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匯合之後,雁足稍稍將雪狼反常的原因與大家解說了一番。當然,隱去了紫汐的名字。隻說是有人點了禦獸香所致。


    解說完畢,雁足倒也未閑下來。立即指著那一隊犛牛,對部下道,“你們將隨行的物品重新整理一下,勻出一頭犛牛,之後,咱們便繼續趕路吧。”


    “是!”


    西河聞言,卻是忽的蹙起了眉,“不必了。我覺得咱們還是快些離開這裏的好。”


    雁足道,“為何?”


    西河看了看來時的道路,低聲對雁足道,“那丫頭雖然暫時被支走了,但也難保她會突然變卦,折返迴來。穩妥起見,還是早點離開比較好。”


    雁足點了點頭,倒是能夠理解西河的顧慮所在。不過她倒未阻止部下的動作,而是對西河道,“迴來之後,我一路觀察,並未發覺有人跟蹤。想來,即便她要是變卦折返迴來,亦得花些時間。我吩咐他們動作快些,應當不會耽誤多久。”


    西河似乎還有些顧慮。但思慮之下,倒也點頭同意了。


    雁足見狀,連忙對忙碌著整合行禮的部下喝道,“動作快些,咱們盡量快點啟程。”


    “是!”


    一眾部下應聲之後,便紛紛加快了手中的動作,將犛牛背上的物品,全數卸了下來,重新整合。


    周靈機瞧著忙碌的眾人,拿著酒葫蘆一邊喝著酒,一邊走到紅豆身邊,笑著悄聲道,“老頭子我總覺得雁足丫頭沒說實話,雪狼反常之因,相比也不如她所言那般簡單……女娃娃,你向來不說講話,不妨跟老頭子我說一說,這次你與小鬼去探查,到底遇見了什麽?”


    紅豆看了看西河,見他沒有阻止的意思,便將今日所見所聞,一字不落的全數告訴了周靈機。周靈機聽得紅豆所說,卻隻喝著酒,沒有說話,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紅豆見得周靈機如此反應,怕打擾了他的思緒,便指了指旁邊,低聲對西河道,“我過去一下。”


    西河亦未阻止,輕輕點了點頭。


    在追蹤雪狼足跡之前,紀軒曾看過白虎的傷勢,雖然傷口不少,但好在都是些皮外傷,並沒有大礙。離開之前,亦留下了一些藥,囑咐雁足的部下,代為替白虎敷上。


    對於紀軒、西河為何要讓紫汐離開雪山,起初紅豆很是摸不著頭腦。但當她迴到匯合地點,見到已然包紮了傷口,窩在角落歇息的白虎是,倒是霍然明白了一切。


    紫汐所要尋找的藥引,乃是白虎之心。如果讓紫汐繼續留在雪山之中,或者跟他們一起進山,那麽她必然會見到白虎。其實,紅豆原本心中倒還希望紫汐能夠早點找到藥引,畢竟,依她之言,那藥引關係著她心上人的性命。


    可是現在……


    這隻同行的白虎,雖是獸類,但……卻是她的同伴。她又如何能夠讓紫汐,對它不利呢?現下,她隻在心中期盼著,在紫汐見到白虎之前,能在別處尋到藥引。那樣,亦算是皆大歡喜。


    紅豆緩步行到白虎休憩的地方,遠遠的,便瞧見紀軒正蹲在白虎跟前。輕輕的撫著白虎的腦袋,臉上的表情,卻是紅豆從未見過的溫和。


    紅豆不由得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是眼睛花了,看錯了。可是,事實證明,她並未看錯。


    紅豆依稀記起,今晨起床之時,白虎與紀軒正在院子裏角力。一人一虎,看起來相處得倒是格外的融洽。


    紅豆不由有些疑惑起來,依著現在所見,紀軒明明也有擁有著溫柔的一麵的,可是他為何對所有人都要一副冷冰冰,刻意疏遠的樣子,卻反而對白虎這樣一隻猛獸,這般的溫柔?


