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村的村長讓人捎來口信,說是喬氏他們在村子裏的那個小院子已經賣出去了,讓他們找時間迴村裏一趟,喬氏便令周嬤嬤迴去料理。


    周嬤嬤從村裏迴來以後,就從身上取出了賣房子的銀子。


    “娘子,這是賣院子的銀錢,給了村長兩成的利錢,是咱們村裏老杜頭為他小兒子買的,他小兒子過了年要成親,可是老杜頭那個房子實在是住不下,這才買了咱們那個院子。”


    喬氏放下了手中的毛筆,看了看放在桌上的銀子,說道:“我還真有些不舍得賣,畢竟我們在那裏住了十幾年。”


    “賣了也不錯,日後咱們可能都不會留在青州,何況清河村。”


    喬氏怔了片刻,隨即點頭道:“嬤嬤說的沒錯,以後兩個孩子到哪裏,我們便要到哪裏。”


    周嬤嬤看了看桌子問道:“娘子在寫什麽呢?”


    喬氏的神情就有些愉悅:“我在寫給曼舟的嫁妝,打算年底前讓兩個孩子成親。”


    周嬤嬤驚唿:“可咱們曼舟還未及笄。”


    喬氏笑的溫柔:“那又如何?明年硯初要參加秋闈,兩個孩子如果能成親,那樣更方便我來照顧他。秋闈之前他還是曼舟的師兄,是顧秀才,秋闈之後,難免不會被有心人惦記。”


    周嬤嬤立刻明白過來,說道:“娘子說的是,隻是要委屈曼舟了。”


    喬氏挑了挑眉,語氣裏帶了慈愛:“成親之禮無所謂風光,隻要硯初那孩子日後能夠出人頭地,咱們曼舟也會跟著夫榮妻貴。”


    看著周嬤嬤若有所思的樣子,她接著道:“硯初得趙大人親自教養,日後高中並非難事,高中之日若被那位高權重之人榜下捉婿,那咱們曼舟豈不更加委屈,何必在乎嫁禮風不風光,若等硯初高中之後再來提親,作為曼舟的娘家,如此含酸要如何嫁女。”


    周嬤嬤似是想到了從前,心裏忍不住一陣難過:“娘子要為曼舟置辦多少嫁妝?”


    喬氏想了想說道:“這裏我們不會住太久,東西太多沒法帶到京城。我想給曼舟添置幾樣貴重的首飾,再就是多給兩個孩子一些銀子,畢竟我這手裏還有不少。我們能用多少,到了京城以後硯初上下都需要打點,不能委屈了兩個孩子。”


    周嬤嬤讚同的點了點頭,她想了一下子,又道:“娘子,前些日子你說租鋪子的事,還租不租了?”


    喬氏立刻說道:“要租的,我仔細的看了劉阿婆留下的那本食譜,當中有不少的菜相當的不錯,如果我們做了拿出來賣,能賺不少的銀子。”


    周嬤嬤一下子笑眯了眼睛:“曼舟也是這個意思,她連要做什麽菜都寫出來了呢。”


    “不要吝惜銀子,找個臨街的好鋪麵,不用太大,有個門臉就行。”


    曼舟迴來的時候,周嬤嬤已經做好了晚飯。


    她往旁邊的院子裏丟了顆小石子,見那邊好半天還沒有反應,便知道顧硯初並不在家中。


    用完了飯,阿香收拾桌子、洗碗,又將院子打掃的幹幹淨淨。


    曼舟將今日見崔語荷的事情說了,喬氏有些驚訝:“沒想到她竟是崔大學士的長女。崔大學士也是飽讀詩書之人,真是好生糊塗,娶了新夫人,卻如此薄待自己的親生女兒。”


    曼舟道:“我瞧著崔姐姐身上,絲毫沒有世家小姐的那些驕奢之氣,反倒有些可憐。她現在住在崔家,沒有了娘,自己的親祖母也未見得與她有多親近。”


    喬氏放下了手中的茶碗,說道:“自是比不得那些從小就養在她身邊的孩子親。”


    曼舟忽然就有些低落,悠悠道:“那些高門大戶都要娶好幾房的小妾,生那麽多的孩子,家裏亂的很,以後我才不許硯初哥哥納妾。”


    喬氏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腦袋,笑道:“不害臊。”


    兩個人笑鬧了一會,喬氏正色道:“曼舟,那些高門大戶後宅裏的水可是很深的,你可不要摻和進去。”


    她靠在喬氏的懷中,認真的點了點頭。


    阿香在院子裏匆匆的跑了進來,看見曼舟便擠眉弄眼道:“姑娘,那邊往院子裏扔石子兒了。”


    曼舟眼睛一亮,趕緊下炕穿上了繡鞋,就往外麵跑。


    喬氏無奈的搖了搖頭,歎氣自語道:“果然是女大不中留。”


    顧硯初打開門等在門口,等曼舟進了院子,他才關上了大門。


    兩個人在屋中坐下,曼舟便將方才與喬氏說的事與顧硯初又說了一遍。


    顧硯初倒了杯茶遞給她:“崔大學士新娶的夫人雖然出身不高,卻是個厲害的角色。聽說在她待字閨中的時候,家裏的庶妹喜歡她的鞋子,就做了一雙與她一樣的來穿,沒過多久,她的那個庶妹在外麵,就被橫衝直撞來的馬車軋斷了腳,還是被馬車反複的軋,人成了瘸子,至今未嫁。”


    曼舟皺眉不語,似乎在思索什麽。


    顧硯初又道:“這個崔大學士,還是當今皇後娘娘的親弟弟,也就是霍汀的舅舅。”


    曼舟抬頭,兩隻眼睛瞪得溜圓:“那崔語荷豈不是霍汀的表妹?”


    顧硯初笑著點了點頭,見她兩隻眼睛又圓又大,便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頭頂。


    “你知不知道,我這幾日去了哪裏?”


    曼舟盯著他看,心中暗想:“我的硯初哥哥實在是太好看了。”


    她眨了眨眼,嘴上問道:“是不是和那個霍汀在一起?去了哪裏?”


    顧硯初拿起杯子慢條斯理的喝了口茶:“小時候我背著你一起看雲海的地方。”


    “滄藍寺!”


    顧硯初目光灼灼的望著她:“改日我們兩個一起去。”


    曼舟嘟了嘴:“我娘不會同意的。”


    “會的”顧硯初的唇角微微的上揚,眼睛裏是滿滿的笑意。


    曼舟歪著頭看他,不知道他為何這樣篤定。


    顧硯初卻是挑了挑眉,不肯多說,看上去心情不錯。


    曼舟氣的就要上去掐他,顧硯初的雙手一下子擒住了她的手腕,在她耳邊低語:“我明年就要參加會試,喬嬸嬸見我可憐,身邊無人照顧,特地允準我們兩個年前成親。”


    曼舟聞聽,麵色泛紅,連耳朵和脖子都漸漸的變成了粉紅色。


    她羞的就想要用手去捂臉,奈何力氣沒有顧硯初大,怎麽掙紮也甩不開他的手。


    顧硯初將曼舟的手拉到自己的身後,人就整個的靠在了他的懷裏。


    她的臉和耳朵都貼在了他的胸膛上,耳朵裏一下子就聽到了怦怦的心跳聲,又急又快。


    不知道什麽時候,曼舟就像一隻乖巧的小兔子一般,聽話的窩在他的懷裏,不再掙紮。


    顧硯初放開了她的手,伸出雙臂將她摟緊。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偶有蟲鳴之聲,屋中也是漆黑一片,偶有暗香浮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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