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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順，北戎，北槐三國在茂水交界處有一雄關名曰茂北關，這道雄關屹立於茂水北岸數百年，幾次易主修繕加固之後，範圍已是擴大數倍，城牆高聳，便是一般雲梯也很難架上其垛口，四道城門之外還修有甕城，便是憑借此甕城就是擋下了外敵不知多少次入侵，極為易守難攻，隱隱已經有北方第一雄關之稱。
有著兵甲天順之名的十五萬虎賁軍便是駐紮於此，每日早晚各有一次操練，每三日有一次出城大訓，每月有一次進入北戎或是北槐境內遊獵，所謂遊獵，便是去與那邊境上的匪寇廝殺，活著迴來按殺人數目給予嘉獎，死了也有個亮堂堂的石碑，每個剛到茂北關的新兵第一年每次遊獵都要參加，若是一年內人頭數不足十個，那就可以打鋪蓋卷走人了，虎賁軍，軍如其名，要的便是有那入下山虎一般氣勢，即便是死也得咬一口肉下來。
這群噬人虎的首領，便是驃騎將軍長孫小滿。在虎賁軍眾將士眼中，長孫小滿幾乎從未有過技窮之時，不論是那數年前北戎數萬大軍壓境，亦或是北槐災民湧入茂北城，長孫小滿都可安排的妥妥當當。而此時，在城樓中站立不安的長孫小滿卻是滿臉愁容，長孫斥叛出天順基本已經坐實，而且還是帶領了五千親衛投往北槐，這讓本就兵力吃緊的天順更是雪上加霜。更主要的是他不僅僅是一實權將領，而且還是手掌重兵的將軍，長孫斥的叛出確實是讓他這天順驃騎將軍如坐針氈。
調兵去北槐抓他迴來恕罪？肯定是不可行，先不說能不能找到長孫斥，沒有糧草供應便是北槐的大門他都不一定能打的進去，北槐雖是苛政嚴稅，百姓更是在生死與溫飽間徘徊，每年用於軍伍之間的龐大支出便都是壓在了窮苦百姓身上，若僅論將士，北槐精兵也不低於百萬之數，以十五萬對百萬，若非腦子被茂北城門夾過，否則也是做不出這等蠢事的。
思緒煩亂，長孫小滿布因持刀而滿老繭的手掌重重的拍在桌上，咬咬牙拿起頭盔便是要出門，一條腿剛剛跨過門檻，卻突然想起什麽事，生生止住腳步，從懷中左掏右掏，掏出一個小破布兜，坐於門欄上的長孫小滿眉頭緊鎖，嘴上也是一直唉聲歎氣，深思一陣後似下定決心般打開，展開紙條，長孫小滿呆立當場。
紙條不大，上麵字數便也不多，僅一字。
“這...這。”
長孫小滿殺人都未曾有過半分遲疑的雙手此時卻微微顫抖，緩緩握緊的手掌發出陣陣聲響，紙條也是被他握成一團，片刻後長孫小滿重重唿出一口氣，張開手掌將那紙條仔細鋪展平整後放入破布兜塞入懷中。
長孫小滿迴頭看向屋內，那正對大門的一麵牆上，掛有一黑旗，乃是封將之時當朝皇上親筆所書並贈與虎賁軍，黑旗上書四個金色大字，他一字一頓的緩緩讀出。
“精忠報國。”
精心忠誠，報效國家。
良久，長孫小滿站起身，將那從不離身便是睡覺都要抱著的長刀插入地麵，他朗聲道。
“傳令，攻城營，死守營，盡忠營，遊獵營，龍騎營，刀盾營，弩營都尉速來議事。”
門外傳令兵士領命一聲快速離去。
長孫小滿於茂北城頭，望南而立，自言自語道。