    紅豆本想去看看白虎,但見得紀軒與它一派親近模樣,又不好兀自跑過去破壞了氣氛,興許還要被紀軒遷怒,給臉色。所以,便是打消了去探望白虎的念頭。


    紅豆立在原地,瞧著正忙碌整合著行禮的眾人。心中想著,反正是閑著無事,倒不如去幫他們一把,也好早些結束整合。


    打定主意。紅豆抬腳,正欲走上前。卻忽的聽見,原本安靜的身後,傳來了少女特有的清脆的聲音。


    “哎呀……我說人家找不到藥引呢,原來藥引竟然在這裏!”語氣中,帶著一絲怨怪意味。


    “少離爺爺,你與那個討厭鬼,那般的勸我離開,莫不就是怕我知道你們這裏有我要尋的藥引?”話音落下,原本空蕩蕩的來路上,突然多了一道嬌小的紫色身影。正撅著嘴,頗為不滿的看著西河。


    西河見得紫汐出現,皺著眉,沒有接話。


    原本蹲在白虎身前的紀軒,亦是霍然站起了身子,拔出腰間長劍,滿是戒備的看著紫汐。


    雁足扭頭,對一眾部下喝道,“動作再快一些!”


    “是!”


    紅豆提著木劍,走上前,正著臉色對紫汐道,“紫汐姑娘,這裏隻有我們的同伴,並沒有你所說的藥引。你看錯了。”


    “呸,”紫汐說著,衝紅豆吐了吐舌頭,指著不遠處的白虎道,“那隻白色的大貓,分明就是人家要找的藥引嘛。人家又沒瞎,才不是那麽好騙的呢!”


    紫汐說著,雙手環胸,撅著嘴巴,一副氣惱的模樣,“你們真是太壞了!哼,明明藥引就在你們這裏,卻騙人家說雪山裏麵沒有,還讓人家離開,去別的地方找。壞死了壞死了!特別是那個討厭鬼!看著一本正經的模樣,原來……根本就是睜著眼睛說瞎話的大騙子!”


    紅豆皺著眉,將木劍提到胸前,“紫汐……我再說一遍,它是我們的同伴,並不是你要找的藥引。我希望,你不要打它的主意,否則……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紫汐聞言,衝著紅豆做了個鬼臉,不屑的說道,“有本事就來嘛……人家才不會怕你呢!”


    “紫汐……這隻白虎是我們同行的同伴,並非你要尋的藥引,”沉默的西河,忽的開口道,“你若還當我是你少離爺爺,那麽我希望你能聽我一言,莫要為難於它。”


    紫汐聞言,不禁撅起嘴,一臉的委屈,“要是平常時候,人家絕對不會難為它的,可是……誰讓隻有它的心,才能夠救我的心上人呢?人家……人家不想人家的心上人死掉。所以……即便是少離爺爺你這樣說,人家也……”


    “頭兒,整合好了!”整合行禮的眾人,對雁足匯報道。


    雁足點了點頭。看了看西河,又看了看紀軒,似乎是在詢問他們的意思。


    紀軒指了指白虎,對眾人道,“你們帶它走……我擋著!”說完,提著長劍,直接走上前,擋在了紅豆身前。直直的看著眼前的少女。


    “若想動它,先殺了我!”紀軒提起長劍,劍尖直指紫汐,沒有任何感情的,冷冷的說道。


    紫汐咯咯笑道,“嘻嘻,討厭鬼,雖然你很討厭,但要我殺了你這倒不至於。不過,教訓你一下倒是可以。誰讓你這麽招人討厭呢?”


    說完,紫光一閃,紫汐的手中,忽的多出了一柄狹長的銀色三叉戟。


    紫汐衝紀軒晃了晃手中的武器,“有本事便一起上吧,隻要少離爺爺不動手,人家才不會怕你們呢!”


    這一刻,紅豆倒當真希望西河便是國師大人,那樣的話,至少有實力能夠壓倒紫汐,讓她不要這般的任意妄為。可是……事實通常並不會因為人們的意願而改變。


    紅豆悄然扯了扯紀軒的衣袖,“還是我上吧,你……你趕緊帶西河他們先走吧……”


    紀軒低哼一聲,“你能擋她幾招?”


