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犁將近50米遠,李田牽牛,陳越扶犁。


    相互之間是第一次配合,一會走一會停的,陳越還要研究鏵犁的傾斜的角度,50米兩人至少花了25分鍾的時間,看得田埂上的魏相不停地搖頭。


    魏相暗估了一下時間的流逝,將近兩刻鍾,對比犁過的土地的寬度,要比雙牛的時間還要長一些。


    在陳越二人往迴犁的時候,魏相臉上的神色變化不停,剛開始是智珠在握,隨後欣慰的笑意,最後是震驚。


    迴來的時候,陳越二人不僅配合得當,鏵犁的角度也基本掌握了,所以時間快了不少,不到一刻種他們就迴來了。


    在陳越的指揮下,李田把韁繩交給了他,站到一旁。陳越沒有停下,一手扶犁一手拿著韁繩和竹條,吆喝著讓牛前進。


    又是一趟來迴,時間也僅是一刻鍾多一些。


    劉病已看陳越犁地除了後麵覺得對方姿式動作賞心悅目外,就覺得無趣,不過他看見池陽縣令的表情就十分有趣了,對方現在完全像是王奉光看見最好的鬥雞的模樣。


    他暗暗為陳越擔心,魏相不會是饞陳越的身子吧?不過,這個相法剛冒出頭,就被他拋棄了,他倆一起在河邊洗過澡,陳越無論是從臉龐還是皮膚,都不可能成為入選貴族床榻間的男童。


    劉病已雖從小遊走於鄉間,不過他並不了解這犁給農人耕作帶來的改變。可魏相懂啊,他看出來了,隻需要一個成年人就能夠獨自耕作,陳越年紀還是小了一些,兩人耕作時有一些輕鬆,一人時有點吃力,所以成人熟練掌握後時間還能夠減少。


    一人一牛,就能獨自耕作,這個改變在魏相的認知領域是起了很大衝突,也泛起不小的波瀾。


    陳越正準備再耕一會時,魏相叫停了他,讓他陪自己看一下已耕的土地。


    將牛和犁交給一旁的李田等人後,陳越就陪著魏相向前走去。


    從這頭走向那頭,魏相走路的姿式沒有大的變化,機械般地向前。走到盡頭,魏相微眯著眼精,心裏計算了半天,終於得出210丈的數字。


    西漢1尺約23.1厘米,10尺1丈。


    魏相又蹲下身子,用手翻看耕出的泥土,除了第一犁有點變形外,其餘的泥土都是比較規則的倒向同一方向,前犁耕過後,就留有一定寬度的長坑,後犁的泥土大部份正好掉入前犁的坑內。他用手測量了一下翻出的坑,估算一下其深度大約是舊犁的一倍以上。


    “翻這麽深有什麽說法嗎?”問話的是劉病已,他剛剛見陳越、魏相二人蹲地上翻看泥土,也就走了過來。


    魏相沒有說話,盯著陳越好像是讓他迴答,也好像是他也不懂,也好像什麽都懂,就是不說。


    陳越見此,隻好主動迴答道:“讓泥土更為蓬鬆,有利於莊稼的根係生長,莊稼的根越是深入地下,以後的一般風雨就不會將它們輕易地吹倒,還可以在澆灌的時候,土地可以吸納更多的水份,讓墒情保持久一點。另外還可以把埋在土裏較深的蟲卵翻出來被太陽殺死,減少來年的病蟲害。”


    “哦。”劉病已似懂非懂的答道。


    魏相就拍拍手上的泥土,滿意地站來了起來,指指點點地說:“我估算了一下,一天能耕地五畝,一月就可以耕地一頃半,你家確實可以做到每年可兩耕,哈哈哈~”


    魏相大笑了一會,又神秘兮兮地對陳越說:“此技,暫不向外縣傳授,讓我池陽先試驗。”


    陳越搖搖頭,又點點頭說:“縣尊,除了張公家外,我等絕不外傳。但這個一天最多能完成三畝。”


    然後,又指著翻過的泥土說:“這些泥土還是太大塊了,還要將它們全部敲碎,要不然不利於耕作。”


    “唉,張家知道了,估計很多官宦人家也會知道,算了,就盡量保密吧。”魏相無奈地說道,隨後對陳越解釋翻耕的泥土需要碎華點頭表示讚同。


    不過,陳越腦海中還裝有碎土的裝備,不過他沒有說出來,有些東西還是得慢慢放出來,或獨自擁有。他敢肯定,魏相絕對不會今年或明年內將曲轅犁傳授給池陽縣的普通農夫,最先擁有的絕對是皇家、貴族和官員階層,普通農人,三年後看能不能用上。


    不是魏相不願意傳授出去,而是貴族階層絕對不會讓他傳出去,很有可能包括當前的皇帝在內。


    陳家或許不久之後,就會接到來自貴族階層的警告,要是沒有張家的庇護,估計滅口的都有。所以,陳越要將鏤車隱滿下來,主動交給張家製作,相當於交保護費。


    感覺到滿意後,魏相脫掉靴子,不顧自家老仆的勸說,扶著曲轅犁犁了個來迴。看著自己犁後的效果,魏相哈哈一笑,然後不顧汗流夾背,向陳張二人揮揮人,大笑著離去。


    明天是大田莊開始秋耕的時間,今天陳越完成了首秀,剩下的就讓二張一李迴家把另外三頭牛都牽出來,先適應一下,否則正式開耕後,要花更多的時間去適應。


    得到命令的三人不是一臉苦惱,而是一臉興奮地點頭答應。


    “池陽縣令給你說了什麽?神秘兮兮的。”迴到家後,陳越簡單地洗漱後問道。


    劉病已探頭向外看了看,然後說道:“他一是要確認我是皇曾孫的身份,二是對我說他曾經還想到我大父門下,結果還沒有到長安就出事了,三是讓我有什麽時可以找他幫忙。”