“李伯伯，我不知以前該不該信你，不過這一次我想自己做決定。”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後，有兩騎在茂北城外相遇，皆是一身黑色重甲，其一腰間懸長柄戰刀，另一稍年長者卻是帶著把掩月刀。掩月刀，出自武王城一老鐵匠之手，原本是將一長刀砸歪了刀鋒，被扔進廢爐前讓這年長甲士買迴，精心敲打改良後重四十四斤，刀鋒似弦月，破甲殺人手到擒來，因其立於月下便可見得這刀身剛好可以完整遮住上弦月，故名掩月刀。
“哎，我說袁老頭，這次連你都來了，若我沒記錯你可是有年頭沒來過議事了吧。”
其中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人挖了挖鼻孔略帶幾分嘲諷之意笑道。
他們遊獵營這些年可是吃香的緊，當朝皇帝沒有擴土開疆的意願，但在統領的暗中授意下，在邊境遊獵卻也是可以的，他們遊獵營這些年可沒少剿滅邊境內外的大小匪寇巢穴，雖其中的金銀珠寶需充軍，但剩下的邊邊角角卻也足夠出去喝上幾壺好酒。而這袁老頭，乃是攻城營都尉，這些年沒有大仗，攻城營便英雄無用武之地，他們便成了很雞肋的一幫子人，雖各類大訓小訓都有參加，但油水可是一點都撈不到。
“老夫可不像你那般忙碌，整日剿匪，我可聽說啊，你們遊獵營剿過的匪營可是連鋪地的石磚都給人家挖走了，你宋禦風宋都尉可真是勤儉持家。”
攻城營都尉須眉皆白的袁老頭冷哼一聲抱拳誇讚道。
被叫做宋禦風的魁梧中年人尷尬一笑，卻也是一點都不氣，策馬往老頭身邊湊了湊，樂嗬嗬的說道。
“哎，袁老頭，我前幾日可是聽說了，西邊要打大仗了，你說這次會不會是調我們馳援西域邊境。”
袁老頭斜撇了一眼宋禦風，冷哼一聲並沒有言語。
“袁衛國袁大都尉，你倒是給我說說，若真是要打大仗了我一會也好先跟大將軍請命打頭陣，十數年沒打仗了，整日殺的都是那豆腐一般的匪盜，手下兄弟都要閑出鳥了。”
這聲袁大都尉聽得老頭甚是舒暢，他撚起一縷白須，故作姿態的說道。
“看你如此有誠意，老夫便告知與你。”
宋禦風趕緊禦馬又湊近了幾分，側起耳朵。
“老夫也不知啊。”
袁衛國哈哈大笑一夾馬腹，便是先一步進入城門。
宋禦風愣了愣，照著胯下馬匹屁股上就是一鞭，罵道。
“老東西，你給我站住，老子要跟你大戰五百迴合！”
茂北關城樓中，長孫小滿高坐主帥之位，下位坐著七位或老或少的甲士，不管身上是輕甲重甲，皆是清一色黑甲。從年歲上說著七人中最為年長的袁衛國都可以當這長孫小滿的爺爺了，但在麵對他時依然是正襟危坐，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多餘動作。
“各位都尉，今日招你們前來，隻有一事。”
長孫小滿麵無表情，沉聲說道。眾人聞言皆是虎軀一震，紛紛挺直腰杆傾聽下文。
“雨息大軍已於日前開拔，直指西嶺城。”
長孫小滿頓了頓，再次出聲叫出了幾個名字。
“攻城營袁衛國，死守營孫孤苦，盡忠營陳兵，龍騎營沈虎，刀盾營李鳳嵐，弩營陸何。”
被叫到名字的六位將領紛紛起身，麵對長孫小滿抱拳道。
“末將在！”
“爾等五日後率軍隨我馳援西域。”
長孫小滿也站起身朗聲道。
“末將領命。”
六人紛紛起身同時抱拳答道。
“此次與之前對敵北戎不同，我軍將士從未與雨息交過手，雖不是我對眾將士有所懷疑，隻是此番前去必定是場前所未有的硬仗，還請諸位將軍有個心理上的應對。”
長孫小滿麵無表情掃視著在場七人，揮揮手讓他們坐下。
