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們都吃飽了?”樊二叔訕訕的問道,他吃著美食想得太投入,都忘記早已經飽了。


    “姑父如果沒吃飽……”蕭立川還沒說完就被大姑父打斷了。


    “四侄子,我已經吃得很撐了,主要是你們家的飯菜太美味,姑父舍不得放下筷子。”


    “父親既然吃飽了,我們去紫藤苑喝消食茶,聊聊天吧!”樊文傑連忙說道。


    他知道他父親又神遊在外,壓根就沒聽到大表嫂的話。


    “好啊。”樊二叔見自家兒子一點都不拘謹,比在樊家還要隨意,他也就安心了。


    他跟著兩個兒子的腳步,心中又在迴想當年的往事,他在江南荷花村生活了八年。


    雖然過得貧苦但卻是他最開心的時候,盡管她後來……但她還是不恨她。


    他姨娘不但是嫡母的陪嫁丫鬟,還是陪著她一起長大的丫鬟。


    盡管有那樣的情分,可他姨娘生下他之後也沒活幾年就走了,姨娘死的那年他才三歲。


    令他記憶深刻的是姨娘臨死前跟他說了很多話,說他嫡母也是個可憐的人。


    嫡母的所有變化都是從退親開始……他姨娘以為他是個懵懂無知的孩童,說得肆無忌憚。


    那時他確實聽不懂,但他卻深深的記得姨娘說過的那段話,因為那是他姨娘臨終前的遺言。


    直到他喜歡上一個姑娘,才知道姨娘那段話的真正意義,也知道他嫡母的苦楚。


    曾經他也有些同情嫡母,哪知他嫡母卻把痛苦加注在他身上。


    既然反抗不了,他隻能平靜的接受嫡母的安排娶了蕭家嫡女,盡管她很美,但他卻沒能喜歡上她。


    成親兩年他還是沒喜歡上她,當嫡母崔他們生孩子時他真的不想生,因為他真的無法移情別戀。


    可是他嫡母卻諷刺他又蠢又強,他不解的望向高高在上的嫡母。


    卻在她身邊看到了挺著大肚子的采荷女,他第一反應隻是高興。


    他心愛的姑娘居然也進了樊府,隻要能見到她喜當爹他也願意。


    就在那個時候,他尊敬的嫡長兄進來了,而采荷女嬌滴滴的喊他夫君。


    兩個人當著他的麵卿卿我我,一點都沒有大雪天哭得撕心裂肺的狼狽。


    他一直當成是救贖的采荷女,卻炫耀的告訴他,她早就知道他是富貴人家的公子。


    樊府管家去她家退親,她哭著求著他帶她走,她給她做妾也願意,可是當時他不願意。


    他不願意心愛的姑娘委屈,在荷花村采荷多自由啊,為什麽要跟他來受委屈呢!


    哪知她卻悄咪咪的求管家帶她來了樊府,而且一眼就喜歡上了儒雅的嫡長兄。


    他們兩個好上了還不告訴他,當時不告訴他應該是怕自己接受不了。


    他這兩年為了她茶飯不思,為了逃避新婚妻子而故意讓自己忙碌著。


    可她卻跟他大哥已經造出了娃兒!


    這也就算了,最讓他氣憤的是她還當著他麵說他是個廢人,不及長兄半分。


    他哪裏廢了?


    自迴樊府之後他努力地從商,賺了一筆又一筆錢,供府裏開銷。


    他從上京城的名門公子變成了陰險狡詐的商人,他嫡母從小就過得奢侈,他大哥還要銀子打理官場。


    樊氏一大家族,還要照管旁枝的婚喪嫁娶,一件件都需要銀子。


    他雖然沒喜歡上新婚妻子,但他知道不能委屈她,不讓她委屈的前提就是自己對樊家有用。


    他一個庶子因為父親早逝,他也沒科考,沒有官身還常年待在鄉下。


    其實迴到樊家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走下一步,但他隻知道,他需要銀子才能讓妻子不被欺負。


    他要跟那些商戶打好關係,要賺很多很多錢,他不能讓嫡母親瞧不起他。


    可是他哪怕掙了很多銀子,還讓心愛姑娘瞧不起,成了整個樊家的笑話。


    心愛的姑娘仗著長兄的歡喜,在他麵前耀武揚威,說他給長兄提鞋都不配……


    聽得他腦門子疼,望著那一對卿卿我我的人不知該悲還是該喜。


    被聖上親口誇讚的長兄,若不是有他掙的銀子給他捐贈,他又怎麽可能在宮宴上大放異彩?


