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三江的馬車走在前頭,他帶了六名身手不俗的家丁隨身保護,又帶了一個年過五旬的老媽子在馬車上伺候。


    自從他決定投靠顧硯初以後,便下定決心改掉自己那喜歡拈花惹草的毛病,這次他原本是想帶個長相清秀的丫頭在身邊服侍,思來想去還是將府裏年紀最大,長相最難看的劉婆子帶了出來。


    劉婆子年輕時就死了丈夫,一直在朱大同的夫人身邊伺候,人雖然年紀大了,但卻精明的很。


    她幾年前得過麵癱,因為不舍得花銀子,所以並未完全治好,到現在還一直是歪著一張嘴,再加上她那一臉的褶子,看上去十分可怖。


    曼舟一上車就嘟起了嘴,一副老大不高興的樣子。


    顧硯初猜到她是因為什麽才板著臉,於是伸手攬過她的肩說道:“嶽母說的話,你隻管認真聽,不過在我這裏,你想如何,便如何。”


    曼舟溺了他一眼:“可我還是困的很。”


    “你躺到裏麵去睡,一會到城門口與謝延匯合,我們便出城。”


    朱三江並不知道要與謝延同行,等到了城門口看到謝家馬車時,他才知道,心裏暗罵了一句:“怎麽和這個病秧子一起走,可別路上死了再賴人。”


    給謝延趕馬車的,是那天在香滿樓,來請顧硯初的那個一臉橫肉的女子。


    她眯著眼看了一眼朱三江的表情,好似能看穿他心中的想法一樣,對著他揮了揮拳頭,挑釁的揚了揚下巴。


    朱三江嚇的一哆嗦,迴頭問劉婆子:“嬤嬤,你瞧那個母大蟲是人是鬼,腦袋比我的尿桶還要大,看著晚上都要做噩夢。”


    劉婆子歪著嘴往外麵看,微微一笑:“那女子叫紮秋,是謝延的待年媳,比他大了整整一旬。”


    朱三江聽了先是一愣,隨即抱著肚子哈哈大笑:“謝延那小身板,娶這樣一個虎背熊腰的媳婦,不把他壓成肉餅才怪,屎黃都能給壓出來。”


    劉婆子悠悠道:“聽說這個紮秋的八字極為特殊,三歲的時候就把家裏所有人都給克死了,但卻與謝延的八字十分契合。謝家為了給謝延找這樣一個媳婦,那可是花了大筆的銀子。”


    朱三江笑的肚子都疼,上氣不接下氣道:“她那個大身板,拎著謝延就像拎隻雞崽子一樣,我真想看看他們二人是如何圓房的。”


    劉婆子往車外望了一眼,說道:“待年媳又不一定要做正妻,既然不是正妻,那也不是非要圓房不可。”


    朱三江的心裏舒服了不少,雖然自己帶的劉婆子又老又醜,可是謝延那個待年媳,簡直是頭野豬。


    車行近中午,才出了青州,曼舟伸了個懶腰,舒服的躺在車廂裏,她用腳趾頭去勾顧硯初:“我要喝水。”


    顧硯初給她倒了杯茶,伸手拉她起來,將茶水送到口邊。


    “這是到了哪了?”


    他將茶杯放到桌子上,又脫鞋躺到她身邊,這才開口:“前麵馬上要到觀鹿坡,我們可以在那休息一下,現在正值秋季,在觀鹿坡上麵由遠及近能看到漫山遍野火紅的楓葉,那還有處小溪可以飲馬煮茶。”


    曼舟翻身抱住他,在他的臉上“叭”的親了一口:“顧秀才,你學識淵博,才高八鬥,小女子好生佩服。”


    顧硯初忍不住把她摟在懷裏親了又親,直到兩人都喘不過氣才放開。


    他喘著粗氣問:“你就快要及笄了。”


    曼舟紅著臉不說話,隻是抿著嘴笑。


    觀鹿坡是相連的兩座並不陡峭的山坡,山色掩映下,雲霧縹緲,山坡上盡是斑斕紛繁,層層疊疊的楓葉。


    踏葉而行是兩坡深處的山穀,山風微涼,小溪叮咚作響,溪水清澈見底,是處抬頭見山,低頭見水的好地方。


    木易將馬車停在溪水旁,阿香從前室先跳了下來,她將車簾子掀起,又在在地上放了踩凳。


    等顧硯初和曼舟都從車上下來以後,木易便牽著馬去溪邊飲水。


    木澤騎了好幾個時辰的馬,隻覺得腰酸背疼,累的不行,嚷著要和木易換趕馬車。


    朱三江小跑著過來,問顧硯初這邊要吃什麽,他帶了一大車吃的,還有一個會做飯的老媽子。


    顧硯初道:“我娘子中午燉羊肉蘿卜湯。”


    朱三江咽了咽口水,央求道:“大哥,到時候我可不可以討一碗湯喝?”


    顧硯初向曼舟看過去,見她點頭,他才道:“那便一起用飯吧。”


    朱三江樂的趕忙招唿身邊的仆人過來幹活,有人去林子裏砍樹枝生火,有人去揀石頭搭灶台。


    木澤將馬車後麵的大鐵鍋搬了下來,去溪邊刷洗幹淨以後,坐到了新搭好的灶台上,他又提了一桶溪水倒進鍋裏。


    朱三江的仆從已經將火生好,阿香把剛洗好的羊肉和羊腿都放進鍋中。


    劉婆子抱了毛毯,在溪邊尋了一處石頭較少的平地,將毛毯在地上鋪好,又從車裏搬出了一張矮桌。


    朱三江把一大早就讓人出去買來的醬肘子、醬豬臉和燒雞都擺到了桌子上。


    見謝延不請自來,正在與顧硯初站在一起說話,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卻正對上紮秋那陰森森的眼神。


    朱三江認真的看了看紮秋的臉,又迴過頭去看桌子上的醬豬臉。


    真是越看越像,除了膚色不一樣,那肥嘟嘟一顫一顫的肉和眯縫著的小眼神,簡直就像是失散多年的親姐妹。


    他衝紮秋神秘一笑,便一蹦一跳的跑到阿香身邊,去看她燉羊湯。


    紮秋被他笑的全身一哆嗦,心裏暗罵:“這頭該死的白皮豬,怎麽笑的這麽惡心猥瑣。”


    顧硯初與謝延一直在一起低聲交談,大鍋裏的羊湯咕嘟咕嘟的冒著泡泡,鍋上不斷湧起蒸騰的熱氣。


    劉婆子滿臉是笑的也過來幫忙,隻是歪著嘴讓人實在分不清是哭是笑。


    阿香手腳利落的將切好的蘿卜倒進鍋裏,又將紙包裏的鹽也撒了進去,最後在出鍋時又扔了一把切的細細的蔥花。


    劉婆子對曼舟奉承道:“顧夫人真是個細心體貼的人,顧公子娶了你,也是他的福氣,你們兩個真是郎才女貌,叫人羨慕。”


    曼舟笑道:“嬤嬤過獎了。”


    劉婆子幫著阿香來來迴迴的端湯,奶白色的羊湯上配了嫩綠的香蔥,讓人看一眼就不由的食指大動。


    曼舟這邊並沒有帶多少碗筷,隻是按人頭帶齊了他們五人的,於是木易和木澤隻得先吃完了,再將自己的碗筷借給其他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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