“末將手下原有一校尉姓趙名風伯，在茂北關戰功顯赫被召迴王城受封後便是去了西嶺城做一城之守將，上次來訪時曾談到其與雨息交手數次，贏麵更多些，若我軍前往可向其行個方便，順帶探討一番此仗該如何打。”
此時老將袁衛國起身抱拳，沉聲說道。
“那便是最好，我虎賁軍將士無論到了何處便都可建功立業。”
聞得此言，長孫小滿麵上冷漠卻是稍微緩和了些，虎賁軍將士無論到了何地，可建功立業畢竟都是件讓人欣慰之事。
接下來眾將便都是與長孫小滿稟報了此時手下將領數目與營中輜重情況，長孫小滿也一一迴答。
一個時辰後，眾將紛紛退出城樓，隨後六人縱馬紛紛奔向茂北關的不同方向，五日後就要開拔，他們要早早迴去準備，畢竟這一去大半可能再也不會迴來了。
方才眾將紛紛出聲，可有一人卻是從未出聲，因為將軍未叫到他，而眾人商討之事也確實與他無關，他低著頭，沒有看起身目送眾人離去的長孫小滿。
“宋禦風。”
長孫小滿輕聲到，但卻並沒有得到迴應。
長孫小滿轉過身，看向宋禦風，宋禦風雙拳緊握，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猛然間，宋禦風抬起頭，眼睛瞪的老大，他壓抑著嘶啞的嗓子問道。
“長孫將軍，為何？”
長孫小滿迎上宋禦風近乎殺人的目光，平靜的說道。
“茂北關不能丟，西域也不能不去。”
宋禦風上前幾步，抓出長孫小滿胸前衣襟，咬牙切齒的說道。
“那為什麽是我？你知不知道遊獵營等著打一場大仗等了多少年了，如今有一場大仗你卻讓他們留守茂北關，你他娘的告訴是你讓我怎麽跟眾將士交代。”
長孫小滿依然麵無表情，似是毫不在意宋禦風的無禮之舉，他撥開宋禦風的手，說道。
“西嶺城，誰都可以支援，茂北關卻不是誰都能守的。遊獵營常年與北戎，北槐有小規模纏鬥，你更是最了解他們行軍風格的人，是守城最好的人選。”
長孫小滿從懷中掏出錦囊，扔到宋禦風麵前，說道。
“你若是不想守，也可以。”
宋禦風打開錦囊，他看向紙上的那一個字，呆若木雞。
那張小小的紙條似是有千萬斤重，他宋禦風竟是拿不起，那紙上赫然寫著一個猩紅大字。
反！
造反的反，反叛的反，反賊的反。
長孫小滿接著說道。
“此去之後，以後估摸著天順也不會再有虎賁軍了，不論你最後做任何決定，我隻希望你能記得，你們曾經是虎賁軍最為精銳的遊騎兵。”
宋禦風緩緩迴過神，他單膝跪地抱拳道。
“末將宋禦風，定當為大將軍守好茂北關，若是有一點閃失，末將就把腦袋砍下來給大將軍當球踢。”
“這個，從今日起便交於你了。”
長孫小滿走出門外，伸手將那插於地麵半尺之深的貼身長刀拔出，手指在鋒刃上輕輕抹過，挽了一個刀花，手握刀尖將刀柄對向了宋禦風。
“大將軍，這使不得啊。”
宋禦風見狀身體一震，單膝跪地抱拳道。
“有何使不得的，我沒有朝廷詔令，私自帶軍馳援西域已經犯了國法，從即日起我便不是那驃騎將軍了，我會留下城中五萬甲士與你，我隻帶三千親衛和六營將士，從今往後你便是茂北關全軍統帥。”
長孫小滿沉聲道。
“記住，我虎賁軍從不給人下跪，即便是死，也要死的坦坦蕩蕩問心無愧。”
宋禦風望向長孫小滿，咬了咬牙，接過長刀，重重的磕了一個頭，說道。
“末將祝大將軍凱旋！”
長孫小滿轉身望向門外，嘴角似是有著一抹笑意。
