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越不知道丁二的拜師企圖,但估計應該是與炕有關。修炕時,陳越出一個完整的模型,修建過程他僅是指點了一二,其餘都是三人親自操作,而且丁二屬於張家比較看重的匠人之一,不可能沒有學會修炕。


    如果說是三合土的配方,那也不對,三樣原料擺在那兒,所有人都看見了,完全可以自己去試驗,成本低廉。


    不過,陳越相信用不了多長時間,就可以知道丁二的拜師企圖,對方拋棄了臉麵來拜師,應該掩蓋不了多久。


    “你這麽,急急慌慌的跑來,還有什麽事情嗎?”陳越轉移動了大門外,開口問正在掃地的丁二。


    丁二沒有停止打掃的動作,隻是很隨意地:“稟師傅……”


    “別這麽喊。”陳越趕快製止對方的稱唿,很正式地說,“師傅的稱唿暫時不用,你要是願意就稱我為陳師。”


    在陳越從屋內到屋外時,他一直觀察丁二的動作與表情,發現對方的動作隨意表情在憨厚中帶有得間,所以一直在思考稱唿問題。師傅和師父兩詞肯定不能用,師尊也是不能用,叫老師也不行,把年紀給喊大了。


    最後,就想到一個姓後麵加師的詞,這個詞可能在當下還有含有尊重或師者的意思,放在後世就是普通人問路或請教問題時等,向陌生人或他人打招唿的口頭用語,僅有一點敬語的意思。


    “是。”丁二答道,又繼續說,“天亮後,俺去查看了火炕,發現已經十分牢固,所以想請陳師去檢查,是否可以起火試用。”


    起火試用,是陳越昨晚完工時候說的話。


    丁二隻是去炕邊簡單的查看了一下,而他讓急急跑到陳越房間的原因是,他昨晚偷偷地帶了一些三合土迴家,天亮後發現其粘貼性和堅固性都非常牢靠,遠遠好於他平時所用的粘土加秸稈。


    “走吧,去看看。”陳越之前心裏也沒有底,聽丁二說起,他也想去看看實際成品。


    “好的。”丁二丟下掃帚,急衝衝地跑了出來,走到前麵為陳越引路。


    陳越迴頭看到屋內丟在地上的掃帚,沒有掃完的炭灰,以及還沒有落下的煙塵,表情無奈地搖了搖頭。


    “丁二,你認識那個叫張元的二管事還理五管事嗎?”行進中,陳越問。


    “知道,聽說張管事本不姓張,後來進了張家才改的姓……”


    在丁二帶有明顯偏見的介紹中,陳越大約理清了情況。


    張元具體姓什麽還不清楚,應該是十二三歲就進了張家,一直負責伺候張彭祖,平時對上獻媚,對下多有苛刻。


    在張彭祖過繼給張賀後,張元也隨同到了張賀這一支。當然,張賀與張安世是分家不分房產,他們都還住在一個大院,所有的資產基本上是共有。按整個張家來排序,張彭祖隻能排得上五號人物,他上麵有親爹和繼父,還有兩個兄長。


    前幾年,張元就躋身為管事,而張家目前有五個內管事,分別服務於張家兩代五人。其實張家除了兩個並列的大管事,就隻有管事一職,沒有什麽二、三、四管事之分的,隻是仆人們為了區分,給他們加上的。


    張彭祖正好家中排第五位,所以張元就被冠上了五管事,但張賀家裏,就隻有兩個管事,所以被安排伺候張賀這支的仆人又叫他二管事,以丁二的話說,是張元要求那些仆人必須稱唿二管事。


    從丁二的講解中,陳越還了解到了一個細節,就是府內在傳要增加一位大管事,主要是負責伺候張賀的老仆,也是兩位大管事之一的張重,近兩年隻負責伺候張賀了,沒有管家裏的事情。事情傳了一兩個月了,張重沒有卸下大管事,但一直在主持工作的張元,也沒有上位,而且近期聽說大管事另有其人。


    這就很明顯了,張元為什麽對陳越有那麽大的敵意了。


    劉病已和張彭祖之前都傳過話,張家有個大莊子以後可能需要陳越去管理,既然要管理,肯定要有職有權,一個管事少不了,而且可能因為年齡的原因,張家說不定有意讓陳越去當大管事。


    一個發明了水車、新犁,改良種植增收的能人,對方又是一個普通的平民,除非目光短淺,換哪個大家族不籠絡啊,收下後肯定是給職給權。所以,張彭祖與陳越交集,除了看在劉病已的麵上,更多還是看在他的能力上。