    讓聖上誇其繼承樊家風骨,讓他在一眾貴族中脫穎而出成為佼佼者。


    隻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長兄明知道他喜歡采荷女,卻納她為妾。


    而采荷女口口聲聲說喜歡他,卻轉身就投入長兄懷中!


    不知道是不是太過於氣憤,他迴到自己的院子就跟妻子圓了房。


    他妻子美得傾國傾城,他隻所以遲遲不肯圓房,一是自己心有所屬,另外也是怕褻瀆了她。


    哪知圓房她是願意的,兩個人有了夫妻之實以後,他的心逐漸放在她身上。


    夫妻雖說不上恩愛,但也過得很和諧,妻子喂養兒子孝敬嫡母。


    他原本覺得自己是庶子身份不高,就想做皇商做有名的富商,好給妻兒做靠山。


    據說現在的陸家是當年太祖皇上打天下時的馬前卒,更是太祖皇上的錢袋子。


    陸家一代人個個都是賺錢的好手,經過兩百多年的變遷陸家子孫終於走上仕途,陸家後代做了鎮南侯。


    他們三年抱兩,生的還都是兒子,他本想一大家族同氣連枝,可是嫡母和長兄想的卻是把他吞腹食骨。


    處處打壓他,背後欺負他妻兒,尤其是嫡母心裏變態,有時待他妻子如親生女兒有時又恨不得她死。


    有這樣的嫡母他哪裏敢全心全意去做買賣,長兄卻趁機接管他的鋪子。


    給他在戶部買了個閑職,還是花他自己的銀子買的,他每日上朝堪比上墳,是個十足的透明人。


    閑職有一個好處就時間充足,他下值就迴府就教育兩個兒子讀書。


    一家人過得如覆薄冰,他不敢表現得很愛妻子,就怕嫡母變態又要拆散他們。


    他們大兒子很爭氣,十一歲就可以中秀才,但他一直教育兒子要藏拙。


    兩個兒子相差一歲半,小兒子不喜讀書卻很喜歡做買賣,但他沒機會嚐試。


    大兒子十六那年中了小三元,這對他兒子來說還是藏了拙,但他嫡母和長兄卻不高興了。在第二年的秋闈時,他長兄做了手腳,讓他大兒子落榜。


    妻子不知緣由,看到落榜當場就抹了淚,兒子跪在自己麵前什麽也不說,就一臉委屈地看著他。


    他也很想找長兄問個明白,但他知道大房的大侄兒很優秀嫡母和長兄不希望二房庶子的兒子超過他。


    當自己收到了大兒子遊湖時遇到意外,掉到湖裏裏差點被淹死。


    他自幼就教會兩個兒子遊水,怎麽可能會差點淹死?


    聽了自己的疑惑,妻子拿出了一套棉襖,棉褲,那是嫡母給大兒子的棉襖。


    他拆開一看,裏麵的棉花都是特供的長絨棉,吸水性特別好。


    遇水後變沉膨脹影響了大兒子的發揮,才會差點在水裏溺死。


    當時自己氣得一下子摔碎了手裏的杯子,迴想嫡母看他時滿臉猙獰的樣子。


    突然覺得什麽功名都不重要了,他隻要妻兒活著就好。


    於是他把什麽都告訴了妻兒,希望妻子會安心點,哪知妻子卻如驚弓之鳥,整日惶惶不安。


    兩個兒子也很消沉,女兒又被嫡母教養得囂張跋扈,他心裏憋屈得很,卻又無可奈何!


    這一口氣又憋了好些年,妻子卻突然說要帶我們父子脫離樊家去蕭家。


    長兄討好地看著我,我卻低頭就是不理他,脫離樊家真的很好。


    自己憑本事掙銀子養活一家子,沒有嫡母的約束,妻兒也會活得自在很多。


    溫清婉打發蕭瑾迴院子去睡覺,她則留在紫藤苑陪大姑母一家聊天。


    她吃飯的時候就祭出一張讀心符,探索大姑父的為人,如果是個不惹事,她安排他們去莊子上種田。


    哪知他卻是個做買賣的奇才,卻被嫡母和嫡兄一直打壓,難怪前世沒有聽聞樊家二叔有什麽能耐。


    會做買賣的人,她太需要了!


    尤其是樊家大表哥還會讀書,哈哈,賺大發了!