“勿讓長刀入刀鞘，勿讓精忠蒙灰塵，勿，勿在我死前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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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順，北戎，北槐三國在茂水交界處有一雄關名曰茂北關，這道雄關屹立於茂水北岸數百年，幾次易主修繕加固之後，範圍已是擴大數倍，城牆高聳，便是一般雲梯也很難架上其垛口，四道城門之外還修有甕城，便是憑借此甕城就是擋下了外敵不知多少次入侵，極為易守難攻，隱隱已經有北方第一雄關之稱。
有著兵甲天順之名的十五萬虎賁軍便是駐紮於此，每日早晚各有一次操練，每三日有一次出城大訓，每月有一次進入北戎或是北槐境內遊獵，所謂遊獵，便是去與那邊境上的匪寇廝殺，活著迴來按殺人數目給予嘉獎，死了也有個亮堂堂的石碑，每個剛到茂北關的新兵第一年每次遊獵都要參加，若是一年內人頭數不足十個，那就可以打鋪蓋卷走人了，虎賁軍，軍如其名，要的便是有那入下山虎一般氣勢，即便是死也得咬一口肉下來。
這群噬人虎的首領，便是驃騎將軍長孫小滿。在虎賁軍眾將士眼中，長孫小滿幾乎從未有過技窮之時，不論是那數年前北戎數萬大軍壓境，亦或是北槐災民湧入茂北城，長孫小滿都可安排的妥妥當當。而此時，在城樓中站立不安的長孫小滿卻是滿臉愁容，長孫斥叛出天順基本已經坐實，而且還是帶領了五千親衛投往北槐，這讓本就兵力吃緊的天順更是雪上加霜。更主要的是他不僅僅是一實權將領，而且還是手掌重兵的將軍，長孫斥的叛出確實是讓他這天順驃騎將軍如坐針氈。
調兵去北槐抓他迴來恕罪？肯定是不可行，先不說能不能找到長孫斥，沒有糧草供應便是北槐的大門他都不一定能打的進去，北槐雖是苛政嚴稅，百姓更是在生死與溫飽間徘徊，每年用於軍伍之間的龐大支出便都是壓在了窮苦百姓身上，若僅論將士，北槐精兵也不低於百萬之數，以十五萬對百萬，若非腦子被茂北城門夾過，否則也是做不出這等蠢事的。
思緒煩亂，長孫小滿布因持刀而滿老繭的手掌重重的拍在桌上，咬咬牙拿起頭盔便是要出門，一條腿剛剛跨過門檻，卻突然想起什麽事，生生止住腳步，從懷中左掏右掏，掏出一個小破布兜，坐於門欄上的長孫小滿眉頭緊鎖，嘴上也是一直唉聲歎氣，深思一陣後似下定決心般打開，展開紙條，長孫小滿呆立當場。
紙條不大，上麵字數便也不多，僅一字。
“這...這。”
長孫小滿殺人都未曾有過半分遲疑的雙手此時卻微微顫抖，緩緩握緊的手掌發出陣陣聲響，紙條也是被他握成一團，片刻後長孫小滿重重唿出一口氣，張開手掌將那紙條仔細鋪展平整後放入破布兜塞入懷中。
長孫小滿迴頭看向屋內，那正對大門的一麵牆上，掛有一黑旗，乃是封將之時當朝皇上親筆所書並贈與虎賁軍，黑旗上書四個金色大字，他一字一頓的緩緩讀出。
“精忠報國。”
精心忠誠，報效國家。
良久，長孫小滿站起身，將那從不離身便是睡覺都要抱著的長刀插入地麵，他朗聲道。
“傳令，攻城營，死守營，盡忠營，遊獵營，龍騎營，刀盾營，弩營都尉速來議事。”
門外傳令兵士領命一聲快速離去。
長孫小滿於茂北城頭，望南而立，自言自語道。
