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整個人臉上全是油,沒洗臉也沒刷牙,頭發亂糟糟的,像極了非洲貧民窟來的人,肚子還在不爭氣的叫,好似是已經麻木了,也不擔心什麽時候在堵車,什麽時候能到,隻有想起小周的時候才會覺得著急。


    果不其然,並未走多久,車子再次被堵,這一次一車的乘客都沒有驚慌了,一個個很淡然的就走下了車,不知道司機從哪找出了一個鐵桶,裏麵燃起了碳,還有我們在路邊偷的一堆土豆,我們一群人就在高速路上烤起了土豆,在一片茫茫的大雪中風景獨特,而這些都是我講過的笑話,不同的是別人笑了,在我這裏都是人生,我獨一無二的經曆,每一幕都依舊清晰。


    “對不起啊,車子堵在路上了”


    “哦,沒事”


    “嗯”


    說是麻木了,可能是真的,並沒有向開始那樣緊張,我們都不願意再去多說一句話,不願意做過多的解釋,我不知道小周當時怎麽想,但我是真的累了,身心疲憊,兩天的大雪早已將我心中為數不多的火熱澆滅,加上小周那些若有若無的話語,我冷漠如斯,和身邊的雪一樣。


    ......


    就算再有什麽心理路程,我們也不可能一步成仙,還是要把該走的路走完,而我在茫茫白雪下的歸途上。


    再次入夜,終於是到了曲靖,風雪開始變小了,而我的心也終究平靜了,變得波瀾不驚。


    十幾二十塊的泡麵也吃過了,路邊的燒土豆也吃過,到了曲靖算是迎來了較好的待遇,曲靖市政府帶來了大批物資,薑湯,方便麵,麵包還有水,開始來救濟高速路上的乘客,就在一台台攝像機下麵,吃到了幾天來唯一的一頓飽飯。


    食物對人的吸引力總是很大,更別說在那個時候,在一群已經餓了兩天的“難民麵前”


    “車上的人快下來,政府的人送吃的來了”司機扯著嗓子吼了一句就已經不見了人影,然後一個個人就爭先恐後的衝下了車,像極了飼養員喂豬時的場景,而我也在豬列。


    餐車那裏,一桶桶方便麵堆成了小山,旁邊是兩大盆薑湯,還有一堆麵包,在一個工作人員的幫助下我拿到了一桶方便麵和幾個麵包,仔細一看才發現手中拿著的是什麽味道,有些什麽,為什麽呢?方便麵對於我來說貌似存在過一些童年記憶。


    我是農村出來的孩子,那時候其實家裏真的很窮,說來可能沒人相信,我們村裏沒有一個像樣的小賣部,到最近的集市上走路要一個多小時,那時也沒車,什麽東西都顯得彌足珍貴。


    有的人小時多病,有人老來得病,我小時候雖然沒有什麽大病,但還是清晰記得幾次傷痛,那時候還小,不記得幾歲了,隻是依稀有這樣一個記憶,那一次發燒燒的很嚴重,什麽都不想吃,隻跟我媽說想吃方便麵,到了吃飯的時候碗裏果然是方便麵,當時吃的很香,但是到現在還是個謎底,她從哪裏拿的方便麵,以至於很多年後吃過很多方便麵,但再也沒有當年的味道。


    我媽媽就是一個簡單的農村婦女,她不會有什麽異想天開的想法,普普通通,持家也能幹,但我知道,那時我碗裏的泡麵不會來的那樣簡簡單單,現在家裏已經不想小時候那樣,但那些吃過的苦還是留在人生經曆當中。


    當在大學中拿到食物時,也沒有忍住眼裏存留了很久的淚,雙眼都變得濕潤,但好在夜裏很黑,也沒有一個認識我的人,就找一個地方,我將手裏的麵和臉上的淚一起吃進了肚子裏,和著零下十幾度的雪。


    再一次迴到車上,我睡的很香,雖然沒看見《賣火柴的小女孩》當中的那些景色,但是在我夢裏有我自己的溫暖和常人難以理解的柔情,我就這樣睡去。


    還沒亮車子就已經出發了,當天色大亮時已經出現在了昆明城郊,雖然還有些堵車,但是已經能夠正常行駛,


    還是夠磕磕碰碰的,一直到了下午四五點才到的文山,雖然吵吵鬧鬧鬧的兩天,但是還是在車站出門口看見了你,幾天的雪地生活讓我貌似脫離了人群,在跨入人群的那一刻,整個人顯得很陌生,但是又十分感動,渾身還是麻木的。


    文山並沒有下雪,雖然陰著天,但對於我來說已經很滿足,並沒有以往見小周那麽高興,我們都顯得十分冷靜,我知道很小周的熱度已經完全消失,等待我們的不過是分手,但我還存有幻想。


    “到了啊”小周小嘴微張,接過我手裏的書包。


    “嗯,你等了很久?”我也不知道要說什麽,隻知道看著眼前的少女,比以往更漂亮。


    “沒有,走吧”


    小周轉身就走了,手裏拎著我紅色的書包,走在前麵,我不緊不慢的走在身後,像是兩個陌生人一樣遊蕩在文山市區熟悉的地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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