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們買頭牛吧。”午飯的時候,陳昌看著陳伍氏認真說道。


    陳伍氏愣神地看著陳越,不說一話。


    感覺一瞬間空氣就凝固了,陳苗抬頭看了看大哥,又看了看娘,然後低著頭盯著碗裏的飯菜,一動不動。


    啪地一聲響,陳伍氏的碗掉蒲團上了,還好沒有飯沒有掉出來。


    大家在這響聲後,都活過來了。


    陳伍氏苦笑著說:“你知道一頭牛要多少嗎?最少5000錢,把我們家現在的糧食和存的麻布都拿去賣了,也湊不夠。”


    5000錢,這麽貴。


    陳越算了算,他家兩年不吃不喝,還不繳任何稅賦,把所有糧食都拿去換錢,也不值一頭牛。


    經過一上午的觀察,陳越發現了耕地效率低下的原因,一是牛,二是犁鏵。


    牛沒有穿鼻孔,肯定不怎麽好駕馭,犁鏵太鈍了,肯定犁不好。


    “那算了吧。”陳越想了想,又問道,“我們家打個犁鏵可以嗎?現在那個太舊了,看著隨時要斷的樣。”


    陳越想退而求其次。


    “鏵鐵,100錢一斤。”


    “這麽貴?”陳越想了想前世的犁鏵,一個最少二十斤,這一算下來,就是2000錢,一年的收成,隻好燦燦地說,“那算了。”


    陳伍氏想了想說:“聽你大伯說,鏵鐵是什麽百煉鐵,要匠人們一錘一錘地敲擊千百下,才能打出一個。”


    百煉鋼,在現有條件下保證硬度,估計隻有靠人工千錘百煉擠出裏麵的渣滓。


    本來還再求其次,買口鐵鍋,結果發現買來也沒有辦法炒菜,因為家裏就沒有多少油。沒有養豬,沒有豬油。隻有豆油,而且還要用來點燈。不過這兩天陳越看出來了,全家是天黑就上床睡覺,就沒有用過油燈。而油也隻有一斤多,隻夠勉強混到下季收豆,才能榨油。


    三個想法,被人否了兩個,被自己否了一個,想想都氣餒啊。


    “娘,我想吃饃。”陳苗不知道咋想的,突然想吃麵餅了。


    陳伍氏估計是想到連否了大兒子想法,就換成饃來補償大家,就對小兒子說:“你吃了飯一會去舂麥子。如果不夠,晚上迴來後,我接著舂,明天就可以吃了。”


    陳越知道舂米,就是把穀物放進石臼裏搗去皮殼。舂麥,估計就是把木搗換成石頭的,然後把麥子搗成粉。


    “舂麥好累人哦。”陳越不理解地說,“為什麽不用石磨,那省力得多。”


    “族裏的驢子,去年死了,牛又在耕地。”


    “用人推。”


    “沒有人能推得動。”


    “那做小一點啊,讓人能推動。”


    “小了,又碾不碎。”


    陳越放下碗筷,想了想說道:“娘,我想賣個石磨,不要多大的。”


    他隨意地比劃了一下,大約是半米的直徑。


    “好吧,一會帶你去火旺家。”陳伍氏看著大兒子堅定的目光,就不好反對了。


    午飯後,陳伍氏帶著大兒子去陳火旺家,留下殷切期盼同行的小兒子在家刷鍋洗碗。


    陳火旺,有四十多歲,是族裏唯一的石匠。不過,他輩份較低,隻與陳越同輩,看見陳伍氏,隻得低頭叫嬸。


    火旺帶著兩人,選好了石頭,說好了35個錢的價格。趁著大家未下地幹活,就帶著五個人,抬著三個石頭去陳越家。


    以火旺的話說,就在陳越家打造,打好後就可以馬上安裝好,避免本來打好了,在抬的路上摔壞,那就費工又費時。


    在火旺不解的目光中,陳越交待完石磨的要求後,看到火旺點頭了,他才拿上借來的砍刀,上山找樹。


    陳越要找樹很奇特,必須有一頭有近九十度的彎度,另一部份要三米長以上。如果找不到,陳越就隻能人工變彎,不過那費時又費力。


    陳越的運氣很好,剛到山上就發現了一棵柏樹倒在地上,看樣子相當符合他的要求。砍了之後,去掉枝丫。樹是濕得,陳趙發現自己拉不動,隻得再砍一根小一點的,帶迴家後,又把陳苗帶上。


    陳苗把樹皮剝了,這樣光滑好拉,樹枝就交給陳苗,拉迴家當柴燒。


    “哥,你砍樹做什麽?”


    “推磨。”


    “磨不是用牛拉的嗎?”


