翻看了手機短信,她自己的卡上隻有不到二百元錢,剩下的錢都被她在商場‘大方’的花掉了。除此之外,還有剛剛領到的工資,一千零九十元現金,原本是一百,遲到了五分鍾,扣去了十元錢。


    這是她身上剩的所有的錢了。


    真是肉疼。


    怎麽辦才好?下個月還要租房子還要帶媽媽去醫院複查b超。


    不如,去找他?


    石小茹的念頭一起來,都要按捺不住。


    她坐在地上,左思右想,為難了很長時間,最後,決定,還是去找他。


    她並沒有他的電話,僅僅是知道他的名字和大概住址。


    她抬頭看看黑透了的天空,想起剛才迴家路上的遭遇,起身打了一輛出租車。


    他住的小區,又遠又偏僻,萬一再碰見地痞流氓可怎麽是好。


    攔到車輛後,她跟司機說了個地址,便閉上眼睛休息。


    晚上還沒有來得及吃晚餐,她需要保存體力。


    雪亮的車輛,刺破了黑暗。小小的空間裏,溫暖又明亮。


    石小茹蜷縮在車座上,隨著車輛輕微的起伏,竟真的睡去了。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她被司機叫醒。


    她從座椅上爬起,付了車費,向司機道謝後,她又一次站在了熟悉的門口。


    門衛室裏透出黃色的光,路燈照亮了門口一大片地方。靜謐的夜,隔著大門,她看到小區裏燈火通明,樹影婆娑,美不勝收。


    “你找人?”門衛聽說她的來曆,先上下打量了一下她。“有業主電話嗎?”


    “沒有。”石小茹說到。


    “住哪棟知道嗎?”門衛又問。


    石小茹搖了搖頭。


    “不好意思,不能放你進去。”門衛無情的拒絕了她的要求,轉身又迴了門衛室裏。


    石小茹隻有蹲坐在路邊,看著明亮的地麵發呆。


    沒有手機號,也聯係不上。該怎樣找到他呢?


    夜一點一點深了。


    楊連雲疲憊的揉揉雙眼。


    他看著楊媽媽恬靜的睡顏,叮囑陪床的護工好好照顧媽媽,便開車迴家了。


    他怎麽也沒想到,隻不過手機兩天沒接電話,楊媽媽嚇得心髒不適,住進了醫院。他內疚極了,在醫院一直陪著媽媽直到她睡著為止。


    從醫院開車迴家需要二十分鍾。他幾天沒睡,已經十分勞累。為了提神,他打開了音響,開搖滾樂聽起來。


    車燈刺破黑夜,遠遠的,他看到小區門口依舊燈火通明。他放慢了速度,慢慢往前駛去。


    突然,路邊一個毛茸茸的腦袋抬了起來,向他這邊看來。


    或許是車燈太刺眼,他看到她眯起了眼睛看了一會兒,又低下頭去。


    她並沒有看到他。


    他卻一眼就認出來了,是她!石小茹。


    這麽晚了,她坐在這裏幹什麽?


    他緩緩地開到她身邊,然後停下了車。


    坐了好久好久。


    石小茹的腦袋裏很亂。


    她找不到人,這麽晚了,也沒有地方去。門衛室這裏看起來尚是溫暖光明的,總比不知名的黑夜要好。


    石小茹十分後悔,自己一時衝動大半夜來到了這裏。


    現在想迴去,也沒辦法打到出租車呀。


    真是笨。她暗暗罵了自己一句,抱著腿坐在路邊,把頭放在膝蓋上。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她已經昏昏欲睡的時候。聽到有車輛遠遠開來的聲音。


    幾乎不抱任何希望,她抬眼看了一眼。


    車燈太刺眼,車裏又很暗,她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


    但是,車身的顏色是金色,並不是她上次乘坐的黑色車輛。


    不會這麽巧的,哪能剛好遇到他。她自我安慰到,又沮喪的低下頭去。


    然而,她感覺到車輛竟在她身邊停下來了。


    還沒來得及抬頭,她便聽到了熟悉的男聲:“你怎的在這裏?”


    是他!


    楊連雲!


    石小茹猛地抬起頭,看向站在自己麵前的男人。果然是楊連雲!


    他狹長的丹鳳眼裏布滿了血絲,似乎極為疲憊。下巴上長滿了青色的胡茬,看起來一身的風塵仆仆。


    “我,在這裏等你。”石小茹看著他的臉,卻又是想哭又是想笑。


    他的眉毛高高的挑起,清冷的聲音說到:“等我?”