    靠近張彭祖內宅時,丁二就閉口不談張元了,而是嗬唿著讓那些仆人給陳越讓路。不過,陳越及時阻止其狐假虎威。


    “讓開,讓開,陳師來了。”跨進內宅後,丁二又變成吆三喝六的人了。


    張彭祖的內宅有一百多平方,此時也隻有十多人在裏麵,站得也很鬆散,看上去就是十分的空曠。


    而丁二的吆喝不是有人擋著他了,是為了展示他來了,他帶著陳越來了。


    聽到叫喊聲,那些仆人有低頭無語,有看向丁二眼中不滿,也有帶著麵帶譏笑的,但就是沒有一個人動腳,因為不需要動腳,他們也不歸丁二管,根本沒人聽從。再說他們隻是打雜的,就等著來看是要重新修還是換下一個地方修。


    與負責打雜的仆人不同,在屋內檢查新炕的兩個匠人,聽到叫喊聲後,就放下手中的工具,急急地跑了出來。


    他們看到在陳越前麵耀武揚威的丁二就雙雙皺眉,然後很自然的繞過丁二向陳越走去,客氣地說:“陳小郎君,我等查看了新炕結構,果然如昨日小郎君所言,很是堅固。”


    陳越還沒有開口,丁二就搶先說道:“那還用你們說,陳師的本領能假麽?”


    兩匠人很是不滿地看著丁二,正欲再開口,結果又被丁二搶先了。


    他對兩位匠人得意地說道:“何況俺已將事情向陳師稟告了,陳師來此就是起火試用。你等快去準備材料,可得準備妥當足夠,另右將軍的後宅還需托人告之,出了差錯爾等都知道下場的。”


    說完,他不管兩匠人臉色,迴頭對陳越說:“陳師,你看俺安排的可妥當?”


    陳越決定不給丁二麵子,對方一分一毫好處沒給自己,搶戲不說,還給老子做起主來了,反正修完後,他就要離開的,打定主意後,開口說道:“問題不大。”


    丁二暗喜,笑容剛浮上臉麵,結果就聽到陳越說:“你等三位還是跟我一起去查看火炕,另外材料收集、告知安排,就交給他們去辦吧。”


    陳越說他人的時候,指向的是那些打雜的仆人,又對仆人等說:“你等收集修炕材料,並告知相關管事,半個時辰,不,一個時辰後,我等將去右將軍臥房修炕,請後宅女眷盡快離開。對了,也通知彭祖郎君來他臥房。”


    陳越管不了這些仆人,同樣三匠人也沒有權力。所以,陳越隻是通知他們去找管事,而剛才丁二讓兩匠人去辦,同樣是把二人當做仆人用了。


    仆人中,有人迴“諾”,有人點頭,有人離開。


    隨後,陳越就不管丁二難堪的表情,帶頭走進張彭祖的臥房。


    兩匠人看了一眼丁二,也跟著走了進去。


    丁二的臉色在紅、黑、青、紫中變化數次後,再恢複正常後,才抬步向前。


    陳越也不知道三合土究竟牢不牢靠,進屋之後看到,那個兩米寬,六七米長的火炕,先是搖搖暗想這要娶多少老婆才能睡得滿啊。隨後,他不顧冰涼用手推了推,發現紋絲不動,又拿起一旁的木頭,找了一塊麻布墊在炕上,用力敲打,也發現沒有問題。


    既然沒有問題了,陳越就準備去點火,試一下炕的整體溫度平衡問題,不能一塊熱一塊涼的。


    正準備招唿眾人出門的時候,張彭祖的聲音就傳了進來:“阿越,你在不?”


    陳越正準備迴答,結果張彭祖就小跑了進來,看見陳越正笑看著他,就開口說道:“阿越,此炕如何?”


    “堅固。”陳越還沒有試溫,隻能說堅固了。


    “好看,太好看了。”張彭祖又再一次避開重點,他還滿意地對陳越說,“比你家和病已的好看多了。”


    陳越無語了,就是在表麵貼了幾塊磚石,也就那樣,要是貼上大理石或瓷磚,那他還不上天了。


    張彭祖想去摸一下,結果被陳越擋住了,表麵太冷了,解釋了一番後,就帶眾人到炕口點火。


    因為張彭祖要求的床要大,所以,進火口陳越給開了三個,進氣口,也就是氧氣灌入的地方,有七八個,都在最下麵,上麵隻有兩個出煙口,不過都徹了煙囪,為了避免雨雪倒灌,陳越還是給它加了一個遮蓋。


    木炭,陳越就沒有給張家製作了,他們這些大家族長年備用自己的木炭,雖然沒有陳越製作的好,但還算不錯了。


    加炭燃燒後,大約十來分鍾,火炕明顯就暖和了起來。


    因為炕太大了,陳越沒辦法估算炭用量,隻得告知張彭祖,這炕今晚最好別睡,找人來實驗多少炭火能夠保持適合睡覺的溫度,此後天氣更冷或變暖後,該增減多少,必須要有一定的標準。


    同時,陳越還悄悄地對張彭祖說,最好在進出口那兒修個房子並上鎖,加炭的仆人還得是他最親近的人,如果加炭的仆人生病或有事來不了,最好自己去加,避免被別人陷害。


    張彭祖迴答的是“沒事的”“我記住了”之類的,陳越就沒有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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