    “我家的不用,娘就能推,我再大一點也能推。”


    “哦。”


    迴到家後,陳越用火將柏樹慢慢地把表麵烤幹,完全變幹,隻得等時間。


    村民離開了,陳伍氏下地幹活去了。


    火旺和他的大兒子在叮叮當當地打石頭,陳越在咄咄地削製推杆,陳苗在看著他哥製推杆,也幫忙打打下手。


    插杆是圓柱的,直徑有五厘米,長有十五厘米左右。因為沒有釘子,陳越隻把好推杆尾部給削了一個卡,將一米左右的橫木卡在裏麵,用麻繩給綁緊。在石磨放置的不遠處,陳越砍來了兩根竹子,搭成了單杠模樣。


    兩人打造石磨還是很快的,他們安裝好後,就盯著陳越看。火旺想不明白,陳越家沒有驢馬,怎麽拉磨。磨盤是斜麵的他能理解方便麵粉流出,就是想不明白,陳越為什麽要打兩塊磨石,而且一塊是光滑的一塊有磨齒的。而且,他家要求石磨上的木鍥,隻在外麵漏了半尺長,還緊靠石壁打了一個圓孔。


    當陳越把推杆安裝好,調整了橫木高度好,就讓火旺來試一下。


    幫助火旺調整好站姿,並告訴他如何發力時,他發現自己居然沒有用多大力氣就推動了石磨。


    動作也很簡單,向前推向後拉,石磨就轉動起來。


    陳越從家裏抓了一把麥粒,試了一下,效果不是很好,要多推幾次才能完全變成粉。陳越知道,當把麥子泡過以後,推得次數就不會這麽多了。


    陳越試著推了一下,能推動,但很費力氣,主要是身高不夠,橫杆沒有高於石磨,用力就更大。


    收工迴來的陳伍氏也推了幾下,發現很好用,就不停地感謝火旺。


    火旺紅著臉一邊說“不用客氣”,一邊快速的收家夥,堅決的拒絕了陳伍錯留飯的邀請,連工錢都沒有要,就跑了。


    陳伍氏看著跑得很遠地火旺爺倆,就讓陳越明天就給火旺送錢過去。


    陳越不好發表異議,隻好同意。不過,陳越相信火旺肯定是不收錢的,因為要不了多久火旺打造的手推石磨就會在他們這一帶,如雨後春筍般多了起來。當然,那肯定會收錢了。


    第二天,陳越去火旺家送錢,果然看到火旺帶著兩個兒子在打石磨,一陣寒暄後,火旺果然沒有收錢,他還摟著陳越的肩膀親切而悄聲地說“十三弟,過幾天來家裏麵吃飯,某讓你大侄兒去集上弄點肉和酒迴來。”


    陳越隻能苦笑著答應,因為不答應還不讓他走。


    在出門前,火旺還拍著胸脯說道:“以後,十三弟你家有啥需要幫忙的,就叫大哥一聲,大哥來不了,一定也讓侄兒去幫忙。”


    陳越沒有辦法,深知古代人對知識產權沒有一點認知,別說古代了,就是現代阿三哥對這也是不怎麽認的,那還是2000年後,知識產權保護要求很嚴的時代。再說陳越不會打石頭,就算會打石頭也不行,那玩意兒地製作方法石匠看一眼可能就會了,想保護也沒有辦法,隻當照顧古代人了。


    離開火旺家,他就順著記憶去族長劉修家,他想知道當前是西漢還是東漢,而族裏能知道這些的隻有族長。他不僅是族長,還是裏長。


    陳越問過母親,但她不知道。從她的介紹中明白,每到初一、十五族長就會在族裏走家串戶的給他大家說初一到了或十五到了。同樣,每個節氣來到的時候,族長也會提前或當天通知全族人。


    “大伯,我來借曆書看一看,睡了兩天不知道今日是何日了。”陳越給大伯和嬸娘請安後,就坐到族長家院子裏的石墩上問。


    族長家就是不一樣,院子還是兩進的,家裏不僅有狗,還喂了十多隻雞,不過看上去像野雞一樣,兇神惡煞地還有兩隻追著陳越啄了幾下,不過被陳越用“十二路譚腿”給踢跑了,這一表現引起了族長家的兩個小孫子的拍手叫好,不過他被族長打了一巴掌。


    “你能看懂?”正在清理鋤頭地陳修停下手,疑惑地盯著陳越。


    陳越心中一驚,差點又犯常識錯誤了,他一農夫的兒子,怎麽可能看得懂曆書。他想成過去借小說了,隻要借到就能看懂。


    臉紅了,正好裝作尷尬狀的陳越狡辯地說:“我哪看得懂啊,我就想看看曆書長啥樣子的,就是沒有見過。聽說上麵畫了很多畫,我想看看能看懂不?”


    “哈哈。”陳修又開如清理鋤頭,頭也不抬地說,“想當畫匠啊?真是異想天開,某看了幾十年了,也不會畫。”


    清理完鋤頭,陳修示意他坐一會,就進去拿東西了。


    這老東西居然不讓他進內院,也是窮人,還窮講究。剛才他是闖進去的,結果是馬上就被攆到外院。


    不一會,陳修就拿著塊一米長的木板出來了,陳越走上前一看,木板上有很多刻印,長得短得都有,堅得多橫得少。


    陳修把木板放在石頭上,然後拿著手像風水先生一樣,在那兒掐指頭。


    陳越一驚,合著這就是曆書?曆書不該是書嗎?書是什麽做的?紙啊!可這木板怎麽看也不像書啊。


    看陳修這架勢,哪天哪日,難道是掐指算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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