    她笑得格外的溫和,“大姑父,大姑母,兩個表弟你們就安心住我們侯府,我們府裏的院子很多。”


    “大表嫂,我們住在這裏吃白飯真的不介意嗎?”樊文傑忐忑不安的問道。


    溫清婉還沒說話,蕭立波就笑著說道:“二表弟想多了,我們府裏可不養閑人喲。”


    “啊!二表哥請明說。”樊文傑看著意氣風發的二表哥,好奇的問道。


    他也聽說了,威武侯府二公子在城外莊子上辦了養豬場,可他一點養豬佬的模樣都沒有。


    “我們每個人都要幹活,你二表哥沒什麽本事,但我大嫂卻告訴我可以學養豬。


    嘿嘿,我們大嫂可是很厲害的喲,你二表哥我現在很了不起,上京城裏很多府裏的豬肉都是我養出來的。”


    蕭立波的話一出,全場都是笑聲,蕭家兄妹笑得毫無形象,但是卻不是嘲笑。


    就連溫清婉都笑得花枝亂顫,“二弟,有你這樣誇自己的嗎?”


    “大嫂本來就厲害,我說的可是大實話呀,歡兒,你夫君說的是不是實話?”蕭立波擺出一副誇張的表情。


    “哈哈……確實是大實話,我可以作證。”樊十八愉快的笑著說道。


    “侯夫人…呃,大侄媳婦,那你看我們能做什麽?”樊二叔謙虛的問道。


    “大姑父可別信二弟瞎說,當時我們侯府窮得每日喝白粥了,莪想著讓弟妹一起出力。


    從吃食開始自力更生,看各自喜歡選擇自己喜歡的事情做而已。”溫清婉謙虛的說道。


    “大侄媳婦說的太對了,這樣讓他們都有事情做,還能讓大家吃飽,大家都憋在家裏更容易出事,有點事做對他們也好。”


    樊二叔是真的相信了溫清婉的話,憋在家裏很難受他早已經體驗過了。


    溫清婉看了一樣大姑父,她還以為要苦口婆心地勸他呢!


    此時她看著樊二叔,仿佛看見當年那個決絕的自己。


    她還是很佩服他的,畢竟三十多年以來還沒被樊家老夫人逼瘋。


    “大姑父,聽說您在江南湖邊生活過,請問您會造船嗎?”溫清婉突然問道。


    “造船?我倒是學過一段時間,難道大侄媳婦需要這方麵的人?”


    “嗯,明日我再跟你好好絮叨,我有一批南來北往的手下,把一個地方的特產賣到另外一個地方。


    然後再從第二個地方進貨賣到第三個地方,通過信息差,這兩個月也賺了一些碎銀。”


    “別,別明日再說,我對倒賣貨物很感興趣,我還認識一些很會造船的老師傅。


    不瞞侄媳婦,侄兒,侄女們,大姑父也是有大誌向的人,兒時也跟父親去過大西北。


    也想過帶著傑兒去漠北看大漠孤煙直,帶迴了漠北珍貴的藥材迴上京來賣給達官貴人。”


    樊二叔說起他的愛好,那真是滔滔不絕,最後一點拘謹都沒有了。


    他父親還在世時則常常教育他,若是不想別人看不起你,那你自己就要做得比別人都厲害。


    誰都不是你的靠山。


    每個人本是高山,誰都不要被人隨意定義,更不會平庸地過完一生。


    這些年他在戶部做閑職,外界的嘲笑他聽得越來越多,無非都是說他沒用。


    他兩個兒子都已經大了,以後還要娶妻生子,他應該要帶著愛好做買賣的小兒子走南闖北。


    蕭家兄妹們聽著大姑父激情澎湃的話,他們沒什麽感覺。


    但他們大嫂聽得津津有味,他們也不會打斷,都齊齊看著他們大嫂,露出癡迷的神色:大嫂真美。


    而樊二叔見大家露出癡迷的神色,以為大家很喜歡聽,可是他又不知道說什麽好。


    就聽到他大侄媳婦清脆的聲音:“大姑父喜歡的話,就放手去做。


    我夫君一定會讓您實現願望,夫君是做大事的人,他保衛國家,我就帶著大家一起掙銀子。


    等有了許多銀子後,就想找幾個會造船的師傅,造一條大船。


    再用大船做外海的買賣,待邊境安寧時,我和夫君就帶著弟妹們一起去看看靜謐的大海。


    據說在海的那端會見到了不一樣的世界,還可以掙到銀子。”


    “大嫂,我和歡兒要認真養豬,把豬肉賣到海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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