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


    晏廷驍吐著煙圈,“鎬城的項目,你自己可以?”


    以往這種項目,交給陸知南負責,他放一萬個心。可現在小姑娘又要帶孩子又要忙文創品牌的事,他實在不忍心再讓她來公司奔波。


    至於這個姓葉的能力如何,心思如何,他一時半會兒還琢磨不透。


    “竭盡全力,不讓晏總失望。”


    “好。”晏廷驍拿上外套就往屋外走。


    “晏總,您的咖啡……”葉紫璿望著對方匆匆離去的背影,嘴角勾起笑意。


    帝都某郊區醫院。


    陸知南趕到住院部的時候,大老遠就看到陸霄逸站在病房門口 ,朝著兩個穿西裝的男人拳打腳踢。


    “你們tm的是豬腦子嗎?還不趕快給老子去找!”


    “哥!”陸知南淚如雨下,“爺爺,爺爺在哪?”


    “對不起知南,是我不好。是我沒看好爺爺的遺體……”


    自打上次聽媽媽講了大伯父一家作妖的事,又考慮到爸媽常年待在國外,他擅自把爺爺的緊急聯係人換成了自己的號碼。


    方才接到醫院的電話,他一刻也沒敢耽誤。十分鍾前,老爺子還吊著一口氣,說想見小丫頭來著……


    往日桀驁不馴的陸霄逸,此刻如同被抽走靈魂,大顆大顆的淚珠盡數滾落。


    “你說什麽?!”陸知南一個踉蹌跌坐在地。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她連爺爺最後一麵都沒見著,現在連遺體也不翼而飛?老天爺啊,到底是什麽人要這樣對待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


    “你騙我的對不對?爺爺就在裏麵對不對?”


    陸知南突然起身衝進病房。


    空蕩蕩的房間裏除了床邊的幾台儀器,什麽也沒留下。


    她像一隻被寒風圈進黑暗的蝴蝶,感覺身體越來越重,無論怎麽撲騰翅膀都無濟於事。


    跌跌撞撞跪到床邊,整個房間隻剩下她歇斯底裏的哭泣聲。


    許久,淚眼婆娑的陸知南餘光一瞥,竟然在床底發現一個白色粉筆留下的,形如彎月的圖騰印記。


    她不會記錯,這是晏廷驍前兩天給她科普黑翼時,提到的另一個更常見標誌——狼牙圖騰。


    腦袋裏嗡嗡嗡地亂作一團,陸知南下意識掏出手機拍照,緊接著抬手抹去了印記。


    “知南,我已經報警了。”


    走廊裏,陸霄逸雙手搭在小丫頭肩上,眉宇間盡是心疼,“你放心,哥哥一定會把爺爺找迴來的。”


    “霄逸哥,我沒有家了。”陸知南無助地看著對方,臉上的淚怎麽也擦不幹淨。


    她本是個孤兒,同泠安羽相依為命。遇到心地善良的爸媽,給她一個溫暖的家。自打爸媽意外離世,她在陸家最親的人,就隻剩爺爺了。可現在……什麽也沒有了。


    “你還有我啊,還有晏廷驍,他現在在哪?”


    想起方才看到的東西,陸知南意識到,她確實需要找晏廷驍說明情況。


    “我給他打電話。”陸知南劃開手機屏幕。


    “嫂子,老大出差了。”


    說話的,是才出院不久,匆匆趕來的肖然。


    一小時前,晏廷驍給他發了微信消息,讓他這兩天加派人手保護陸知南和孩子。他還在納悶是出了什麽事,對方又發了醫院定位。方才在走廊諮詢台一打聽,才知道陸老爺子慘遭橫禍。


    “海外分公司臨時出了點狀況,老大現在應該還在飛機上。”


    出差?陸知南心裏咯噔一下,怎麽會這麽巧?無形中像是有什麽東西,執意要將他們分開。


    “哥,醫院這邊怎麽說?”陸知南重新把視線轉移到陸霄逸身上。


    “說是突發腦溢血,鍾叔把人送來的時候,已經太遲了。”


    “鍾叔人呢?”陸知南目光深邃,“我得迴老宅一趟。”


    晏廷驍迴帝都,是三天後。


    這天,正好也是陸家為老爺子舉行下葬儀式的日子。


    為了在不打草驚蛇的情況下查明真相,兄妹倆及時封鎖了老爺子遺體被盜的消息。並親自主持大局,送爺爺最後一程。


    從陸家老宅到墓園,親戚朋友們隨行走了一路。又遇瓢潑大雨,最後留下的也就大伯父,三叔三嬸一家三口,陸知南和鍾叔辰姨。


    陸氏墓園裏,陸傲川的墓同妻子茉莉的墓緊挨著。陸知南清楚,沒能治好奶奶的病,是陸傲川此生最大的遺憾。所以老人還在世的時候,總是跟他們說,等那天到了,別忘記讓他陪在茉莉身邊。既然生前不能攜白首,在另一個世界,他們一定還能再次遇見。


    雙膝跪地,陸萬利的哀嚎聲像是要把這些年的悔恨都宣泄幹淨。


    在他的記憶裏,父親一直是陸家穩如泰山的存在啊,還沒看到陸墨北娶妻生子,怎麽說走就走了呢?


    瞅著一家人哭紅了眼,替陸知南撐傘的陸霄逸自責不已。人是從他眼皮底下被帶走的,就算翻遍整個帝都,他定要讓對方血債血償。


    “雨停了,我們迴家好不好?”


    小丫頭跪地不起目光呆滯,陸霄逸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陸知南搖頭,“哥我沒事,我想多陪爺爺一會兒。三嬸身體本就不好,你們先迴去。”


    陸霄逸瞅了瞅雙親,又看看小丫頭慘白的麵孔,歎息連連。陸知南這倔脾氣,他深知自己是勸不住的。


    起身正準備聯係肖然,跟前站了個神色冷峻的男人。


    目送眾人離開,姍姍來遲的晏廷驍大步走到小姑娘身邊,“對不起,我來晚了。”


    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從主持下葬儀式到現在未曾掉下半滴眼淚的陸知南,頃刻間聲淚俱下。


    他把人緊緊抱在懷裏,淚水順著臉頰盡數滑落。


    “晏廷驍,你怎麽才來啊!”陸知南用力捶打著對方的後背,夾雜哭腔的嗓音讓他心疼得快要窒息,“我沒有爺爺了,我沒有家了,怎麽辦啊……”


    “知知,對不起。”他任由她發泄情緒,又抬手擦去她的眼淚,“你還有我,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我來給你一個家。”


    “你知道我有多差勁麽?爺爺寵我護我這麽多年,我連他最後一麵都沒見到,我連他的遺體都保護不了……我根本不配做爺爺的孫女!”


    許是傷心過度,陸知南哭著嚷著,徑直暈了過去。


    “知知,知知你醒醒!”


    晏廷驍一把將人撈起,朝墓園門口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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