    “是。”石小茹鼓起了勇氣,一口氣說到。“你答應我,要我來上班的。我的工作已經辭掉了。”


    他看了她片刻,卻說:“上車吧。”


    石小茹坐在車上,不住的打量著外麵的夜景。


    小區裏綠化很好,樹木很多。到處都是高高的路燈。


    原來高檔小區是這樣的。


    她看的癡了。


    楊連雲載著她,車輛前行在光影之中。最後開進了一個大庭院裏。


    在石小茹驚歎的眼神裏,他把車開進了院裏的車庫裏。


    楊連雲沉默不語,輕輕解下安全扣。見她坐在座椅上不動,輕輕開口問到:“怎麽了?下車吧。”


    石小茹有些自慚形愧。她看了看自己身上洗的發白的衣服,又看了看燈火通明的房子,即使還沒有下車,已經能感覺到奢華的貴氣逼人。


    她悶悶不樂的從車上下來,順從的跟在了楊連雲的身後。


    她隻顧低頭走著,心裏藏著沉甸甸的心事,連楊連雲站在門口開門都沒有發覺。


    她狠狠的撞上了楊連雲的後背。他的後背可真堅硬,撞的她鼻子生疼,眼淚也流出來了。


    她狼狽的揉揉鼻子,痛的說不出話來。


    “你不怕我了?大半夜找到這裏來?”楊連雲對著密碼鎖掃了幾下麵部,一邊開口問到。


    鼻子酸痛的不行,石小茹一邊用力揉著,一邊在嘴巴裏低聲迴答到:“唔。”


    沉重的木門應聲而開,吐出光明將他倆籠罩住。


    石小茹突然意識到,楊連雲身上淡淡的薄荷香味是從哪裏來的,他家居然整個空間裏洋溢的都是這種清爽好聞的味道。


    與她家久不通風的潮濕味道和黴味相比,石小茹仿佛從地獄踏進了天堂。有點不知所措。


    “快進來,呆在那裏幹什麽。好累,你不需要休息嗎?”楊連雲問到。


    石小茹有些拘謹,她默默的跟著楊連雲,他去哪裏,她便去哪裏。


    “你不用跟著我。一會兒自己去洗澡,睡樓下就可以。衣服在櫃子裏,隨便你自己穿。”楊連雲說到。


    石小茹看到,他雙目通紅,似乎真的疲憊不堪。


    “可是,我還沒有吃飯…”石小茹低聲說到。


    楊連雲看著她,然後喊道:“吳姨,吳姨。”


    樓下客房應聲而開,一名大約四十多歲的阿姨走了出來。


    “你一會兒帶她去吃點東西,然後給她安排房間。”楊連雲吩咐到。


    然後,他頭也沒迴,轉身上了樓梯。


    石小茹還在出神的時候,吳姨已然一臉笑意的問她:“你想吃點什麽?”


    吃什麽?不如,她試探的迴答到:“不用那麽麻煩了,泡麵就好。”


    吳姨詫異的看著她,不敢相信的低唿:“泡麵?”


    她的表情十分為難。小聲說到:“可是這裏沒有泡麵。”


    沒有泡麵?石小茹尷尬的笑了一下,然後低聲說:“沒有就算了。那家裏有什麽吃的,麵包餅幹都可以。”


    其實她真的快餓暈了,不在乎吃什麽,能填飽肚子就行。


    “那你等等吧,你可以先去客房洗個澡。洗完了便可以出來吃東西。”吳姨說到


    石小茹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發現了客廳後麵一間房間。


    “衣櫃裏有衣服,房間裏有衛生間,你晚上就睡這裏吧。”吳姨對她笑笑,看著石小茹有些靦腆,沒有多說便走開了。


    石小茹走到門口,仔細打量著房門。


    紅木質感的實木房門,上麵還雕刻著繁複的花紋,鎖把是古銅色,閃爍著冰冷的光芒,看起來價值不菲。


    她把手輕輕放在鎖把上,輕輕一壓,幾乎沒聽到任何聲音,門卻緩緩開啟了。


    房間裏沒有開燈。


    她在門口的牆壁上摸索了一下,隻聽呱的一聲輕響。柔和的光線傾瀉滿整個房間。


    石小茹第一次見到這麽漂亮的房間,她不由得站住腳步,屏住了唿吸。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整麵的大落地窗!


