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忤逆了族長的要求,族長曾私下裏表態,從此以後族內的耕牛和農具不借給陳越一家使用,並有意無意地表態陳越家如果受到外麵的欺壓,族裏也不一定提供保護。


    這些話很快就有人晚上悄悄來陳越家給他說了,還為此表示擔心,他認為族長幾乎要公開表態要開陳越的族籍給開除了。


    開除族譜可能不大,陳越扳著手指頭估算了一下,再有三年多劉病已就登基了,隻要自己與未來宣帝搞好關係,咬牙撐過這三年,一切就守得雲霧開了。


    大不了,自己這三年不出村,專心在家務農。


    就在陳越正厚著臉皮四處要草木灰時,劉病已和張彭祖駕車來到了陳家村。


    “彭祖?”陳越驚訝地看著張彭祖,心想難道這就是傳說中活了八百多歲的彭祖,小心地問道,“您今年長壽幾何?”


    張彭祖看著陳越的臉,知道這人想叉了,不滿地對劉病已說:“病已,這人不是個傻子吧?”


    劉病已也是無語,因為自己在介紹的時候,省去了姓,讓陳越以為張彭祖姓彭,還與那傳說中的神仙產生了關聯。


    “他是張彭祖,不是你想的那個彭祖。”劉病已介紹,“彭祖乃掖庭令張公之子,此次前來,是為了將池陽縣南郊的二頃地轉交你我。”


    劉病已將張賀贈地之事給陳越說了一遍,聽得陳越兩兄弟一愣一愣地。


    陳家兩兄弟的腦袋還在當機之時,張彭祖在喝了兩口後叫道:“你家這水放的啥?咋有鹹味還有甜味?對了,這桌子還有這啥,也給某家整一套。”


    這啥,他指的是竹凳。


    張彭祖的喊叫聲讓陳越恢複過來。


    “這是凳子,可惜我不會木工活,要不然還能整坐著更舒服的椅子。”陳越笑著介紹,他又指碗說,“這是淡鹽水,因為我弟喜歡甜味,特地加了點糖霜。今天天熱,你倆多喝一點,免得發痧。”


    發痧就是中暑的俗稱,書麵稱為中暍。


    “喝了這玩意兒,還能治愈發痧?”張彭祖不相信說。


    陳越搖搖頭說:“不能治愈,隻能預防或減輕發痧的症狀。病已知道,我家夏收近一個月,家人沒有出現一次發痧,就是因為有了這個甜鹽水。”


    陳越肯定不會說這在後世農村稱為葡萄糖液,說了他們也不懂,還問東問西讓人煩,後世所謂的輸液,其成份與這個白糖加鹽差不多。


    中暑的時候患者往往會有不同程度的脫水,因此喝鹽水有利於補液,可以糾正脫水的表現。當然,還有什麽補充電解質啥的,陳越好像隻是曾經聽說過,也不懂。


    “某家莊子,每年夏收夏種,有不少人出現發痧,每年都有人因此離世,常影響收種。以後,到了夏收夏種時,你要多配置點這藥水,給某家莊子多供點。”張彭祖雖然紈絝,但還是比較愛護鄉民。


    陳越笑著說:“這又不是什麽秘方,把水燒開後放涼,然後放一點點青鹽,不用太多。如果可以,還可以放一點糖霜,提提味,比空喝鹽水好一些。”


    “就這麽簡單?”


    “就如此簡單。”陳越還是提醒道,“一定要把水燒開放涼,千萬別省事直接用冷,那樣沒有效果。”


    陳越當然不知道冷水有沒有效果,隻是他從小就知道是開水放涼後,所以他就堅持,如果不給他們說清楚,這些古人說不定就從河裏舀出一盆水就放鹽,估計到時候沒有因為中暑而死,卻因喝了髒水而亡。


    “聽說,你會訓雞練狗?還會其它的嗎?”張彭祖在和陳越交流一陣後,就對陳越越發的感興趣了。


    “練人。”陳越無語地說。


    “怎麽練?”


    劉病已在一旁已看不過去了,提醒地說:“彭祖,早點把地契和房契交割,讓小越好好規劃今明兩年的莊稼才是要事。你這些事情,等小越安排好了,我們再來找他交流交流。”


    “對對對。”張彭祖拍拍頭,不好意思地說,“差點把要事忘了。小越,你來把契書簽了,早點把家搬過去。”


    他站起來看了看陳越的家,然後說:“某那莊子雖小,可房子比你家大不少,趕快搬去。那兒離池陽縣城也就三五裏地,某家在池陽有房子,你可以來找某家玩耍。聽說,你想求學,池陽也有大儒,可以去拜訪拜訪。”


