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府的大堂中,坐著一幹人等,主子們都到了。除此之外,還有白靈。


    陳夫人一臉喜色:“明生,怡兒等了你十年,都快成老姑娘了,現在可好了,生米煮成熟飯,也能給府裏衝衝喜。”


    陳明生頹喪著臉,什麽也沒說。


    倒是陳怡,羞紅了臉,“姑媽,外人在呢,別說了。”


    這個外人,指的自然是白靈。


    陳夫人喜不自勝,這才意識到那位白姑娘也在場,笑道:“對了,白姑娘是明生的救命恩人,不如就做個見證......”


    陳明生大驚:“不可!”


    他的反應極大,將陳夫人嚇了一跳。


    陳家主嗬斥道:“這是幹什麽?一驚一乍的,白姑娘做個見證,有何不可?”


    陳明生支支吾吾,也說不上來有何不可,但他就是不願,他覺得那就像根刺,紮在自己心裏,拔也拔不出。


    陳怡坐在陳明生一旁,她突然握著他的手,柔情蜜意道:“白姑娘若是願意為我和表哥的婚事做個見證,我覺得也是極好的。”


    陳明生卻大力甩開了她的手,後者的手撞到椅子的扶手上,一陣吃痛,滿臉委屈之色。


    “表哥,你怎麽......”


    “我不要娶你!”


    陳明生脫口而出,臉色難看。陳怡則是難以置信,淚水在眼眶裏打轉,下一瞬就湧了出來。


    陳明生此話一出,有人比他的臉色更加難看,陳家主怒道:“你瞧瞧你這說的什麽話?為父是這樣教你的嗎?外出遊曆十年,竟把你變成了煙花柳地的公子哥,玩弄女子,沒有男子該有的擔當!”


    “爹,我不是......”


    “你不是什麽?我看你就是欠收拾,提了褲子就不認人,你以為你是牲口嗎?”


    陳家主訓起兒子來,毫不客氣,一點臉麵都不留。明明是兒子,卻跟個孫子似的。


    陳夫人連忙站出來鎮場子,扯了扯自家夫君的袖子,示意其別再往下說了,省得又把兒子氣出家門,上一次一走就是十年,這迴要是走了,就真的見不上了。


    更何況,這還有外人在場。


    陳夫人道:“行了行了,人家白姑娘都沒有發話,你不願就罷了,事已至此,也由不得你,你非娶不可。”


    陳怡哪裏不知陳明生是什麽打算,她比他還要了解他。表哥向來不喜歡強扭的瓜,否則她也不至於甘願苦等他十年,昨夜之所以下了藥,是因為她怕啊!


    陳明生心裏苦,他低下頭,喃喃道:“我喜歡的是恩人,我想娶的也是恩人,有錯嗎?”


    他的聲音不大,卻能讓在場的所有人聽得一清二楚。


    眾人臉色大變,隻有白靈是微微皺了眉頭,她並不喜歡這樣。


    陳家主氣急:“把你的話咽迴去!”


    陳明生愕然,抬起頭,第一次做出了反抗:“為什麽?憑什麽?!”


    陳家主道:“給老子閉嘴!”就憑此女是個道士,與鬼怪打交道,不吉利!他已經怕極了這類東西。


    陳夫人頭都疼了,怎麽又吵起來了,她沒想到自家兒子竟喜歡那樣的女子,霸道且冷漠。這樣的女子,有什麽好的?還不如娶個木頭人迴來。相比之下,怡兒才是極好的,既知書達理,又善解人意。


    爭吵之餘,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


    白靈道:“說夠了嗎?可否讓我說說。”


    幾人停下了可笑的爭吵,看向白靈,洗耳恭聽。


    “首先,你們想怎麽做都行,但千萬別扯上我,很煩。其次,五百兩付給我,最後,我要玲瓏。”


    陳夫人聞言,卻道:“惡鬼尚未除去,為何要提前給你結賬?”


    白靈眯了眯眼,她確實可以除去惡靈,但她並不想這麽做。陳府理虧在先,她也早已言明,隻要他們肯將真相公諸於世,為兩兄妹討個公道,此事就算結了。


    陳夫人現在這番話,倒是有意思的很,她的意思很清楚,就是要白靈全權包辦,替他們擦幹淨屁股,否則不作數。


    白靈看向坐在上首的男人:“陳家主也是這個意思?”後者神色複雜,並未給出個明確的迴複。


    白靈則是笑了,隨即看向暗處的林蘭兒。


    林蘭兒點了點頭,嘴唇動了動。


    一陣陰冷的風不知從何處吹來,大堂的燭火都被吹滅了,窗戶嘎吱作響,這突如其來的黑暗,驚壞了眾人。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一小團人影由遠及近,之所以說是一小團,是因為哥哥背著妹妹,不離不棄,妹妹發出銀鈴般的笑聲,沒一會兒又變為淒厲的哭聲,一時間,哭聲笑聲混合在一起,詭異至極。


    慘白的月光下,尤其瘮人,他們沒有影子,就這樣飄著,也不進來,就停留在門口處,剛好能讓人瞧個清楚。


    陳家主驚懼不已,他想起了昏迷前所見,這迴哪兒還不明白那女子的意思,那僅剩的一點兒僥幸之心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陳家主連忙道:“道長,我等願意!”


