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師峰,草廬內。


    淺淺縱使萬般不願,但事關快高長大,關乎以後能否肆意俯視管如依的大問題。


    昔日的她已死,從今開始她就叫焦·不怕苦·淺淺!就要喝最苦的藥,增最大的高,踩最壞的人!


    二人看著小丫頭苦著小臉,淚眼盈盈的,哆嗦著小短腿,顫抖著小胖手,苦大仇深的大口大口吃藥糊糊。


    姬銘笑嘻嘻的看著小師妹吃苦藥,內心一片舒坦,就連念頭都仿佛通達了一些。


    相反王銘旋那邊,她良心有些不安。小孩子童言無忌的,她作為醫師,卻做出這種行徑確實顯得很不專業,這無疑相當於辜負了病人的信任。


    淺淺小姑娘是個幹脆利落的劍客,不含糊的把藥膳一掃而光,還學江湖豪客那樣,對著王銘旋拱手作揖,


    “承讓了,王阿姨!”


    她口中的王阿姨皮笑肉不笑的迴應道:


    “小師妹果然是女俠,但姐姐這裏沒有一服就能根治的藥方,尤其是筋膜骨頭的問題,急不得急不得。


    這藥膳需連續服用一個月的療程,方能徹底治愈小妹你的傷勢,以保證小師妹今後能正常發育長大。”


    王銘旋心裏mmp,讓你阿姨阿姨的,迴頭不僅要多備黃連,就連黃柏、苦參、大黃、吳茱萸、川楝子、海桐皮等等的藥材都要為你配伍準備一些。


    淺淺目光呆滯的看著王銘旋,這下子童生別說是草莓味了,估計往後一個月都是黃連味,師父說的眾生皆苦誠不欺我啊。


    ………………


    姬銘依依不舍的惜別了他的王姐姐,背著小師妹走出大草廬。


    天色已晚,外麵果真是一個晴雪夜。夜空中飄著雪花,如小小的白羽毛,又像吹落的梨花瓣,零零落落。


    淺淺雙手勾住姬銘脖子,把頭靠在師兄肩上,嬌聲問道:


    “三師兄,你會娶王姐姐嗎?”


    人前王阿姨,人後王姐姐。女人的聰慧有時候是不分年齡的,其恐怖在此可見一斑。


    姬銘笑眯眯的摟緊小女孩細嫩的小腿窩,心想誰有病才會娶一個醫師為妻,當他們家人實屬最累最憋屈了。


    醫生加班是常態,在這時候你作為丈夫隻能大度的理解,平時等她下班迴家基本累得洗洗就睡了,哪有心情深度交流。


    哪怕熬到她周末放假了,說不定也會出什麽突發情況,醫院一個電話打過來,你們就算情到濃時為愛鼓掌的時候也得懸崖立馬,苦笑著說:去吧,工作為重,病人為先。


    更不要說某些極端情況下,說不定哪天你的愛人因公殉職,她的醫院有可能找理由推脫不是工傷,然後第二天就讓你過來清空她的儲物櫃。


    咳咳,又扯遠了,就當我水字數吧,理直氣壯的。


    姬銘搖頭道:


    “不會的,五師妹,師兄不會輕易結道侶,更不會跟王醫師成婚。”


    “那你承諾,不,發誓答應我!要是騙人是小狗!”


    道侶是不可能的了,“龜”中密友這種關係那就說不定了,“我發誓不會娶王姑娘為妻,騙人是小狗!那五師妹啊,你現在已經不是小屁孩了,應該懂得男女有別吧?”


    焦淺淺巧笑倩兮,美目眇兮,看著看著漫天飛雪,調皮的伸出一隻小手接雪玩。


    “知道啊,玉劍門的姚汝諱想跟我牽手我都沒讓,學院教騎射跳舞的時候我都是跟管如依組隊的呢!”


    女生真是種奇怪的生物啊,對於“生死大敵”都能說搭檔就搭檔,看來五師妹以後不僅能把針,她的心思也如海底針啊。


    “那師妹,現在誰還可以碰你的身體啊?”


    淺淺看著細雪在手心融化,數起嫩白如細蔥般的小手指數著數,


    “大師兄很久不見了,現在能跟我有肌膚之親的有師父,三師兄,四師兄。”


    “嗯,把師父跟四師兄去掉!”


    “為什麽啊?”


    “還記得師兄我給你講的睡前故事嗎?那個小豆丁煉金術師的故事,要得到什麽就要付出同等的代價,這就是煉金術的等價交換原則。你想要師兄承諾你什麽,你自己也得付出點什麽。”


    小丫頭片子激動的拍打著姬銘的後背,顯然很喜歡那個故事,“好的呢,師兄!那點付出不算什麽,我已經很久沒跟師兄一起睡了,想聽小豆丁的故事。”


    好好的歌,但經過姬銘唱出,竟讓人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雪越下越大,漸漸模糊了下山的路,大有一種“白雪卻嫌春色晚,故穿庭樹作飛花”的感覺。


    小丫頭興奮的從姬銘身上跳下來,張開小手,準備讓飛雪把自己變成雪人。


    “三師兄,我不要聽歌,我要聽關於雪的東西,什麽都可以!”


    姬銘撓撓頭,上輩子他除了泡妞的詩詞,其他的他壓根就沒學習的興趣,而這個平行世界居然有從唐代到清朝的大部分文學著作。


    “那師妹你聽好哦,以後若有人追求你,你就讓他為你寫詩,沒有比這首更好的雪景情詩,你就讓他滾蛋吃桃子。


    若逢新雪初霽


    滿月當空


    下麵平鋪著皓影


    上麵流轉著亮銀


    而你帶笑地向我步來


    月色與雪色之間


    你是第三種絕色”(餘光中《絕色》)


    “這首詩不是給我的嗎?”小姑娘生氣的跺了下腳。


    “當然不是,師妹,我想和你從天光乍破,走到暮雪白頭,這句才是給你的。”姬銘走過來,給小師妹掃走發絲上、身子上的細密雪花。


    人間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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