    “我……”紅豆咬著唇答不上話。


    “快走吧,”紀軒扭頭,對發愣的眾人低喝一聲。抬腳正欲躍上前去。


    紅豆忽的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手掌緊緊握住了他的長劍。隨著長劍被握住,便有靈氣,不斷的從紅豆手中,灌注進紀軒的長劍裏。


    紀軒眉毛一皺,伸手強行推開了紅豆。腳尖一點,手中長劍迎著風雪揮動而去。在空中,留下了一道狹長的銀色劍影。


    西河見狀,對雁足道,“聽他的……你們快些帶著白虎先走。”


    “那……你們呢?”雁足問道。


    西河的臉色是從未有過的凝重,“不用管我們,你們隻消帶著白虎趕緊離開便是了。”


    “可……”


    “若再猶豫下去,隻怕誰都走不了了!”


    雁足瞧著激鬥中的紀軒、紫汐,雖然心中還是有些猶豫,但抬眼瞧見已然從思緒中迴過神,正看著眼前激烈打鬥,麵如常色正喝著酒的周靈機時,終於點了點頭。


    迴身對一眾部下喝道,“快!帶上白虎,咱們走!”


    紫汐身為異族,不論是速度還是力量,都遠遠超過人類。可即便如此,依著現下她與紀軒的打鬥來看,兩人的實力卻是不相上下。倒也不知是不是紫汐本就實力不濟,還是並未使出全力。


    因著已然注入了些許靈氣,泛著淡淡白光的長劍,與紫汐手中,銀色的三叉戟,不斷的交鋒。武器碰撞的清脆的聲響,亦是不絕於耳,縈繞與眾人耳邊。


    兩人腳下的積雪,已然被踩踏出了一片深深的凹陷。


    紅豆凝著神色,看著二人。握著木劍的手,不覺又緊了幾分。她咬了咬唇,顧不得所謂的顧忌,正欲上前,助紀軒一臂之力,卻被西河一把攔住了動作。


    西河搖了搖頭,“就算你與紀軒合力,也是贏不了她的。”


    “為何?”紅豆瞧著對陣的二人,“明明看起來……他們的實力不相上下的呀!”


    西河道,“莫要忘了,紫汐並非凡人。現下她與紀軒對戰,並未使用半點法術,亦為釋放本體。全是依著人類的路數再戰。如此……並不是她實力不濟,而是與紀軒的對陣對她而言,隻是一場熱身罷了。她真正要戰的那個人……應當是我!”


    “啊!”紅豆聞言,不由一聲驚唿,詫異的看著西河,“怎麽可能?明明你的實力……”


    西河笑道,“雖然我的實力並不如紀軒,但她並未這般想。她當我是國師大人,忌憚國師大人的本事,所以才不敢貿然對你們下殺手。難不成,你當真以為她剛剛所說之言全部是唬人的假話?”


    “就算是這樣,那一旦你出手,不就暴露了嗎?”紅豆咬著唇道,“現在她忌憚你,是因為你未出手。一旦你的實力顯現,她搞不好當真會為了搶奪白虎,將我們全都殺掉。西河……西河你還是隨他們一起走吧,找個地方躲起來,讓她找不到你們。隻要顧忌著你,想來她也不會把我們怎樣。”


    西河卻是忽的笑了,一臉的雲淡風輕,似乎對於將要發生的一切,並沒有任何的擔心。他看著紅豆一臉的擔憂,伸手捏了捏紅豆的鼻子,“傻瓜……我如何能丟下你獨自走?”


    大約是因著身處於格外緊張的氣氛之下,紅豆完全的亂了心緒。所以,並未覺察出西河語氣中的變化。


    紅豆垂下眸子。心中很是無可奈何。她咬著唇,正欲說話。卻聽西河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而且……你又如何能夠肯定,我會奈何不了她?”


    紅豆驚詫的抬起頭。正對上西河一如既往的笑顏。隻是這一次,紅豆發現,西河的眼眸,格外的明亮。就像是夜空中閃耀的星,落進了他的眼睛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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