    願意公諸於世,牽扯出陳氏所有人,甘願受到世人唾棄,甘願受罰。


    話音一落,白靈打了個響指,燭火瞬間恢複明亮,陰冷的風隨之消失,大堂門口哪兒還有什麽鬼影?


    陳怡咽了咽口水,雙腿在衣裙的遮蓋下發顫不止,她想起了第一次見白靈真麵目的場景,好險,好險沒有對白靈出手。


    思及此處,陳怡又想起了玲瓏。那日,她偷偷進到白靈的房裏,想要將白靈初次所穿的翡翠煙羅綺雲裙找出來比對,卻沒找到。


    路遇玲瓏洗衣迴來,手裏正拿著那件裙子,她便將玲瓏拉到廢棄的院子裏,沒想到這丫鬟倔的很,死死的拿著裙子。搶奪之時,裙子拿到手了,玲瓏卻被她不小心推下了井裏。


    她拿著裙子,驚慌失措的逃離了那兒,之後便遇到了白靈。不過陳怡已然知曉,陳明生真的將秀坊閣的衣服送給了白靈,而自己的那件,是清水鎮裁縫店的,那上麵的花紋,她再熟悉不過。連搪塞都這麽不用心,陳怡的心都要涼透了。


    但陳怡清楚的記得,剛剛白靈說的那句話,她要玲瓏。玲瓏不是應該死透了嗎?難不成還活著……


    沒人注意到陳怡的異色,他們都被白靈所震懾,陳夫人更是一聲不吭,見了真本事,才老老實實。


    白靈道:“我並非在威脅你們,而是要讓你們清楚,什麽叫因果報應。我動動指頭就能讓他們消失,與我而言,再簡單不過。但你們想要犯了錯還高枕無憂,未免太愜意了,就算是皇帝,也要付出點代價的。”


    陳夫人又想說些什麽,白靈淡淡的撇了她一眼,後者又把到嘴邊兒的話咽了下去。


    “別跟我說什麽陳府因為此事已傷到了根基,亦或是付出了太多這種話。我就問你們,他們死後,你們可有安葬?可有尋人超度?可有告知他們爹娘?可你們除了顧及自身利益外,什麽都沒做,但凡你們做了其中一件,也不至於遭受這些,連屍骨都不知扔哪兒了,這不是罪有應得,是什麽?”


    陳家主被懟的啞口無言,總算體會到兒子被自己教訓時的感覺,句句在理,卻偏偏讓人跟吃了蒼蠅似的,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陳明生的頭垂得更低了,一向以家風端正享譽全鎮的陳府,竟犯了不可饒恕的罪過,隻怕列祖列宗都要跳出來一頓數落,捶胸頓足。


    白靈喝了口茶,潤潤嗓子,難得說了這麽多話,有些累了,如果話說到這地步他們還是執迷不悟,她一定會推波助瀾一把,讓陳府徹底倒下。


    想必是極有意思的一件事兒。


    這個想法冒出來的一瞬間,白靈眸光一暗,又是這樣,總是不合時宜的產生比罪惡還要罪惡的想法,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什麽惡趣味?


    陳夫人卻突然說道:“道長的話,我們都明白了,隻不過,我有一事不明,你為何要帶走玲瓏?”


    玲瓏是個難得一見的好丫鬟,陳夫人用慣了。


    白靈不答,反問道:“陳明生要娶她,是也不是?”這個她,自然是指陳怡。


    陳夫人愣了愣,顯然沒想到白靈會對此有所疑問。便怪異道:“這是自然,難不成你也……”這尚未說出的話,意味十足,陳夫人懷疑,白靈也鍾情於陳明生。甚至在這短暫的時間裏說服自己,容白靈當個小妾足矣。


    就連陳明生也抬起了頭,略有期待。


    陳怡卻有些緊張,臉上的假笑都險些掛不住,指甲都快要掐進肉裏。


    白靈卻輕笑出聲:“貴人多忘事啊!”頓了頓,瞬間收了笑容,語氣不耐,“我說了,不要什麽都扯上我,我討厭說第二遍。”


    林蘭兒又拿起小本本記下,大人耐心不足,凡事不能講第二遍,否則……想了片刻,添上一句話:否則空氣會很冷,後果自負。


    “既然少夫人的位置由她來坐,玲瓏若是不走,必死無疑。”說罷,白靈起了身,正要轉身離開,似是想起什麽,又道:“先說清楚,我不是在和你們商量,還有,明日午時之前,關於這個兇案,我要知道貴府的打算,來時,務必帶上五百兩,而且要陳怡親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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