“李伯伯，我不知以前該不該信你，不過這一次我想自己做決定。”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後，有兩騎在茂北城外相遇，皆是一身黑色重甲，其一腰間懸長柄戰刀，另一稍年長者卻是帶著把掩月刀。掩月刀，出自武王城一老鐵匠之手，原本是將一長刀砸歪了刀鋒，被扔進廢爐前讓這年長甲士買迴，精心敲打改良後重四十四斤，刀鋒似弦月，破甲殺人手到擒來，因其立於月下便可見得這刀身剛好可以完整遮住上弦月，故名掩月刀。
“哎，我說袁老頭，這次連你都來了，若我沒記錯你可是有年頭沒來過議事了吧。”
其中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人挖了挖鼻孔略帶幾分嘲諷之意笑道。
他們遊獵營這些年可是吃香的緊，當朝皇帝沒有擴土開疆的意願，但在統領的暗中授意下，在邊境遊獵卻也是可以的，他們遊獵營這些年可沒少剿滅邊境內外的大小匪寇巢穴，雖其中的金銀珠寶需充軍，但剩下的邊邊角角卻也足夠出去喝上幾壺好酒。而這袁老頭，乃是攻城營都尉，這些年沒有大仗，攻城營便英雄無用武之地，他們便成了很雞肋的一幫子人，雖各類大訓小訓都有參加，但油水可是一點都撈不到。
“老夫可不像你那般忙碌，整日剿匪，我可聽說啊，你們遊獵營剿過的匪營可是連鋪地的石磚都給人家挖走了，你宋禦風宋都尉可真是勤儉持家。”
攻城營都尉須眉皆白的袁老頭冷哼一聲抱拳誇讚道。
被叫做宋禦風的魁梧中年人尷尬一笑，卻也是一點都不氣，策馬往老頭身邊湊了湊，樂嗬嗬的說道。
“哎，袁老頭，我前幾日可是聽說了，西邊要打大仗了，你說這次會不會是調我們馳援西域邊境。”
袁老頭斜撇了一眼宋禦風，冷哼一聲並沒有言語。
“袁衛國袁大都尉，你倒是給我說說，若真是要打大仗了我一會也好先跟大將軍請命打頭陣，十數年沒打仗了，整日殺的都是那豆腐一般的匪盜，手下兄弟都要閑出鳥了。”
這聲袁大都尉聽得老頭甚是舒暢，他撚起一縷白須，故作姿態的說道。
“看你如此有誠意，老夫便告知與你。”
宋禦風趕緊禦馬又湊近了幾分，側起耳朵。
“老夫也不知啊。”
袁衛國哈哈大笑一夾馬腹，便是先一步進入城門。
宋禦風愣了愣，照著胯下馬匹屁股上就是一鞭，罵道。
“老東西，你給我站住，老子要跟你大戰五百迴合！”
茂北關城樓中，長孫小滿高坐主帥之位，下位坐著七位或老或少的甲士，不管身上是輕甲重甲，皆是清一色黑甲。從年歲上說著七人中最為年長的袁衛國都可以當這長孫小滿的爺爺了，但在麵對他時依然是正襟危坐，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多餘動作。
“各位都尉，今日招你們前來，隻有一事。”
長孫小滿麵無表情，沉聲說道。眾人聞言皆是虎軀一震，紛紛挺直腰杆傾聽下文。
“雨息大軍已於日前開拔，直指西嶺城。”
長孫小滿頓了頓，再次出聲叫出了幾個名字。
“攻城營袁衛國，死守營孫孤苦，盡忠營陳兵，龍騎營沈虎，刀盾營李鳳嵐，弩營陸何。”
被叫到名字的六位將領紛紛起身，麵對長孫小滿抱拳道。
“末將在！”
“爾等五日後率軍隨我馳援西域。”
長孫小滿也站起身朗聲道。
“末將領命。”
六人紛紛起身同時抱拳答道。
“此次與之前對敵北戎不同，我軍將士從未與雨息交過手，雖不是我對眾將士有所懷疑，隻是此番前去必定是場前所未有的硬仗，還請諸位將軍有個心理上的應對。”
長孫小滿麵無表情掃視著在場七人，揮揮手讓他們坐下。