    搬家的事情,陳越不敢擅自決定,他知道不僅古人包括後世的人,也對故地非常看重,這事他必須征求陳伍氏的同意。


    當然,半頃地是要定了。他問了劉病已後才知道半頃地是五十畝,還知道都是上好地,雖然其中一百五十畝是掛他名下,但他也向劉病已表明了自己的態度,那些地全部按照他的肥地方法耕種,一年兩種,頭年秋末播種小麥,次年夏初收麥後馬上播種粟米。


    “不需要歇地嗎?”張彭祖聽後,不解地說,“這樣持續耕種,地力恐怕不夠啊。聽說有人這樣耕作後,收成不如隻種一季的多。一戶農家耕種一頃地,隻種一季糧食這也算是極限了。就算你家搬去後,那兩戶佃農一家耕作半頃又二十五畝,也不是很輕鬆。再說,就你家這勞力,半頃地能每季能夠全部耕種都很困難。”


    張彭祖自認為,不是紈絝子弟,他雖然不下地幹活,但做為張賀的繼承人,他還是知道自己土地的基本耕作情況。


    “我一定會想辦法,讓所有土地每季都能全部耕種。”陳越認真的迴答,並說,“你家的牛,可得多借兩頭給我。”


    陳越在穿越前,也不理解各朝代不論是初期還是後期,一旦遇災農民基本就完全無生存,而且越到朝代後期,土地兼並越是嚴重,他想不出來那些在朝代初期家有百畝或數百畝土地的農民為什麽到後來土地基本沒有了。


    來到西漢幾個月後,他就明白了,開國初期雖有很多農民家有一百多畝,可是根不達不到完全耕種。一戶五口之家,如果有祖父母、父母和兒女,正常勞動力三人算是頂格了,在擁有耕牛的情況下,每季能耕播三十畝就算極限了,沒有耕牛的就更少了。而你種二三十畝地,要繳百畝的稅,在開國初期農稅較低的情況下還能承受,可隨著各種附加稅的增加,或一遇災害就無糧可食。


    陳越真的很羨慕關中這平整的土地,他前世在西南,全是丘陵,哪怕到了二十一世紀也無法完全使用大型農耕機械。因為人口多,土地少,土地承包分配時,上中下三種土地各家都要有,所以每戶人家的地不是連成片的,東一塊西一塊,而且各家土地之間的田埂更小得可憐,每年還在以可見速度的減小,大型機械根本不能通行,所以隻有小型的耕地機器,很多人家還是要養牛耕地。


    當前,雖然沒有大型機械可以使用,當然他也製造不出來,不說鋼鐵之類的質量不行,也不說他連發動機的基本構造也不知道,就算是完整的零件和工具放他麵前,他也不會組裝。可是,他見過現代的鏵犁,其翻地速度更快,耕地更深,不像現在的鏵犁隻能淺薄的犁過一層,還非常費力。


    還有牛拉式的自動播種機也就是耬車,那個簡單,他也能動手製造,當然都還是要有前提的,那就是鋼鐵。包括鏵犁,如果還是現在這種軟鐵,肯定是不行的。


    兩百畝地,他家去後就是三戶人耕作,一家要有兩頭牛,青壯一人能駕馭一頭,另一頭由一小一老駕馭翻地,播種也是同樣操作,這樣下來,一家人真正地耕作一百畝應該問題不大。


    張彭祖不是很相信陳越所說的,不過他還是轉達了其父張賀意思,“家父有言,無論這二頃地,是否真能達到你說畝增收三五鬥,隻要你用心耕作和管理,等你十六歲以後,張家另一塊百頃莊子,會交給你管理,其中五頃地直接劃歸你家,當然,真能達到畝增收三五鬥,最少給你家十頃地。”


    “哈哈。”陳越不相信張彭祖的話,開著玩笑說,“像你這樣說,是不是麥粟加起來,畝增收一兩斛,就能贈我家二十頃地了。”


    “家父沒有這樣說。”張彭祖想了想,又說,“如果真能達到你這樣的說法,某可以做主,贈送你家二十頃地,牛十頭。”


    陳越有點愕然,他隻是開玩笑說的,但他發現張彭祖說的很真誠,他看了一眼劉病已。


    卻聽劉病已說:“張公是有此言,我將你如何耕作的事情給張公言明後,張公非常有意將地給予你管理。當然,前提是你要管理好這二頃地。也不是讓你去張公家當管事,隻是代為管理。你家還是單戶,不是仆人或佃戶身份。”


    在西漢待了幾個月,陳越還是知道身份的重要性,像衛青或霍去病這樣的大能,在《史記》被位於佞幸列傳,自已要是奴隸或佃農身份,以後靠劉病已獲得官身,估計更慘不忍睹,而且可能還要被後人鄙視。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大漢小地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丘陵大胖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丘陵大胖並收藏大漢小地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