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喬越發有了不好的預感,心裏焦躁不已:


    “嬤嬤,你快告訴我,我娘她到底怎麽了?”


    “原來的院子怎麽荒廢了?你們怎麽會搬到這麽偏僻的院子來?”


    蘇喬有一肚子的話想問,但林嬤嬤卻是一時不知道從哪裏說起為好。


    她胡亂地擦了一把眼淚,緊緊地握著她的手不放:


    “小姐,你迴來就好了,你迴來就好了,這事……這事一言難盡啊。”


    就在她話落的當口,屋內突然傳來‘哐’地一聲響。


    好像有什麽東西砸在了地上。


    林嬤嬤臉色一變,顧不得跟蘇喬解釋,急忙腳步匆忙地跑進了屋。


    蘇喬一愣,連神識都忘記用了,趕忙追了進去。


    當她看到屋內的那一幕時,整個人都驚呆了。


    她娘披頭散發地坐在地上,手上,臉上,衣服上全都是飯粒。


    一個青花碗在不遠處的地上滾來滾去。


    林嬤嬤好像習以為常了,走過去小心地扶起了她:


    “二夫人,你怎麽又發脾氣了?是不是哪裏難受了?”


    “不好吃,不好吃,我不要吃,我不要吃。”


    披頭散發的女人宛若幾歲的稚子一般,坐在一條破舊的椅子上不停地踢著腳鬧著。


    一張本應該溫婉明豔的臉,如今卻滿是灰塵和飯粒,眼角也有了細紋。


    唯獨那雙眼睛如嬰兒般清澈純淨。


    “好好好,不吃,我們不吃。”


    林嬤嬤一邊用洗得發白的帕子幫她擦著臉上的飯粒和灰塵,一邊好聲好氣地輕哄著。


    “娘!”


    看著熟悉又陌生的娘親,蘇喬鼻頭一酸,再也忍不住衝過去抱住了她。


    晶瑩的淚珠似瀑布一般傾泄而下:“娘,你怎麽會變成這樣了?”


    她的娘親,應該美麗的,應該是溫婉的,應該是知書達禮,卻通透的。


    她有一雙似乎能看破一切的漂亮眼睛,她有一顆七竅玲瓏的心。


    遙記得當年她離開的時候,她還小聲地叮囑過她,在外麵,不要輕易相信人,特別是男人。


    可她並沒有聽她的話,輕易地就相信了聶峰那個男人。


    以至於這麽多年,她都沒能迴來看她。


    以至於,連娘什麽時候變成了這樣,她這個做女兒的一無所知。


    她真是該死!


    為什麽就不能早點迴來?


    為什麽就那麽相信那個男人,那麽相信他隻是純粹地看中了自己的資質,純粹地對自己好?


    “你走開,走開。”


    蘇喬娘不滿意了,撅著嘴用力推開蘇喬。


    林嬤嬤急忙扶起了被推坐在地的蘇喬,滿臉哀傷地看著夫人:


    “夫人,她是小姐啊,是小姐迴來了!”


    “你不是一直念叨她的嗎?這迴她是真的迴來了,是真的迴來看你來了。”


    蘇喬蹲在她娘腳邊,強忍著淚水,再次緊緊地抓住了她的手:


    “娘,我是小喬,我是你的小喬啊,你怎麽會……”怎麽會連自己的女兒都不認得了?


    “小喬?”


    二夫人似有觸動,眨了眨眼,好一會,在蘇喬期盼的眼神中,再次將她推開。


    有些暴躁地跳下了椅子,圍著破舊的桌子開始打轉:


    “小喬小喬,我的小喬肚子餓了,要吃飯,快給我的小喬拿飯來。”


    林嬤嬤擦了擦眼淚,撿起地上的碗放到了桌子:“二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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