    石小茹隻在電視劇中見到過的大落地窗,外麵應該是還有個大露台,黑乎乎的一片,看不太清。


    大落地窗左右兩側是白色的紗簾,溫柔的垂墜到地上,周圍還用米黃的流蘇縫了一圈的邊。


    她慢慢向前走去,拖鞋陷入了一個柔軟所在。石小茹低頭看了一下才發現自己踩到了地毯上。


    她的眼光順著地毯又看到床上,居然鋪著粉紅色的四件套!床墊看起來又柔軟又溫暖,她伸手按了一下,手感十分好。


    床旁邊有一張跟床同色的實木床頭櫃,上麵放著一個透明的玻璃瓶,裏麵養著幾朵顏色嬌豔的鮮花。


    石小茹發現床頭櫃的右邊又有一扇緊關著門。


    她遲疑的走過去。推開那扇門。


    裏麵居然是一個巨大的衣帽間。隻是空蕩蕩的,並沒有多少衣物。她在衣帽間裏翻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件粉紅色真絲睡裙,石小茹拿在身上比了比大小,覺得勉強能穿下,於是拿在了手裏。


    她這才看到,原來衛生間就隱藏在衣帽間裏。居然還用的透明玻璃門。


    石小茹看到這種門就十分沒有安全感。


    她小時候和媽媽住出租房時,剛開始租的小屋子沒有衛生間,隻能去公用衛生間裏洗澡。


    公用衛生間的木門殘破不堪,石小茹每次洗澡時都十分緊張,生怕風把門吹開了。所以每次洗澡都要石媽媽守在門口。


    可是後來有一天,她拿衣服時,不小心吧上衣掉在了地上,於是她轉了個身,視線對到身後二米高牆上的狹小天窗時,從殘破的玻璃洞口看到了一隻毛骨悚然的眼睛。


    石小茹嚇得尖叫起來。那隻眼睛立馬消失不見了。


    後來才知道,院子裏底層撿破爛的變態大叔,無意中發現了那個天窗,他搬了好幾天東西,就為了墊腳好偷看別人洗澡。


    哪知道,第一次使用,根本什麽都沒看見,剛巧就被石小茹發現了。


    他被院裏的人打了一頓並趕了出去。石媽媽和石小茹卻沒有搬家。還能上哪裏租到這麽便宜的房子呢?


    於是她們找了房東,加了錢換了一間帶衛生間的房子。這一住就是十幾年。


    石小茹歎了一口氣,迴憶到當年的可怕遭遇,她幾乎要嚇得發抖。


    她把外麵的門鎖死後,又把衣帽間的門鎖上,最後把衣帽間和衛生間所有的角落全部檢查了一邊,確認沒有任何人或者東西才放心的去洗澡。


    當她跨進衛生間時,不禁啞然失笑。


    門後上方,可不就是洗澡遮擋的簾子嗎!


    石小茹把簾子全部放下來,這才打開了熱水洗澡。


    當石小茹舒服的躺在浴缸裏,享受著熱水包裹的幸福,她幾乎馬上明白了,為什麽有錢人都喜歡泡澡。


    實在是太舒服了!


    沐浴露的清香隨著嫋嫋熱氣均勻的分散在空氣裏每個角落。她在熱水裏,愜意的幾乎要睡去了。


    正在這時,突然傳來了吳姨的聲音。


    石小茹以為自己聽錯了,正當她疑惑不解的四處尋找聲音來源時,卻發現正對著浴缸的天花板上有一個黑色的小扣子。


    聲音就是從那裏麵傳出來的。


    “小姐,洗好澡了趕緊出來吃東西了。”


    石小茹覺得分外別扭,也沒有了泡澡的心思。


    她大聲應了一聲,也不知道吳姨是否聽得到。


    她從水中起來,隨便衝洗了一下,穿著睡裙出了房門。


    睡裙有點大,空空蕩蕩的。石小茹一邊係著腰帶,一邊往餐廳走去。


    她穿過大大的客廳,走進餐廳裏。發現吳姨居然做了一大桌好吃的美食。


    洗澡時發生的小插曲馬上被她拋至腦後,她驚喜的歡唿一聲,小跑至桌前。


    桌上放著不少美食,湯麵,湯包,稀飯應有盡有。居然還有各色小炒。糖醋裏脊,風味豆花雞,光是聞著香氣,就讓人食欲大開。


    “吳姨,我要先吃了。”實在餓極了,石小茹顧不得形象,奮力大吃起來。


    她秋風掃落葉般一連吃光了一碗麵,兩個湯包,這才覺得緩和過來。


    見吳姨在一旁笑盈盈的看著她,她不由得臉上一熱,放慢了吃飯的速度。


    “看你吃的真香。喜歡吃就多吃點。”像是看出了她的不好意思,吳姨微笑的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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