    劉病已也學會了陳越的一二三點點了。


    不過,對於魏相所說的,陳越有點迷惑,但無論怎麽樣,此時劉病已不能過多的暴露出對衛太子劉據的思念,連同情現在都不能有,隻能抱著是武帝皇曾孫的身份,絕不動搖。


    “病已,今後無論誰在提起衛太子或令尊,你都不要表露出思念或同情,更不要與那些人多說一句與此相關的話題。”陳越抓住劉病已的手,表情凝重地說,“你必須,也隻能,隻有一個身份,那就是孝武皇帝的皇曾孫。”


    劉病已聽了陳越的話,兩眼通紅,站起身來想走,但被陳越抓得死死的,沒能走脫,隻能憤怒地吼道:“為什麽?為什麽?”


    陳越拉住劉病已,眼角看到陳伍氏和陳苗正在向他們走來,估計是聽見劉病已的聲音後,又見他們有拉扯,正準備過來勸架。


    陳越大聲喊停他,並說:“阿母,你到大門外坐著,有人來了記得喊我,最好不讓他們進來。小苗,你去後牆十丈遠的地方看著,有人來了就拿石頭敲擊牆壁,快去。”


    “快去”一詞,陳越用的聲音有點大,陳伍氏和陳苗愣了一下,才點點頭往外走去,一人坐在大門外,一人出門後向轉向後牆方向。


    “病已,我是真當你是好友,所以要給你講一些不能讓外人知道的話。”陳越雖然覺得這話很無恥,他從來都是把劉病已當大腿抱的,為了不讓劉病已起芥蒂,隻得充當好朋友,當然,他還真把劉病已當好朋友,除了知道後世發展的秘密外,什麽都可以給他說。


    劉病已聽了陳越的話後,臉色稍緩和了一些,才在陳越的拉扯下,重新坐到椅子上,然後沒有好氣地對陳越說:“你說吧,我聽著。”


    陳越整理了思路後,開口說道:“你沒有見過大父,沒有見過阿翁,我幾年前也沒有了大父和阿翁,你我之間現在都是差不多的孤兒。”


    見劉病已要發話,陳越趕快說:“我雖然和大父、阿翁生活過幾年,但現在完全無記不起他們了。當然我還有阿母和弟弟,比你稍好一點點,但我是你的好兄弟,你也不缺兄弟。


    你可能會覺得不公平,你陳越可以隨時提起自己的大父,可以懷念,可以傷感,還可以去祭拜,我劉病已這些事情都不能去做。


    可是,你應該聽說過,當年你的大父衛太子起兵失敗之後,數萬人死於此事,數萬人那是數萬個家庭,數萬戶是一個超級大縣的戶數了,遠一點的一個州或許就這點戶數。數萬個家庭失去了父子兄弟或丈夫兒子,他們同樣不能向外人講,他們的苦又向誰訴說?你這一時間緬懷思念,要是引起了他們的緬懷,該怎麽辦?


    再說,這個也不是最重要的。他們或者九成都是領了賞錢或想著從龍之功參與,開始的時候就知道隻有兩個結局,要麽死要麽發達。這是他們自己選的,也不能怪在別人身上。所以說,不重要,你以後還可以補償他們。但對你來說,更重要的是什麽,你知道嗎?”


    陳越警惕的向外看了看後,悄聲說道:“當今皇上,為什麽能登基。那還不是因為衛太子失敗後,他才有的機會。現在的貴族、官員有多少是那事的獲益者,大家都清楚。他們會容忍你思念衛太子?隻要有點苗頭,他們就要掐滅你,很可能是慘無人道的毀滅,他們不願意放棄現在的官位或勳位,而且也被當年衛太子之事嚇怕了。所以,我們現在隻有等。”


    說完之後,陳越真誠地看著劉病已眼睛,期待他的提問。


    劉病已也為陳越的話語給震驚了,認真迴味了一翻,才不甘地問:“我要等到何時才行?”


    陳越肯定不會給他說最多不超過四年,隻得另尋一番說法:“或許五年十年,也或許你這一輩子,最少我們必須等下一任皇帝登基後,等你獲得爵位後,才有可能上書說情。而你從現在起,要表現的很紈絝,除了讀書外,你就遊山玩水,鬥雞走狗,不對時政、吏治做任何評價或建議,有什麽可以悄悄來我這兒說,不要對外麵任何人說。你現在慢慢長大了,他們會十分警惕的盯著你,你隻有表現的越無所謂,越紈絝,他們才不會再意你,傷害你,你才會越安全。”


    劉病已已經完全緩和了過來,認真思考了陳越的話語,發現陳越說的真是對的,他現在隻要流露出對大父的懷念之類表情,必然會遭到不少的人攻擊,甚至是暗殺。他抬頭看著陳越,盯著陳越的眼睛問道:“我憑什麽相信你?”


    陳越開心地笑著說:“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朋友,什麽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之類的話不能夠表達我對你的感情。因為我還要說,這一輩子,我永遠不會傷害你。”


    劉病已驚恐抽出雙手,盯著陳越,很怕他一下撲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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