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裏的一番動靜終究是將他引了過來。


    孫如是端了盅酒與琉璃杯來了我的房舍。


    他賠禮道:“綏兒,白日裏我聽說綿兒摔壞了你的白瓷杯,那丫頭自小便被表舅舅慣著,慣壞了,你莫要同她做計較。”


    我朝他一瞥,托起支琉璃杯,“倘若我非要同她計較,又如何?”


    “嗯哼!?”他一臉茫然。


    我故作柔態淺笑道:“虎你呢,左不過一個不諳世事的小丫頭罷了,同你在一處,往後這些事兒定不會少,若我處處計較,日子還過不過了?”


    他一怔,眼中瀲灩著什麽,“往後,這話真好聽。”


    我一愣,方才注意到適才我脫口而出的話。


    “綏兒。”他托起我的手,摁在他胸前,“往昔是我帶你不好,總同你爭吵,往後我再也不拂你的意了。”


    “咚,咚咚……”


    我的手幾乎觸到了他的心跳,我的臉亦絕有幾分熱。


    這究竟是怎了?


    我下意識抽出手,幹幹道:“甚好,甚好……”


    翌日,我聽院口來送吃食的丫頭們議論。


    一說:“……那綿兒女郎也是命苦,得罪誰不好,偏偏得罪了這位。”


    一說:“我聽說是大郎君當日質問表舅時氣勢洶洶,說什麽養女不教女不如養頭豬,氣得他舅舅當日便下了死命令,禁足綿兒女郎。”


    一驚:“天呐,這番話大郎君也敢講?”


    一應:“可不是嘛,素日守禮至嚴,沉穩至深的大郎君竟能罵出如此不堪的話,真真是把他表舅氣了個半死。”


    一笑:“我倒是覺著大郎君不似往昔了,多了幾分生氣,人情氣,咱們府裏的小廝受了旁邊院裏的欺負,大郎君竟都幫著咱們府裏呢,從前大郎君哪管這些個不入眼的事兒。”


    一歎:“都說那瘋丫頭來了府裏害了大郎君,如今瞧來,倒是幫了咱們院裏。”


    ………


    一時之間,我竟不知該喜還是該悲。


    我分明是做足了毀了他的名聲,害了他的性命的準備的,如今他性命猶在,名聲還多了幾分親民氣。


    “玉徹!”


    緩過神來,眼前現出來的遮麵女子竟是………碧娥!


    她竟還活著!


    那日我分明引了天雷對她劈了過去,她怎還活著?


    此前我曾聽聞妖族有門法術,喚做皮根術,摘取妖族生命之書的一方長根,混以靈女之血,輔以陣法便可做出一個同施術者容貌、修為一般無二的假人,隻是此法作出的假人隻有兩日的壽命,不但頗費真元,生命之樹的長根亦是極難獲取。


    生命之樹長根共三根,一條被白烈帝抗魔族時用去了,不承想九臣竟如此大方,竟肯借了碧娥,更不承想蘇淺寧亦肯與了她靈女之血。


    “莫要以為我瞧不出是你!”她朝我盯來。


    如今我元神破碎,沒個仙澤加持,倒真是成了虎落平陽被犬欺的虎。


    我撫了撫發:“女郎是哪個院子的?”


    “休要同我裝蒜!”


    我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你莫不是……被大郎君買迴來的美人?果真是薄情之人,日前還應我長長久久在一處,如今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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