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陸言將車開到郊區,停在公路邊上。


    放眼過去,路邊已經停了不少私家車。


    平時這片區域車流量很少,但今晚非常熱鬧。


    驅車過來的,大都是剛吃完年夜飯出來的年輕人。


    他們或坐在車裏看電影,或依靠著車說話,甚至還有情侶在路邊架起燒烤架,在烤東西吃……


    大家都提前等在這裏,等待零點的鍾聲敲響,和愛人觀看一場熱鬧絢爛的煙花秀。


    距離十二點還有兩個多小時,秦琅想哄鄒星辰睡一覺。


    鄒星辰現在精神得很,正敞著紅色的羽絨服,從衛衣的前兜裏一個個掏出今晚他收的紅包。


    小家夥最近愛財愛得厲害,把裏麵的錢一張紙抽出來,再一張張疊好,數幾遍。


    秦琅等對方疊整齊後,從容地伸出手,“兒子,拿來爸爸給你保管。”


    這套說辭,多少人兒童時期聽過,並且年年上當。


    鄒星辰想讓秦琅給他換成手表裏的錢,但又有點不舍,再三確認道:“爸爸,你真的不會偷我的錢!”


    秦琅點頭,一臉正氣,“你放心,不能夠。爸爸如數給你兌。”


    小家夥這才鬆手,將錢交給秦琅。


    秦琅一邊利落地將錢往袋子裏揣,一邊給鄒星辰洗腦,


    “兒子,你這裏麵的錢,其實都是爸爸用錢換來的知不知道?你看到爸爸也給小朋友們分紅包了吧?”


    鄒星辰搖頭,“可是爸爸你又沒分給我。”


    秦琅:“……”


    一旁的鄒陸言輕笑出聲。


    秦琅被小家夥一句話給揶得死死的,有種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的感覺。


    “紅包代表著長輩的祝福和期盼,不管多少錢,都是一份心意。”


    鄒陸言笑道:“來兒子,爹地給你個壓歲錢,祝你在新的一年平平安安,繼續開開心心地長大。”


    “謝謝爹地!”鄒星辰歡天喜地地接過鄒陸言的紅包,迫不及待地打開看有多少錢。


    “這個,是給我老婆的。”


    鄒陸言將手裏的另一個紅包遞給秦琅,認真道:“也祝我兒子的爸爸,來年平安喜樂,每一部作品都爆火,早日實現包養為夫的願望。”


    秦琅驚喜地看著紅包,“我也有啊?”


    鄒陸言點頭,“當然,每一個小朋友過年都有壓歲錢。”


    秦琅可不介意鄒陸言說他是小朋友的,嘴巴咧得比鄒星辰的還大。


    “謝謝老公。”秦琅摸到紅包的厚度,心滿意足了。


    鄒星辰眼尖,一下子就看出了秦琅的紅包跟自己的不一樣,伸出小胖手過來摸了摸。


    “爸爸,你的紅包比我的高好多!”鄒星辰噘嘴不滿道。


    秦琅摸了摸小家夥頭上的老虎帽子,慈愛萬分,“因為爸爸比你高好多啊。”


    鄒星辰想了想,覺得也有道理。


    “爸爸給你,這個也幫我換成手表裏的錢。”鄒星辰將紅包遞給秦琅。


    但秦琅卻搖了搖頭,“這個是壓歲錢,今晚你要壓著睡的,保佑你平安健康。”


    鄒星辰不解道:“為什麽要壓著睡?”


    “你知道什麽叫壓歲錢嗎?”秦琅放平鄒星辰的座椅,拿出一張小毯子。


    鄒星辰誠實地搖搖頭。


    “你閉上眼睛,爸爸給你講壓歲錢還有除夕由來的故事。”


    鄒星辰聞言,乖乖地閉上眼睛,並在秦琅的綿言細語中,漸漸進入夢鄉。


    出去拿糯米糍粑跟人換燒烤的鄒陸言正好開車門進來。


    “睡啦.”秦琅衝鄒陸言做了個口型。


    鄒陸言招招手,讓秦琅坐到前麵來,將手裏的燒烤遞給秦琅,“吃一點,那對情侶的燒烤水平還不錯。”


    秦琅笑了笑,往後看了眼鄒星辰沒被香醒,放心地吃起來。


    “我們家的親戚呢,大概就是你看到的這樣,你別往心裏去。”


    鄒陸言提起年夜飯上的事,柔聲道:“以後你不想走動,我們就不來往。”


    秦琅有將手裏的肉串遞到鄒陸言的嘴邊,喂對方吃了一口,傲氣道:“他們對你跟兒子好,我才跟他們走動。”


    鄒陸言點頭,“好,謝謝夫人罩我跟兒子。”


    “但稿費別忘了發分為夫一半。”鄒陸言又補充了一句。


    秦琅輕捶了下鄒陸言,讓他說話少欠。


    鄒陸言輕笑了幾聲。


    “你能不能跟我說說,這些年你跟兒子都是怎麽過年的?”秦琅突然問道。


    “唔。”


    鄒陸言往後靠著椅子,將手墊在腦袋下,緩聲道:“其實也沒什麽可說的。”


    “頭三年我跟星辰要給我哥嫂守孝,所以所有節日一概不過。包括春節,家裏不會貼對聯,也不會慶祝。”


    鄒陸言輕聲道:“星辰還小,也不會問我別人家在幹什麽,就當平常在過。”


    秦琅聽得心裏很不是滋味。


    怪不得小家夥這麽大了,都沒有吃過席。


    秦琅握住鄒陸言的手,堅定道:“以後我陪你跟兒子過!”


    鄒陸言抬起手,將秦琅的手放到嘴邊,親了一下手背,笑道:“嗯,謝謝夫人罩我們父子。”


    秦琅反手輕輕地抽在鄒陸言的臉上,“下一句給我憋迴去!”


    稿費他怎麽可能分!


    想得美!


    鄒陸言委屈地摸了摸自己剛被扇的臉,但嘴角卻噙著大大的笑意。


    “夫人,也給為夫說說你的吧。”


    鄒陸言轉頭,望著秦琅的眼睛溫柔道:“夫人這些年,又是怎麽過年的。”


    秦琅望著前方淡淡的夜,放下肉串,陷入迴憶裏。


    他其實也沒什麽好說的。


    他前後一共守了六年孝,從此以後任何節日對他而言,也隻是一個普通的日子。


    兩人牽著手坐在車裏,輕聲述說著各自的經曆。


    秦琅發現,過往的心酸在此刻說起來,竟意外的冷靜和平和。


    幸福原來真的能治愈傷痛。


    肉串吃完了,鄒陸言抽了濕巾給秦琅擦手。


    秦琅輕輕地依偎著鄒陸言。


    兩人喃喃細語,說生活的不易,也說生活裏發生的趣事。


    車窗外突然閃過一道光亮,天空乍然升起一朵巨大絢爛的煙花。


    不知不覺,時間竟然來到了十二點!


    辭舊迎新,新年勝舊年!


    秦琅仰起頭,眉眼在繽紛火光裏顯得溫柔可愛。


    鄒陸言目光深情地望著秦琅,輕聲道:“寶貝,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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