“末將手下原有一校尉姓趙名風伯，在茂北關戰功顯赫被召迴王城受封後便是去了西嶺城做一城之守將，上次來訪時曾談到其與雨息交手數次，贏麵更多些，若我軍前往可向其行個方便，順帶探討一番此仗該如何打。”
此時老將袁衛國起身抱拳，沉聲說道。
“那便是最好，我虎賁軍將士無論到了何處便都可建功立業。”
聞得此言，長孫小滿麵上冷漠卻是稍微緩和了些，虎賁軍將士無論到了何地，可建功立業畢竟都是件讓人欣慰之事。
接下來眾將便都是與長孫小滿稟報了此時手下將領數目與營中輜重情況，長孫小滿也一一迴答。
一個時辰後，眾將紛紛退出城樓，隨後六人縱馬紛紛奔向茂北關的不同方向，五日後就要開拔，他們要早早迴去準備，畢竟這一去大半可能再也不會迴來了。
方才眾將紛紛出聲，可有一人卻是從未出聲，因為將軍未叫到他，而眾人商討之事也確實與他無關，他低著頭，沒有看起身目送眾人離去的長孫小滿。
“宋禦風。”
長孫小滿輕聲到，但卻並沒有得到迴應。
長孫小滿轉過身，看向宋禦風，宋禦風雙拳緊握，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猛然間，宋禦風抬起頭，眼睛瞪的老大，他壓抑著嘶啞的嗓子問道。
“長孫將軍，為何？”
長孫小滿迎上宋禦風近乎殺人的目光，平靜的說道。
“茂北關不能丟，西域也不能不去。”
宋禦風上前幾步，抓出長孫小滿胸前衣襟，咬牙切齒的說道。
“那為什麽是我？你知不知道遊獵營等著打一場大仗等了多少年了，如今有一場大仗你卻讓他們留守茂北關，你他娘的告訴是你讓我怎麽跟眾將士交代。”
長孫小滿依然麵無表情，似是毫不在意宋禦風的無禮之舉，他撥開宋禦風的手，說道。
“西嶺城，誰都可以支援，茂北關卻不是誰都能守的。遊獵營常年與北戎，北槐有小規模纏鬥，你更是最了解他們行軍風格的人，是守城最好的人選。”
長孫小滿從懷中掏出錦囊，扔到宋禦風麵前，說道。
“你若是不想守，也可以。”
宋禦風打開錦囊，他看向紙上的那一個字，呆若木雞。
那張小小的紙條似是有千萬斤重，他宋禦風竟是拿不起，那紙上赫然寫著一個猩紅大字。
反！
造反的反，反叛的反，反賊的反。
長孫小滿接著說道。
“此去之後，以後估摸著天順也不會再有虎賁軍了，不論你最後做任何決定，我隻希望你能記得，你們曾經是虎賁軍最為精銳的遊騎兵。”
宋禦風緩緩迴過神，他單膝跪地抱拳道。
“末將宋禦風，定當為大將軍守好茂北關，若是有一點閃失，末將就把腦袋砍下來給大將軍當球踢。”
“這個，從今日起便交於你了。”
長孫小滿走出門外，伸手將那插於地麵半尺之深的貼身長刀拔出，手指在鋒刃上輕輕抹過，挽了一個刀花，手握刀尖將刀柄對向了宋禦風。
“大將軍，這使不得啊。”
宋禦風見狀身體一震，單膝跪地抱拳道。
“有何使不得的，我沒有朝廷詔令，私自帶軍馳援西域已經犯了國法，從即日起我便不是那驃騎將軍了，我會留下城中五萬甲士與你，我隻帶三千親衛和六營將士，從今往後你便是茂北關全軍統帥。”
長孫小滿沉聲道。
“記住，我虎賁軍從不給人下跪，即便是死，也要死的坦坦蕩蕩問心無愧。”
宋禦風望向長孫小滿，咬了咬牙，接過長刀，重重的磕了一個頭，說道。
“末將祝大將軍凱旋！”
長孫小滿轉身望向門外，嘴角似是有著一抹笑意。
“勿讓長刀入刀鞘，勿讓精忠蒙灰塵，勿，勿在我死前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