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程子衣的男人就是馬亮,最初在馬受驚後,他就現身了。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顯然的,他也聽到了丫頭們的喊聲,心裏一急,手上的勁更加大了。


    馬被拽的叫聲都變了腔,唿吸開始費勁……


    馬亮約莫著馬被降服的差不多了,手一鬆韁繩,立即喊李實:「過來牽著馬。」


    李實並不認識馬亮是誰……此時的情況亂的像一團亂麻,他也沒有什麽心思寒喧,道了謝,就下意識地去接他手裏的韁繩。


    馬亮矚目環顧了一圈,卻發覺現場一個乞丐都沒有了。很明顯是被人故意設計了。不知道主子得罪了誰?竟然拿了少夫人開刀……他心裏想著,縱身一躍,也跳進了河裏。


    而顧晗卻慢慢地沉入了水底,她能感受到河水湧進耳朵、鼻腔中……手腳像是被人用繩子綁住了一樣,一點兒都動不了,胸口處越來越腫脹。


    顧晗憋的受不了,眼淚都流了下來,混進了河水裏。恍惚間,她好像又看到了前世的張居齡。


    他站在秋闌閣院內的臘梅下……鬢發如霜。


    顧晗想喊喊他,卻發不出聲音。她又要死了嗎?前世的倆人誤會重重,這一世她懂了張居齡的真心,難道還是走不到最後嗎?


    顧晗在水底了,應該看不到太陽的。她卻覺得刺眼極了,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顧晗掉下去的河流叫做大通河,位於大興和固安的交接處。大通河的走向是循環著皇城的最外圍,平日裏船隻很多,什麽漁夫、販賣貨物等都有。因為離柳巷胡同挺近的,也有裝飾華美的畫舫漂流在河麵上,供富家子弟或遊人玩耍。繁榮興盛自不多說。所以,石拱橋上鬧的那麽大,又有人落水、馬又受驚、又去撞傷了路人……早傳開的沸沸揚揚。


    然而看熱鬧者眾多,真正幫忙的卻沒有幾個。世態炎涼,都是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陽光照射著河麵,波光粼粼。


    顧景文解決了自家布樁出現的湖綢供應不足的問題,在附近的酒樓吃飯。酒樓的對麵就是大通河。小廝飛昂站在窗扇前看了一會熱鬧,笑著和顧景文說話,「三爺,橋上好熱鬧,還有人落水了……剛才,還有好多的乞丐。」


    「怎麽會?」顧景文的頭也沒有抬,低頭夾了一筷子魚肉。


    「真的,奴才不騙您……不信,您過來看看。現在還有人圍著看呢。」


    「別混說。」顧景文斥責了飛昂幾句:「天子腳下,現在又是盛世,最是富足穩定、民眾安居樂業,哪裏會有好多的乞丐。」


    飛昂「哦」了一聲,突然覺得哪裏有些不大對,那個馬車頂端插的小旗幟好熟悉。他想了想,記起來了,好像是六姑爺家的馬車……上次,二小姐辦及笄禮的時候,他在門口跟著三爺迎客,看見過六小姐和六姑爺從這樣的馬車上下來。


    想到這裏,飛昂轉身看向顧景文,問道:「三爺,掉入水裏的會不會是張家的人?」


    「什麽張家人?」


    「就是六姑爺他們……」


    顧景文聞言,放下碗筷,也去了窗扇旁。他個子高大,往大通河那邊看,卻也影影灼灼的,看不真切……


    「去付賬。」


    顧景文倒是一眼看到了張家的馬車,他俊眉一皺,出了房門就往外走。


    飛昂應是,跟上了顧景文。


    馬亮撈起了昏迷不醒的顧晗正往岸邊遊,顧景文也大踏步走到了。梁嚒嚒、巧珍幾人原本就是顧府的丫頭、婆子,他自然是認識的,厲聲問道:「怎麽迴事?」


    桃紅哭的眼睛紅腫著,看見是顧景文,立即跪下了:「三爺,是少夫人……是六小姐掉入河裏了。」她語無倫次的,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顧景文心裏一沉,抬眼便往河裏看,隨即也跳入了水中,朝著馬亮遊過去,拱手道:「多謝壯士救了我家侄女兒。顧某定當重謝。」說罷,伸手脫了自己的氅衣,兜頭蓋在了顧晗的身上,抱起就往岸邊遊。


    「在下是江湖人,行最常見的拔刀相助而已。」馬亮在張居齡的授意下,曾經暗中調查過顧家,知道這是顧三爺,也沒有說什麽,拱手迴了句:「舉手之勞,您不用客氣。」


    侄女兒大了,又嫁了人,這樣抱著確實不妥,但如今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顧景文歎口氣……他這侄女兒身子骨一向單薄,又落了水,得趕緊去看大夫。


    他迴頭和馬亮說道:「在下是大興顧家顧景文,壯士以後若有幫助,隻管上門就是……此次的救命之恩。顧家滿門都會謹記於心。」


    「不敢當。」


    顧景文吩咐飛昂:「去叫咱們的馬車過來,先迴去錦雲布樁。再安排人去南鑼胡同請大夫過去。」錦雲布樁是顧家的產業,是離大通河最近的地方了。此時,要是再迴顧家或者張家,都憑白地耽誤了侄女兒。


    飛昂答應著飛奔而去。


    顧景文對著馬亮拱手:「壯士貴姓?」


    「免貴姓馬。」


    「今兒實在是招待不周,你別見怪。」


    「您忙您的……救人要緊。」馬亮拱手迴禮。少夫人出了這樣大的事情,他得盡快地通知主子。


    話說到這裏,顧景文便不再客氣,徑直抱著顧晗進了自己的馬車,讓梁嚒嚒幾人先進去伺候,他走向了李實,問道:「你是張家的護衛?」


    李實點頭,立即從馬上下來:「顧三爺。」他跟著張修去過顧府幾次,是認得顧景文的。


    「帶著你的人,滾迴去叫你們三少爺去錦雲布樁。」顧景文罵道。侄女兒嫁給了他,卻出了這樣的事情!還不是他照顧不周。


    「是是是,小的遵命。」


    顧晗死氣沉沉的模樣和二哥顧景行死在自己眼前的模樣重疊了,顧景文怒不可遏的同時,又覺得力不從心。


    李實駕著馬車調頭招唿一聲兄弟們就往迴跑,剛走兩步,又停下了。懷裏抱著個紅漆印梅花的長方形妝匣,跑到顧景文的麵前,說道:「顧三爺,這是三少夫人的。」


    顧景文接過,就往自己馬車的方向去了。他挑起簾子,把妝匣給了桃紅,又走去了馬夫馭位處,交待:「走吧。」馬車裏躺的是他侄女兒,他在就不合適了。


    馬夫應了「是」,駕著馬車調轉個頭,向前駛去。


    清風吹來,趕走了一些夏日的燥熱。


    柳巷胡同,滿堂春的二樓雅座。


    張居寧翹著二郎腿和對麵的人說話:「今兒這事,你辦的不錯。」說話間,從懷裏拿出一百兩的銀票遞給他:「收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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